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另一邊,有議論之聲四散開來。
原來是蘇姑娘帶着自家堂妹來宴會遊玩,堂妹說要淨手,結果半個時辰過去,遲遲沒見堂妹回來,所以央着安遠侯夫人派人去尋一尋。
這下可炸鍋了,好好的宴會,一個侯府姑娘竟然不見了。
趙婉吟眼底帶着刻意壓制的喜意,她發髻微亂,仿佛真心着急。
“伯母,今日我四妹妹還飲了酒,我做姐姐的,實在擔心。”
見衆人看了過來,又慌亂低下頭,看着有些心虛的模樣。
衆夫人頓時覺得有些不對。
有女賓開了口。
“剛剛裴世子是不是也來了,如今也不見了。”
“是啊!是啊!剛剛還看到裴世子與友人一塊投壺,說起來,好似也是一個時辰前。不會是裴世子與趙四姑娘在一塊吧!”
趙婉吟瞪大了眼睛,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瞬間落下淚來,只喃喃道。
“怎麼會。”
說完,她猶豫半晌,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面容堅韌又帶着幾分不容忽視的痛苦與難堪。
“侯夫人,煩請您先幫忙找人吧!”
這一句出口,宴會頓時安靜下來,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裏都是各府的當家夫人,對這樣的事見怪不怪,因此對趙婉吟都多了幾分同情。
未婚夫和堂妹一塊失蹤,任誰都能想到發生了什麼事。
無非就是那些姐夫與小姨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這也算常見,許多世家大族,嫁女時還會讓庶女做陪嫁。
安遠侯夫人面上帶着不明顯的慌亂,她心裏也猜測可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醜事,按理說她也不需要派人去找。
但又擔心自家宴會若是裴世子真出了什麼事,哪裏能跟國公府交代。
“裴世子難道真和未婚妻的堂妹滾到一塊了,不會吧!”
“瞧你說的,怎麼可能,估計是被什麼事耽擱了。”
“還能有什麼事!宴會上這樣的事還少嘛!”
“不會吧!不是說裴世子後院連個通房都沒有,一心一意愛慕着趙姑娘,而且馬上就要成婚了,怎麼可能事到臨頭還犯起糊塗。”
“天下男子都是差不多的貨色,有什麼可稀奇的。”
“低聲些,小心被人聽到了。”
低低的議論聲響起,趙婉吟唇角微微一勾。
“你們說那裴家四姑娘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裴世子棄趙姑娘而去?”
身後的人還在議論,京中好不容易有這樣天大的熱鬧,可把衆人興奮壞了。
裴裕是什麼人,母親是公主,父親是國公爺,年紀輕輕就在陛下面前露了臉,深得陛下寵愛,如今可是正四品侍郎,前途無量。
原本心裏只有三分信裴裕會在宴會上這麼糊塗的人,這下八卦之心倒是十足十。
不管怎麼說,先過過嘴癮也不錯。
唯有安遠侯夫人擔心得罪國公府,可如今又不得不派人去尋。
後院一片沉寂,原以爲能聽到什麼響動的趙婉吟慌了神。
好不容易在安遠侯夫人府上設局,讓裴裕虧欠於她,讓京城衆人都知道,不是她不想嫁,她也是迫不得已。
到時她嫁入二皇子府,當皇子妃,衆人也只會覺得理所當然。
她清楚,依照裴裕的性子,肯定會覺得對她有所虧欠。
到時二皇子登上帝位,裴裕自然會扶持她和她的孩子。
有了裴家做後盾,她的孩子也會得到那個至高之位。
原本一切都計劃好了,可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中了烈性春藥的人,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可是讓人特意找的,男子不與人交合就會傷身子的藥,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連丫鬟都來說過,親自把趙芙放到了裴裕榻上,眼看兩人都糾纏在一起了。
安遠侯夫人沉了臉,她側頭看着趙婉吟,如今只覺得厭煩。
自家辦個宴會,出了這樣的糟心事,往後要怎麼交代。可如今趙婉吟慌慌張張,又讓她騎虎難下。
“侯夫人,要不要派婆子去搜上一搜?”
有夫人開口問詢,安遠侯夫人心裏也有片刻糾結,她想派人搜尋,又真的擔心發生什麼,一時間格外兩難。
趙婉吟也瞧出安遠侯夫人的猶豫,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錯過了今日,眼看着下個月裴裕就要來趙家家提親,到時被發現她早已經失了清白,那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語氣帶着幾分乞求。
”夫人,您讓人尋尋我四妹吧!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我回去也不活了。”
她關心的語氣讓衆人紛紛贊嘆,都這個時候了,趙婉吟竟然還關心自家堂妹。
“若那堂妹真勾搭了裴世子,趙姑娘不得撕爛她的嘴。”
“哎!人善被人欺,趙姑娘就是太心軟了。”
正在這時,‘吱呀’一聲,門被人從裏頭打開。
裴裕長身玉立,靜靜的站在門口。
“婉吟,你怎麼過來了?”
這道聲音仿佛炸雷,趙婉吟頓時面色慘白,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還是裝作歡喜的跑了過去。
“裴世子,你沒事就好。”
她沒發現,裴裕眼神復雜,看着她時帶着失而復得的喜悅,又帶着些許茫然。
安遠侯夫人也走了過去,眼神欣慰,仿佛心口那塊巨石落了地。她敏感的察覺到裴裕的不對勁,氣弱遊絲,臉色也不好。
如今看着,不過是強撐罷了。
“裴世子,趙姑娘說自家堂妹不見了,心裏着急,因此才匆匆忙忙派人來尋。”
裴裕眼神溫和,剛剛重生,讓他恍惚許久,以至於被吵醒時,他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他看到活着的趙婉吟。
甚至他記得趙芙溫軟的身體,以及她低聲一句裴世子。
前世趙芙死時,裴裕並不覺得有多難過,只是看着她紅潤的臉頰變成青白色,望着空空的庭院,心總覺得有點空。
嚴格來說,裴裕並不喜歡趙芙,縱使前世成婚五年,他們相見的次數也寥寥無幾,甚至鬧得很不愉快。
趙芙性子柔軟,但偶爾又莫名的固執,他母親安遠侯夫人並不喜她,兩人鬧過矛盾,好幾次都是他去調和。
她又是很容易哄的人,他說兩句,她態度就軟和下來。
趙芙母親過世後,她自己一個人在房裏待了許多天不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