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你和你長姐感情甚好,難道綾姐兒是有什麼顧慮嗎?無妨,你大膽說便是。”
他將茶杯遞到自己面前,池觀綾小心翼翼接了,只抿了一口便放下。
這老狐狸……
好棘手!
池觀綾滿面愁緒,目光只盯着手中那杯熱茶,茶湯清澈無雜質,他點茶的功夫果然不錯,可惜池觀綾全無胃口。
“姐夫有所不知,觀綾雖是庶女,但是在通州家中,無論是主母還是爹爹,都對觀綾甚好,更別說姐姐,從來都沒有苛待過觀綾的地方。”
“此番上京的兩個侍衛是主母挑選,雖說主母對我恩重如山,但到底不是親生母女,中間隔了一層,我不願因爲此事傷了母女情分。”
賀祁自顧自飲了杯茶:
“未曾想,你竟如此識大體,生生忍了這委屈。”
池觀綾覷着賀祁的臉色,又退了一步:
“其實觀綾何嚐不怕呢?觀綾一到府中,便忍不住想同姐姐說說。可入府以後,觀綾見姐姐在府中的日子……卻也小心謹慎得很,哪敢再用這些小事讓姐姐擔心呢。”
池觀綾淚眼朦朧地盯着他看:
“姐夫應當知曉清譽對女子來說有多麼重要,所以,所以我才會一直隱瞞,見了姐夫也不敢相認,觀綾知錯,您要打要殺我都認了,只求別連累了姐姐……但是我絕沒有參與窩藏罪犯一事,還請姐夫明察。”
賀祁定定瞧了她一會兒,倒是不再緊逼:
“這樣說來,他的確該死。”
“你年歲太小,做事沒個章法,情急之下如此行事,卻也算不得大錯。”
池觀綾大氅下緊握的雙手早已絞得發白,聞言鬆了口氣,頗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與此同時,賀祁身邊的護衛在外說有事要報,賀祁掃了池觀綾身上一眼,叫她去耳房中整理衣裳,這才叫護衛進來。
池觀綾迅速理好衣裳,便側身將房門推開一條縫,隔着山水圍屏,池觀綾瞧見那年輕侍衛正低聲對賀祁說話。
如果池觀綾猜得沒錯的話,他是在同賀祁稟明金厄的證詞,也好判斷池觀綾言語真假。
池觀綾眨眨眼,還好她早做準備。
等她出來時,那侍衛已經稟完了話,低頭垂侍在一旁。
見池觀綾已經收拾齊整,賀祁接過自己的大氅放到一旁,隨口提起:
“觀綾,你是元茗的妹妹,我自然信你和其它事無關,侍衛之事你也已解釋清楚,便也就此作罷,我只當就沒發生過,我亦不會告訴你長姐,免得她憂心。”
池觀綾剛想道謝,賀祁卻又話鋒一轉,聲音嚴肅了幾分:
“既然已經到了國公府,你自有我們照看,這些事以後不會再發生。”
“但是觀綾,我看得出你是個……基本還算乖巧的孩子,望你日後在府裏也能安分度日,若是日後生了什麼旁的心思,我也不會容你,好了,我派馬車送你回去。”
賀祁縱然是在放狠話,面上卻也還是笑着的,像極了一位儒雅公子。
一日之內,池觀綾對他的印象卻是變了又變。
本以爲這位姐夫生得冷峻孤傲,是個話少的冷性子,可一場談話下來,池觀綾卻發現他挺愛笑,笑卻不達眼底。
偏生他人生得好看,笑起來時眼睛微彎,減淡不少身上凌厲氣質,冰雪在他眼中消融,化爲一潭春水。
可這笑面虎,卻比那直板的冷性子可怕太多了。
你站得太低,甚至分不清他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