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妤抬起的手僵持在半空，過了一會才收回來。
真皮座椅柔軟舒適，江時妤一上車就聞見一股淡淡的青檸香味，對於容易暈車的她來說，倒是一種清新的氣味。
許是第一印象不怎麼好，江時妤對司徵一直沒有太多好感，每次遇見只想敬而遠之。
如今坐他的車還有些尷尬。
“辛苦你了。”
少年唇邊含笑，眼底卻帶着一絲意味深長：“能爲江老師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不像是會說客氣話的人，江時妤無端聽得別扭，畢竟自己是他堂弟的老師，也算是他半個長輩，怎能用如此輕佻的語氣同她說話？
只是這麼想着，她低頭默默拉過安全帶坐直身子，便不再言語。
見她一臉正經，司徵眸中笑意更深，抬手啓動引擎，車子駛離出去。
窗外雨點淅淅瀝瀝落下，車內放起舒緩的音樂。
江時妤神經逐漸放鬆，把緊抱在胸前的書本平放到腿上。
最上放着她備課用的本子，封面用小楷寫着科目和她的名字。
司徵隨意瞟去，女人又恢復平時的裝扮，大夏天穿着長袖棉衣麻褲，厚重的眼鏡框遮擋住大半張臉，看不見神情。
只見她坐姿端正，目視前方，周身隱隱流露出疏離與戒備。
他眯了眯眸子，有點不爽。
一個會在酒吧爲了保護學生據理力爭、面對學生難過也會溫柔鼓勵的人，卻對他如此禮貌疏離……
難道在她眼裏，他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明明曾經她也那麼在乎過自己的……
神色驟然冷下，腳底的油門不覺間加快，緩速行駛的車輛沖了出去，遇到車輛和行人，猛然就是一個急刹。
江時妤剛放鬆下來，身體忽然就不受控制地朝前沖去，又因急刹猛地彈回靠椅，用手緊緊抓着車門，有些驚慌地去看旁邊的人。
少年意氣風發，臉上帶着些莫名的狷狂。
窗口灌進來的風吹得他滿頭銀絲凌亂，那只修長白皙的手緊緊扣着方向盤，像是在心裏憋着一股氣，油門直飆一百二。
“你們……很急嗎？”
後排撞到座椅的司星辰也扶着頭疑惑地看向他。
司徵眸中閃過一抹幽暗，轉頭的瞬間恢復如常：“沒有啊，江老師害怕嗎？”
他的目光落在江時妤臉上，將她的神色變化一一收入眼底。
害怕嗎？
似關心又更像是一句挑釁。
或許是第一次在酒吧壞了他們的事，也可能是第二次見面得罪了他。
江時妤隱約感覺到來自對方的捉弄。
穩了穩心神，只低聲道了句：“注意安全。”
她的臉上除了驚嚇過後的蒼白，只剩坦然，還有一絲了然和無奈。
沒有想象中的惱怒生氣，也沒有礙於身份的隱忍，更像是包容了他的惡作劇。
少年心底暗潮翻涌，垂眸，瞬間斂去所有神色，繼續開車，只是車速慢慢降了下來。
經過這麼一鬧，容易暈車的江時妤已經感覺手心開始冒汗，雨刮器在眼前晃得頭暈，她閉上眼睛，抿緊唇，強忍不適。
好在，後面的路途平坦，症狀逐漸有所緩解。
下着大雨，車子直接開進了小區車庫。
停車熄火，江時妤總算鬆了口氣，扭頭正準備解開安全帶下車，卻聽身旁一聲輕嘆。
“唔，都這麼晚了。”
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他又轉頭問後面：“星辰，你餓不餓？”
司星辰有點懵，卻也誠實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