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晨光總是來得格外柔和，第五天清晨，溫景辭是被指尖傳來的輕微癢意弄醒的。他睜開眼，就見江敘寒正用沒受傷的手，輕輕摩挲着他的指節，眼底盛着細碎的光，後背的繃帶已經換了新的，臉色比初見時紅潤了不少。
“醒了？”江敘寒的聲音褪去了之前的沙啞，多了幾分溫潤，“青禾剛來過，說你昨天幫着整理物資時，胳膊上的擦傷又滲血了，怎麼不告訴我？”
溫景辭下意識想藏起胳膊，卻被江敘寒輕輕拽了過去。傷口已經被青禾處理過，貼了無菌紗布，江敘寒的指尖隔着紗布，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麼，“以後不許再硬撐，你的傷也得好好養。”
溫景辭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心裏一暖，順勢靠在他肩頭，聲音軟了些：“知道了，江先生。”他頓了頓，想起昨晚蘇晚說的話，又補充道，“蘇晚說，等你能下床走動了，我們就和沈硯他們一起碰個頭，商量反擊的事。”
江敘寒點點頭，視線落在窗外搖曳的樹影上，眼神沉了沉：“沈硯手裏的證據，我大概能猜到幾分。黑藜會和玄影的交易，不止表面上的軍火往來，還有一批加密的客戶名單，那才是他們的命脈。”他側過頭，看着溫景辭，“你之前在玄影臥底，有沒有接觸過和‘藜火’相關的代號？那是他們最新合作項目的名字，我懷疑背後藏着更大的陰謀。”
溫景辭皺起眉，仔細回憶着臥底時的細節：“‘藜火’這個代號我聽過一次，是玄影高層密談時提到的，當時只隱約聽到‘實驗’‘籌碼’幾個詞，還沒來得及深入調查，就暴露了身份。”他攥緊了江敘寒的手，“不過我記住了密談的地點，是城郊的一座廢棄工廠，裏面應該藏着和項目相關的資料。”
兩人正說着，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青禾的聲音傳了進來：“溫先生，江先生，該換藥了，沈硯先生也說，要是江先生精神好，今天可以去大廳坐坐，有些證據想請你幫忙看看。”
溫景辭扶着江敘寒慢慢下床，動作輕柔地幫他整理好衣服，又拿過一件薄外套披在他肩上：“外面有點涼，別着涼了。”江敘寒任由他忙碌，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這些天的相處，沒有刀光劍影，沒有生死危機，只有細碎的溫暖，讓他們在黑暗的縫隙裏，嚐到了片刻的安寧。
走到大廳時，沈硯正和幾名同伴圍在桌前，桌上攤着一疊文件和一張地圖。蘇晚也在，看到兩人進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伸手想扶江敘寒，卻被溫景辭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前面，動作裏帶着不易察覺的護犢子。
沈硯見狀，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笑着指了指桌前的椅子：“江先生，坐吧。這些就是我們收集到的證據，你幫着看看，有沒有遺漏或者需要補充的地方。”
江敘寒坐下後，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細翻看。文件裏詳細記錄了黑藜會與玄影近半年的軍火交易明細，標注着每次交易的時間、地點和數量，還有幾張模糊的照片，拍的是雙方交易時的場景。最關鍵的是一份名單，上面寫着黑藜會內部參與合作的成員名字，甚至包括幾名隱藏極深的外圍人員。
“這些證據很關鍵，但還不夠。”江敘寒放下文件，指尖指着地圖上城郊的位置，“這裏是玄影的秘密據點，也是‘藜火’項目的核心所在地，必須拿到裏面的資料，才能徹底扳倒他們。另外，黑藜會會長身邊有個心腹，代號‘夜梟’，他才是掌握所有核心交易的人，這份名單裏沒有他，說明沈先生的人還沒滲透到最核心的層面。”
沈硯聞言，臉色凝重了幾分：“‘夜梟’這個人我知道，極其狡猾，而且身手了得，是會長最信任的人，我們幾次想收集他的證據都失敗了。”他看向江敘寒，語氣誠懇，“江先生在黑藜會待了這麼久，應該比我們更了解他，有沒有辦法接近他，拿到他手裏的證據？”
江敘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溫景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無需多言，便讀懂了彼此的想法。溫景辭先開口：“我可以試試。我在玄影臥底時，和‘夜梟’有過一面之緣，他見過我的僞裝身份，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混進他的身邊。”
“不行。”江敘寒立刻反對，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夜梟’心狠手辣，而且疑心極重，你去太危險了。”
“那你去就不危險嗎？”溫景辭看着他，眼底滿是執拗，“你後背的傷還沒好，不能再涉險。我有臥底的經驗，應付這種場面比你更有把握。”
兩人各執一詞，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蘇晚和沈硯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清楚，這對戀人既是彼此的軟肋，也是彼此的鎧甲，這份想護着對方的心意，比任何計劃都要堅定。
僵持了片刻，江敘寒先軟了下來，伸手握住溫景辭的手，聲音放低：“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他轉頭看向沈硯，“沈先生，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夜梟’最近的行蹤？還有，玄影那邊，有沒有人可以策反？”
沈硯點點頭：“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去查。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夜梟’的行蹤很隱蔽，而且玄影內部的人，大多被利益捆綁，策反的難度很大。”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們還有一批新加入的同伴，都是被玄影和黑藜會傷害過的，其中有一個人，以前是玄影的技術人員，或許能幫上忙。”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人匆匆跑了進來，神色慌張地說：“沈先生，不好了，外圍的警戒被人觸動了，看身手，像是黑藜會的人！”
衆人臉色驟變，沈硯立刻起身，沉聲道：“所有人戒備！江先生，溫先生，你們趕緊回房間躲起來，蘇晚，你跟着我去看看情況！”
溫景辭立刻扶着江敘寒往房間走，江敘寒的腳步有些不穩，後背的傷口因爲急促的動作，又傳來一陣鈍痛，但他還是緊緊握着溫景辭的手，低聲道：“別怕，有我在。”
溫景辭沒有說話，只是扶着他的手更緊了。他知道，短暫的安寧終究還是被打破了，這場與黑暗的較量，從這一刻起，正式拉開了序幕。而他們能做的，就是握緊彼此的手，並肩作戰，哪怕前路布滿荊棘，也要朝着光明的方向，堅定地走下去。
房間裏，溫景辭鎖好房門，又搬過椅子抵在門後。江敘寒靠在牆上，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眼神堅定地看着溫景辭：“等下如果情況不對，你就從窗戶跳出去，往山林深處跑，我來拖住他們。”
溫景辭立刻搖頭：“要走一起走，我不會丟下你。”他走到江敘寒身邊，輕輕幫他揉着後背，緩解他的疼痛，“我們說好要一起活下去，一起看沒有黑暗的世界，你不能食言。”
江敘寒看着他泛紅的眼眶，心裏一陣心疼，伸手將他擁入懷中，聲音溫柔卻堅定：“好，一起走。無論遇到什麼事，我們都不分開。”
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打鬥聲，兵器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明明是溫暖的光，卻照不透籠罩在他們身上的黑暗。但他們都知道，只要彼此在身邊，就有勇氣對抗所有的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