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了十六年，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縱然方嬤嬤已經給她看了枕邊書，可是想到之後要發生的事，她心中還是一片茫然。
賀祁進了臥房，緩步走向床邊。
縱然房中一片黑暗，但他習武多年，行走在黑夜中也能遊刃有餘。
他走近時，便瞧見床帳後躺着個人，一動不動的，若不是能聽見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賀祁幾乎以爲她睡了。
他在床對面的一張紫檀小桌前落座，斟了兩杯酒，溫聲對床上人道：
“成婚時連合巹酒都未來得及同你喝就走了，今日不妨補上吧，夫人。”
等了小一會兒，床上人終於坐起身，她剛掀開床帳，賀祁便將一杯酒遞到了她的唇邊。
她接過那白玉酒杯，默不作聲地一飲而盡。
賀祁盯着她的動作瞧了一會兒，又給她斟了杯酒。
她依舊安安靜靜坐在床邊，接過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喝下。
因爲不善飲酒，喝得有些急促時，她的唇邊發出“唔——”的聲響，像被嚇到的兔子似的倒抽半口氣。
分外安靜的內室中，賀祁能清晰地聽見她這些動靜。
時逢寒冬，白日裏見她裏三層外三層，裹了一件又一件的繁復衣裳，再加上那諂媚膚淺的言辭，着實有些無感。
此刻她上身只着小衣，三千青絲披散，半遮半掩地露出身上纖瘦小臂，安安靜靜坐在床邊，和白日裏左右逢源的樣子不同，看着乖巧又靦腆。
還瘦弱許多。
賀祁見她喝完，又不緊不慢地給她續上：
“你今日給我的茶甚好，難爲你妹妹老遠從通州帶來，我自然要回報一二，這酒是御酒庫的薔薇露，味道甘醇，我猜你會喜歡，來，繼續。”
聞言，對面人驀地抬頭瞧他一眼，猶猶豫豫地接過酒，卻沒有喝，也沒說話，只呆呆望着他，手指無意識攥緊杯子。
今日她給自己喝藥茶，雖然藥性不大，只有些助興之效，但賀祁心中已是不喜，本想灌醉她就走的。
可如今見她這般模樣，他原先的煩躁倒是被壓下去不少。
第三杯酒，她最終還是喝了，只是喝到一半，她就被嗆到，猛得趴伏在床邊咳嗽起來，纖瘦的背脊劇烈顫動，好不可憐。
賀祁下意識坐到她身邊，將酒杯拿開，放到桌上，伸出另一只手給她拍背。
她身後只有兩根細長的衣帶縛着腰際，抬手觸碰到她光滑脊背的那一瞬，他不免有些訝異，怎麼這麼瘦？
他一只大掌幾乎能包裹住她的腰。
就好像撫上了個易碎的瓷器。
原來這麼瘦。
今日的衣裳將她襯得老氣橫秋的，原來還是個小姑娘。
他心底突然就生出些憐惜來，到底是自己這個做夫君的不是，夫人今日費心討好，也不過是怕他不喜而已。
給他下藥，也是太心急了。
罷了。
既然已經娶了妻子，無論自己是否自願，是否心悅，都應該珍而重之，不能冷淡相待。
“這些日子是我太忙了，日後，我會盡量多陪你。”
賀祁按住她的肩，順道將她帶回了床帳中。
她身上香味和白日裏沒有二致，只是清淡了許多，賀祁湊近她時，發現她的指尖正緊緊抓着單薄的衣料，之前的諂媚全消失不見，只剩下小心翼翼。
其實她明顯有些醉了，躺在床上時還極輕微地亂動，時不時蹭到賀祁的大腿，一雙眼睛微微睜大，在夜色中做着最後的防備，像只戒備的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