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紫漪紫嵐·靜淳

南疆的雨,總帶着一股洗不去的溼冷,仿佛連時間都能浸透,讓記憶也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黴斑。雨絲如針,密密地織就一張灰蒙蒙的網,籠罩着整個古邑。空氣裏彌漫着泥土的腥氣、草藥的苦澀,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古老力量的微弱甜腥——那是鏡淵之力殘存的氣息,如同附骨之疽,即便被強力鎮壓,其陰影依舊頑固地盤桓不去。

紫漪鈺將最後一塊草藥攤開在竹席上,指尖沾染了溼潤的泥土與植物的汁液。她動作輕柔,仿佛在對待易碎的夢。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身,抬手拂去額前被水汽濡溼的碎發,目光投向窗外。窗外,鎮影塔的輪廓在濃重的雨霧中若隱若現,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沉默而壓抑。塔頂那顆象征着古邑安寧的夜明珠,今日也被厚重的雲層遮蔽,只透出一縷微弱得可憐的光暈,如同瀕死之人的呼吸,斷斷續續,隨時可能熄滅。

這景象,讓紫漪鈺的心沉了又沉。

自從三日前,她與燼火逢生合力,以殘缺的封鏡陣勉強淨化了被鏡淵之力侵蝕的古邑核心,已經過去了三天。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耗盡了他們所有的靈力與心神。燼火逢生,這位背負着織夢人宿命的男子,雖然從瀕死的邊緣被拉了回來,靈台之火“燼火逢生”也重新燃起,卻始終沉眠在一種奇異的淺夢之中,無法真正蘇醒。

他躺在內室的竹床上,墨色的發絲散落在枕上,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尊易碎的玉雕。他的眉頭始終緊鎖,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陰影,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他像是被困在一片無形的泥沼裏,意識在清醒與混沌的邊緣反復拉扯,痛苦而掙扎。

紫漪鈺知道,他並非簡單的身體虛弱,而是被更深、更幽暗的東西困住了。

“姑娘,喝碗姜湯暖暖身子吧。”蒼老而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柳族長端着一碗冒着騰騰熱氣的姜湯,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他那張布滿歲月溝壑的臉上,此刻滿是化不開的憂色。他將碗遞到紫漪鈺面前,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內室的方向,壓低了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織夢人這幾日一直這樣,會不會……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紫漪鈺接過那碗姜湯,粗糙的陶碗壁傳遞着溫熱的觸感,那暖意順着指尖蔓延,卻驅不散她心底那股從骨髓深處滲出的寒涼。她搖了搖頭,目光沒有離開燼火逢生的方向,聲音輕得像嘆息:“他沒事,只是……被百年前的舊夢困住了。”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自己的掌心。那裏靜靜地躺着一枚古樸的玉佩,玉質溫潤,卻內蘊寒光。這枚玉佩,是她與燼火逢生之間唯一的信物,也是連接着他們命運的紐帶。自從那日,它在古邑核心的祭壇上,因感應到靈汐的氣息而浮現出神秘的線索後,便時常泛起一陣刺骨的寒意,仿佛握着一塊萬年玄冰。玉佩內裏,那些代表着靈汐生命印記的光點,也變得忽明忽暗,時而明亮如星,時而又黯淡如將熄的燭火,像是在抗拒着什麼,又像是在傳遞着某種微弱而急切的求救信號。

“鏡淵的力量雖然被暫時壓制,但它留在燼火逢生記憶中的陰影,卻如同附骨之疽,在他沉睡的夢境中不斷糾纏、放大。”紫漪鈺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帶着一種洞悉命運的悲憫,“《封鏡秘錄》有雲,‘遇夢則明,虛實同源’。要找到那傳說中的虛實同源之力,解開鏡淵設下的終極封印,我們必須先幫他掙脫舊夢的束縛。否則,他將永遠沉淪,而我們,也將永遠找不到靈汐的下落。”

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她掌心的玉佩仿佛被無形的火焰點燃,突然劇烈地震顫起來,發出一陣尖銳到幾乎超出人耳聽覺範圍的嗡鳴。一股冰冷刺骨的氣流從玉佩的核心狂涌而出,瞬間席卷了整個房間。竹席上的草藥被這股寒氣一激,瞬間凝結出一層白霜,連空氣中彌漫的溼氣都仿佛被凍結。

窗外的雨勢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驟然加劇,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砸在屋頂和窗櫺上,狂風呼嘯,卷着雨水,如同無數條鞭子抽打着大地。就在這風雨交加的混亂中,鎮影塔的方向傳來一陣沉悶而巨大的轟鳴,仿佛有什麼沉睡了百年的龐然大物正在破土而出,撼動着古邑的根基。

“不好!”柳族長臉色大變,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窗外,“鎮影塔的結界!結界有異動!”

紫漪鈺心中一凜,幾乎是本能地起身,如一道紫色的閃電般向外疾沖而去。雨幕中,她看到鎮影塔的結界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忽明忽暗,閃爍不定,如同風中殘燭。塔身周圍的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一道道細密的縫隙,如同大地張開的無數張貪婪的嘴。濃稠如墨的黑氣,如同毒蛇般從這些縫隙中鑽出來,在雨水的沖刷下非但沒有被稀釋,反而愈發濃鬱,迅速凝聚成無數模糊而扭曲的黑影,帶着怨毒與貪婪,朝着他們所在的這座宅院方向,無聲而迅速地蠕動而來。

“是鏡影的殘魂!”紫漪鈺瞬間辨認出了這些黑影的本質,那是鏡淵被淨化時逸散的負面能量與怨念所化,是純粹的惡念集合體,“它們在試圖闖入宅院,幹擾燼火逢生的夢境!它們想讓他永遠沉淪在痛苦的回憶裏!”

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沖回房間,只見燼火逢生躺在床上,情況比之前更加糟糕。他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墨色的發絲被汗水浸溼,緊貼在臉頰和脖頸上,顯得脆弱不堪。他的雙手緊緊攥着身下的床單,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口中喃喃自語,聲音模糊不清,卻帶着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與絕望。

“靈汐……不要……不要走……”

那破碎的音節,像一把生鏽的鈍刀,一下下割在紫漪鈺的心上。她的心猛地一痛,連忙一個箭步沖到床邊,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那枚依舊散發着刺骨寒意的玉佩,直接貼在了燼火逢生的眉心。

玉佩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那光芒純淨而溫暖,如同冬日裏的暖陽,順着眉心的穴位,緩緩涌入他的體內,試圖驅散他夢境中盤踞的陰影。

然而,預想中的順利驅散並未發生。

藍光剛進入他的意識海,便如同石沉大海,被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黑氣猛地反彈回來。紫漪鈺只覺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順着玉佩襲來,她的身形不受控制地踉蹌着後退了數步,狠狠撞在身後的牆壁上,喉頭一甜,嘴角滲出一絲鮮紅的血跡。

“鏡淵……”她扶着牆壁,喘息着,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與了然,“他在燼火逢生的夢境中設下了屏障!一道只有他自己才能打破的心魔之障!”

她想起《封鏡秘錄》中那段艱澀難懂的記載:欲解他人夢魘,必先窺其心淵。要進入他人的夢境,需以自身靈力爲引,借助與對方命運緊密相連的信物爲橋,方能穿梭於虛實之間,抵達意識的彼岸。但這樣做風險極大,一旦在夢境中遭遇危險,現實中的身體也會受到牽連,輕則靈力受損,重則魂魄受創,甚至可能永遠被困在那片由執念與記憶構築的虛幻世界之中,成爲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姑娘,萬萬不可!”柳族長踉蹌着上前扶住她,臉上滿是驚恐與焦急,“夢境之中變幻莫測,更何況是織夢人的夢境!那裏面必然充滿了鏡淵設下的陷阱,是他的主場!你若是貿然進去,恐怕……恐怕會和織夢人一樣,永遠迷失在那百年舊夢裏啊!”

“沒有時間了。”紫漪鈺卻異常堅定地打斷了他的話,她擦去嘴角的血跡,目光如炬,緊緊盯着床上那個痛苦的身影,“他是爲了守護古邑,爲了鎮壓鏡淵才變成這樣。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自己的記憶吞噬,不能看着他爲了守護我們而獨自承受這份百年的痛苦。”

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初遇時,他在青竹軒的窗邊,執筆作畫,陽光爲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眼神清澈而溫柔;戰鬥時,他擋在她身前,靈力化作金色的屏障,爲她隔絕一切危險,背影堅毅如山;昏迷前,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她推開,口中喃喃的,卻是她的名字……

這份守護,她不能辜負。

她深吸一口氣,盤膝坐在燼火逢生的床邊,將那枚玉佩緊緊握在雙掌之間,閉上眼睛,摒除一切雜念,開始運轉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她的心神沉入識海,口中念動着《封鏡秘錄》中那段艱澀而古老的入夢咒文。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在靈魂上刻下印記,消耗着她的精神力。

隨着咒文的吟誦,她掌心的玉佩再次亮起,這一次,光芒不再刺眼,而是變得柔和而包容,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藍色光繭,將她的身體和燼火逢生的手,一同籠罩其中。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着,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模糊,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如同一片羽毛,緩緩沉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又或許是一個世紀。當紫漪鈺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熟悉得讓她心顫的地方——青竹軒的窗邊。

這裏沒有南疆連綿的陰雨,也沒有古邑壓抑的溼冷。惠風和暢,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櫺灑進來,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墨香,混合着窗外青竹的清新氣息,一切都寧靜而美好,仿佛一幅被時光精心封存的畫卷。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纖細白皙的手,皮膚光滑,帶着幾分少女的青澀與嬌嫩。她身上穿着的,也不是現在這身便於行動的勁裝,而是一襲淡紫色的長裙,裙擺上用銀線繡着細密的雲紋,正是她初遇燼火逢生時,作爲紫家旁支小姐的裝扮。

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百年前,回到了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

“在想什麼?”

一個清越而縹緲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着幾分慣有的疏離,卻又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紫漪鈺的身體瞬間僵住,心髒在胸腔裏狂跳起來。她緩緩轉身,便看見了那個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的身影。

燼火逢生就立在回廊之下,墨色的衣袍在微風中輕輕揚起,發間一枚素雅的銀扣折射出細碎而溫潤的光芒。他正側頭望着她,陽光勾勒出他完美無瑕的側臉輪廓,鼻梁高挺,唇線優美。只是,他的眼神,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種歷經滄桑後的溫柔與深邃,而是一種帶着幾分懵懂與疏離的清澈,仿佛初次見到她一般,充滿了純粹的好奇。

“燼火逢生?”紫漪鈺試探着,聲音裏帶着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他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微微蹙眉:“你認識我?我好像……從未見過你。”

紫漪鈺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她明白了。這裏是燼火逢生百年前的記憶碎片所構築的夢境。準確地說,是他在失去大部分記憶之前,那段最爲平靜也最爲珍貴的時光。此時的他,還未經歷與鏡淵的那場毀天覆地的大戰,還未失去摯愛的靈汐,也還未背負上織夢人那孤獨而沉重的宿命。他只是一個初出茅廬,心懷天下,卻對世事仍保有幾分天真與疏離的年輕織夢人。

在這個夢境裏,她只是一個“闖入者”。一個不屬於這個時空的,意外的訪客。

“我是……”紫漪鈺的大腦飛速運轉,迅速編織着一個不會引起他警覺的理由,“一個路過的旅人,不小心迷了路,無意間闖入了這裏。請問,這裏是何處?”

燼火逢生點了點頭,似乎並未對她的說辭產生過多懷疑。他轉過身,不再看她,而是目光悠遠地望向遠處被薄霧籠罩的青山,聲音平靜無波:“這裏是夢境邊界的入口,尋常人不會輕易來到這裏。你若是迷路了,我可以送你出去。”

他的語氣很客氣,卻也帶着一種不容置喙的疏遠。他似乎並不想與這個“迷路的旅人”有過多的牽扯,只想盡快完成“送客”的任務。

紫漪鈺心中焦急,卻又不敢表露分毫。她知道,不能貿然打破這個夢境的平衡,否則可能會引發整個夢境的崩塌,或者驚動潛藏在夢境深處的鏡淵意識,那將是最糟糕的結果。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遠處原本晴朗的天空,毫無征兆地裂開一道巨大的黑色縫隙,如同天幕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濃稠如墨的黑氣從縫隙中噴涌而出,瞬間遮蔽了陽光,將這片寧靜的天地染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無數扭曲、猙獰的黑影,如同潮水般從黑氣中涌出,發出刺耳的尖嘯,朝着青竹軒的方向瘋狂撲來。

“是鏡影!”燼火逢生臉色驟變,瞬間從那份疏離中驚醒,恢復了身爲織夢人的警惕與果決。他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沖上前,將紫漪鈺護在自己身後,同時手中迅速凝聚起一團淡金色的、溫暖而純淨的靈力。

“你待在這裏,不要亂動!”他丟下一句簡短的命令,身形便如離弦之箭般縱身躍起,朝着那些撲來的黑影沖去。

淡金色的靈力在他手中化作一柄光劍,劍光如匹練,帶着雷霆萬鈞之勢,斬殺着不斷涌來的鏡影。那些鏡影在光劍之下,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然而,鏡影的數量實在太多,如同潮水般前仆後繼,仿佛永遠殺不完。

紫漪鈺站在廊下,看着他那挺拔而孤勇的背影,心中滿是焦急與心疼。她知道,這場戰鬥並非憑空出現,而是百年前那場慘烈戰役的重現,是燼火逢生記憶中最深刻的烙印,也是他心魔執念的核心所在。如果不能改變這場戰鬥的結局,不能讓他直面並解開當年的心結,他或許將永遠被困在這場循環往復的噩夢裏,無法掙脫。

就在燼火逢生奮力斬殺鏡影,漸漸有些力竭之時,紫漪鈺看到,一道熟悉的白裙身影,從那片洶涌的黑氣中,逆流而上,朝着青竹軒的方向,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

那是一個美麗的女子,眉眼間帶着江南女子的溫婉與堅韌。她手中緊緊握着一枚與紫漪鈺腰間一模一樣的玉佩,臉上滿是焦急與決絕。她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呼喊:“燼火逢生!小心!鏡影的首領,鏡淵來了!”

是靈汐!

紫漪鈺的心猛地一縮。她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順着靈汐的目光望去,紫漪鈺看到,黑氣翻涌的中心,一道更加龐大、更加凝實的黑影,正緩緩凝聚成型。那身影高大如山,渾身被濃鬱得化不開的黑氣繚繞,看不清具體的面容,唯有那雙眼睛,閃爍着猩紅如血的光芒,帶着無盡的貪婪、殘忍與戲謔,死死地鎖定着戰場中央的燼火逢生。

正是鏡淵的本體!

鏡淵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聲浪滾滾,震得整個夢境都在顫抖。他伸出無數條粗壯如巨蟒的觸手,帶着撕裂空氣的尖嘯,朝着燼火逢生狠狠拍去。

燼火逢生揮劍抵擋,劍光與觸手碰撞,發出沉悶的巨響。然而,鏡淵的力量遠超他的想象,巨大的力量透過光劍傳來,震得他連連後退,每一步都在堅實的地面上踏出深深的腳印。最終,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灑在墨色的衣襟上,染出一朵淒豔的梅花。他體內的靈力,也因這巨大的沖擊而瞬間潰散。

“燼火逢生!”靈汐見狀,發出一聲淒厲的悲呼。她沒有絲毫猶豫,將自己手中的玉佩高高拋起。那枚玉佩在空中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與燼火逢生身上逸散的淡金色靈力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堪堪擋住了鏡淵接下來的致命一擊。

“用封鏡咒!”靈汐落地後,立刻沖到燼火逢生身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急切而堅定,“我們一起布下封鏡陣,暫時壓制它!”

燼火逢生看着她堅定的眼神,重重點了點頭。他強忍着體內翻騰的氣血,與靈汐並肩而立,兩人一左一右,手中同時結出復雜的法印,口中念動着古老而晦澀的封鏡咒文。

藍色的光芒與金色的光芒在他們之間交匯、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無比的光幕,上面銘刻着繁復玄奧的符文,帶着鎮壓一切邪祟的威能,朝着中心的鏡淵,當頭罩下。

鏡淵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龐大的身軀被光幕困住,劇烈地掙扎扭曲,黑氣四溢,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這由織夢人與守護者合力布下的封印。

“有效果!”靈汐的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然而,就在這勝利的曙光似乎觸手可及時,異變陡生!

靈汐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毫無征兆地變了。那雙原本盛滿擔憂與堅定的眸子,瞬間被陰鷙與冰冷所取代。她趁着燼火逢生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壓制鏡淵,毫無防備之際,抬手一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拍在了他的後背心!

“噗——”

燼火逢生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着從自己胸前突出的,那只屬於靈汐的、此刻卻沾染着他自己鮮血的手。他體內的靈力,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潰散得一幹二淨。那道由他們合力維持的封鏡陣光幕,也隨之轟然破碎,化作點點流光,消散在空氣中。

“靈汐……你……”他艱難地轉過頭,看着身後那個熟悉的身影,眼中滿是震驚、痛苦與不解。

靈汐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而殘忍的笑容。她的身形開始扭曲、變幻,皮膚下仿佛有無數蟲豸在蠕動。最終,她的模樣徹底化作了鏡淵的模樣,只是比中心那個龐大的本體,要小上一號。

“織夢人,你還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鏡淵模仿着靈汐的聲線,說出的話語卻充滿了惡意的嘲諷,“你以爲這是背叛?不,這只是一個開始。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中心處的鏡淵本體發出一聲得意的咆哮,伸出一條巨大的觸手,如同鐵鉗般,將已經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燼火逢生纏住,不顧他的掙扎與咳嗽,朝着那片翻涌的黑氣中,狠狠拖去。

“燼火逢生!”紫漪鈺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心如刀絞。她知道,這就是百年前燼火逢生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真相,是他心中最深、最痛的傷口,也是他百年來,無數次在噩夢中驚醒的根源。

不!不能這樣!

一股強烈的沖動驅使着她,她不能再作爲一個旁觀者!她要救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她握緊了自己腰間的玉佩,將體內殘存的所有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她要救他!她要改變這個結局!

“放開他!”她發出一聲怒吼,身形化作一道紫色的流光,朝着鏡淵的分身沖去。

她手中的玉佩,在她全部靈力的灌注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耀眼藍光。這光芒並非攻擊,而是一種純粹的淨化與守護之力。它凝聚成一道粗壯的光柱,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狠狠地轟擊在鏡淵分身的身上。

“啊——!”鏡淵分身發出一聲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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