五卦算完，江婉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軟塌塌地陷在椅子裏，眼前陣陣發黑。
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塊被反復擰了五次的溼抹布，連帶着靈魂都被榨幹了最後一滴水。
顧清洛看着她那張比紙還白的臉，心疼得直抽抽，剛想說點什麼，江婉的腦子裏，那個冰冷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叮——本次直播結束，開始結算。】
【直播時長：1小時27分。】
【累計人氣：378萬。】
【打賞收益：38000元。（已扣除平台分成）】
一連串的數字在江婉眼前飄過，但她連眼皮都懶得抬。錢是好東西，但跟命比起來，什麼都不是。
就在她以爲結束了的時候，系統面板金光大作。
【檢測到宿主行爲引發重大社會影響，匡扶正義，揭露沉冤，功德無量。】
【恭喜宿主獲得功德值：5000點！】
【當前功德值：5500。當前陰德值：1010。】
功德？
江婉混沌的腦子像是被注入了一管冰涼的薄荷油，瞬間清醒了幾分。
她猛地坐直了身體，死死盯着那個刺眼的“5000”。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系統提示再次刷新。
【功德金光已自動護體，可暫時屏蔽低階陰差窺探，時效：七天。】
【檢測到宿主功德值突破五千，滿足技能升級條件！】
【技能“低階天機神算（初級）”已自動升級爲“中階相學之術（初級）”！】
來了！
江婉的心髒砰砰狂跳。
她立刻點開技能說明。
【相學之術（初級）】：道家不傳之秘。觀人面相，可知其過去未來，善惡忠奸。注：此術以功德爲引，相由心生，因果自顯。對宿主精神力消耗大幅降低，功德越深厚，所見越清晰。
對宿主精神力消耗大幅降低！
大幅降低！
江婉看着這幾個字，差點當場哭出聲來。
媽的！總算不用再拿命去算卦了！這買賣，終於從一錘子買賣變成了可持續發展的鐵飯碗！
“婉婉？婉婉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顧清洛看她一會兒慘白一會兒潮紅，表情跟演川劇變臉似的，嚇得魂都快飛了。
“清洛，”江婉抓住她的手，聲音因爲激動而發顫，眼睛裏是前所未有的亮光，“我的金手指它升級了！”
她把功德和技能升級的事飛快說了一遍。
顧清洛愣了三秒，然後，一聲石破天驚的尖叫，差點把老宅的屋頂給掀了。
“我操！！”
她猛地抱住江婉，像個瘋子一樣又蹦又跳，“升級了！不用被抽幹了！婉婉！我們發了！我們他媽的這是要上天啊！”
“咕嚕嚕。”
一陣不合時宜的，巨大的聲響，打斷了顧清洛的激情演講。
兩人同時低頭，看向江婉那叫得比誰都委屈的肚子。
江婉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剛才那五卦，幾乎把她未來一周的能量儲備都給掏空了。現在她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
“走，”她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眼神堅定得像要去炸碉堡，“吃飯！”
顧清洛一愣，隨即一拍大腿：“對！吃飯！必須吃頓好的！慶祝我們婉婉神功大成！你想吃什麼？米其林三星？全城最貴的日料？姐們兒我豁出去了，這月花唄給你包了！”
江婉搖了搖頭，眼中閃着對食物最原始的渴望：“不，我要去吃路邊攤。”
“我要吃堆成山的皮皮蝦，一打滋滋冒油的烤生蠔，還有辣到菊花疼的麻辣小龍蝦！”
半小時後，城南最熱鬧的夜市排擋。
空氣裏彌漫着孜然、蒜蓉和辣椒混合的霸道香氣，到處都是劃拳的喧囂和啤酒瓶碰撞的脆響。
江婉和顧清洛找了個角落的塑料桌子坐下，面前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海鮮屍體”。
江婉徹底拋棄了“玄學大師”的清冷人設，兩只手油乎乎的，正費勁地跟一只碩大的皮皮蝦較勁。她現在只想把剛才虧空的精氣神，用十倍的卡路裏給補回來！
顧清洛則完全相反，她一口沒吃，正舉着手機，滿臉紅光，激動地刷着微博。
“爆了！婉婉，我們真的爆了！”她把手機懟到江婉面前，“你看！#江半仙一卦斷凶# 這個詞條已經沖到熱搜第一了！後面還掛着一個紫紅色的‘爆’字！”
“還有#五年沉冤蘇曉月#、#百達翡麗星空下的罪惡#，全在前十！京城警方和北寧警方的官博下面，已經被網友艾特到癱瘓了！”
“無數人都在問‘江半仙’是誰！還有人扒出了咱們的直播間！粉絲數已經破百萬了！我的天，你現在是網紅了！不，你是網神！”
江婉好不容易啃開蝦殼，把一大塊鮮美的蝦肉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網紅？網神？
她現在只想當個飯桶。
“哎呀你別吃了！”顧清洛搶走她手裏的半只螃蟹，“我們得趕緊規劃一下！你現在身價不一樣了！得有排面！直播設備必須換全套頂級的！老宅也得重新裝修，搞個仙氣飄飄的道場出來！”
“還有，你這個‘江半仙’的ID太土了，得換！我看‘紫微星主’、‘天機仙尊’就不錯！”
江婉又從盤子裏摸過一只烤得金黃的蒜蓉扇貝，一口吸溜進去，滿足地眯起了眼。
她看着亢奮到快要原地飛升的閨蜜，慢悠悠地開口：“清洛。”
“幹嘛？”
“你覺不覺得，這生蠔……有點小？”
顧清洛：“……”
她看着江婉那一臉“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鹹魚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皇帝不急太監急！
不對，她才不是太監！她是未來的仙尊首席助理兼全球後援會會長！
顧清洛深吸一口氣，決定跟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閨蜜同流合污。
她搶過一只小龍蝦，惡狠狠地擰掉蝦頭：“老板！再來兩打生蠔！要最大的那種！”
江婉滿意地笑了，她舉起一杯冰鎮可樂，對着滿桌的狼藉，和身邊這個永遠陪着她發瘋的女孩，輕輕碰了一下杯。
“敬我死裏逃生。”
顧清洛也舉起杯子，笑得比夜市的燈火還燦爛。
“不，”她看着江婉，一字一句地糾正道，“敬我們牛逼閃閃的未來！”
冰涼的可樂滑入喉嚨，帶走了一身的疲憊和燥熱。
江婉看着周圍喧鬧的人間煙火，第一次覺得，活着，真他媽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