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氣氛極度壓抑。
楚念緩緩轉過身,緊盯着他的眼睛,語氣冰冷:“就算有了,也得打掉,不是嗎?”
傅聞硯指節攥得發白,青筋在手背隱隱跳動。
楚念輕蔑地掃了一眼,不屑地嗤笑道:“傅聞硯,你緊張什麼?怕我真懷了,毀了你的完美聯姻?”
他薄唇緊抿,目光卻死死盯着她,好似要從她臉上找到說謊的痕跡。
“放心吧,我只是去醫院做日常體檢。”她裝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也看到傅聞硯攥緊的手心,漸漸鬆開了。
“我確實幻想過很多次,你娶我的場景,不過,現在我清醒了。”她自嘲地勾唇,“以前愛你,算我犯賤。以後不會了。”
“我會盡快搬走,不讓你爲難的。”
傅聞硯呼吸陡然加重,臉色沉得駭人。
楚念忽略掉他的怒氣,匆匆回到房間,將房門重重摔上,徹底隔絕了傅聞硯的視線。
門後的楚念捂住胸口,心髒像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厲害。
不過,是失去一個男人而已。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樣的痛苦比不上她失去母親那一天,千刀萬剮的萬分之一。
......
深夜,書房還亮着一盞孤燈。
傅聞硯走到辦公桌邊,目光掃過散亂的文件,驟然定住。
那份孕檢單,無聲地躺在那裏。
他眼神沉了下去,撿起單子,低頭看了又看。
沒有猶豫,他拿起手機撥通電話,聲音在夜色裏結冰:
“幫我調出聖瑪利亞醫院,瑪麗·道恩醫生名下,患者楚念的就診記錄。”
“嗯,我要全部。”
第二天清晨,哭了一宿的楚念在頭痛欲裂中醒來。
她昏昏沉沉地推開房門,想要呼吸清新的空氣,卻看見刺眼的一幕。
腹部隆起的卷發女人,在傭人小鈴的熱情帶領下,將行李箱一件件搬進別墅內,傅聞硯的主臥裏。
“傅太太,您小心肚子,走慢點。”
楚念冷眼瞧着,前幾日對她關懷備至的小玲,臉上掛着討好的笑容。
那聲“太太”,叫得自然是林音。
林音笑容溫婉:“你們不用這麼慎重,我自己可以的。”
打扮時髦的女孩,從林音身後走出,是她的妹妹林晴。
她嚼着泡泡糖,抱着雙臂,姿態傲慢:“姐姐,讓她們搬,你別動手。你肚子裏還懷着聞硯哥的孩子,這可是傅家的長孫,現在身份尊貴呢。”
她畫着誇張的眼線,將楚念上下打量一番,嘴角一撇,十足輕蔑:“不像有些女人啊,沒名沒分地,還死皮賴臉地糾纏別人的丈夫!”
一時間,整個傅宅都靜默了。
傭人們無聲地分裂成兩個陣營:平日與楚念相熟的,此刻皆低頭沉默,不敢與她對視;另一部分圍在林音身邊,手腳麻利,姿態恭敬。
這些屈辱的話,讓楚念不由深吸一口氣。
她無意爭鬥,可不代表別人能夠隨意給她潑髒水。
楚念冷漠道:“凡事講究先來後到,這裏還輪不到你一個客人,來指手畫腳。”
“客人?”林晴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重重冷笑了幾聲。
她嘲諷道:“我姐和聞硯哥都認識多少年了,他們的婚約,是傅家和林家兩家長輩定下的,都已經合八字交庚帖了。到底誰在客人,誰才是主人?”
她吹起一個泡泡,挑釁地看向楚念,等着看她的笑話。
楚念不慌不忙:“至少,我住在這裏,大門的門鎖認得我的指紋。”
“你們連門禁都沒有,還需要傭人開門,到底誰才是客人,還需要我提醒嗎?”
她的聲音不大,帶着一種不容置疑。
林晴被嗆得臉色漲紅,尖聲道:“楚念,你囂張什麼?不過是個靠男人養的金絲雀,離了聞硯哥,只怕連活下去都成問題吧!”
“小晴!”
一旁的林音,適時出聲制止。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阿硯他念及舊情,一直把楚小姐當親妹妹看待。”
她輕輕拉住妹妹的手腕,溫柔得像在安撫,實際每個字都故意扎她的心:
“楚小姐沒爹又沒媽的,現在孤零零一個人,多可憐啊。你這樣說,倒顯得我們咄咄逼人了。”
她轉而看向楚念,語氣帶着歉意:“楚小姐,你別往心裏去。小晴年紀小,性子直,我代她向你道歉。”
這番話將自己放在了女主人的位置,將楚念定在需要被“照顧”的客人上。
楚念忽然低低地笑了出來。
她看着這對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姐妹花,只覺得無比荒謬。
她口中年紀小的妹妹林晴,比她還大上一歲。
“林小姐,謝謝你的關心,至於可憐我......”
她頓了頓,背脊挺得筆直。
目光從林音刻意挺起的孕肚上輕蔑掃過,最終落回她故作大度的臉上。
“一個需要靠孩子和婚約,才能勉強住進來的女人,和一個雖然一無所有,但來去自由的女人,我們之間,也不知道誰更可憐。”
楚念冷漠吩咐:“把她們的行李,全部扔出去!”
林晴直接怒了:“你敢!”
此刻,傅家的傭人還在猶豫,誰都不敢輕易得罪,傅聞硯未來的妻子。
只有最爲資深的傭人張媽,憨厚地笑了笑:“抱歉啊,林小姐。”
隨後,手腳麻利地將她們的行李,從傅聞硯的主臥搬了出去。
楚念毫無懼色:“有什麼不滿的,讓傅聞硯親自來和我說!”
別墅的落地窗前。
楚念抱着雙臂,高高在上地欣賞着兩姐妹往外搬行李。
林晴抬頭,看見她囂張的樣子,氣得一個勁地直跺腳:“姐!你看她!”
林晴扶着孕肚,佯裝大度的表情,也有點繃不住。
可楚念內心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
爭來爭去,居然只是爲了爭奪傅聞硯。她們想爭,便爭去吧,反正她馬上就要走了。
此刻,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銀行短信,提示她名下所有賬戶均凍結。
唯獨,綁定傅聞硯的副卡還能使用,但是限額了每日五百鎊。
楚念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
傅聞硯故意凍結了她的卡,想給她們兩姐妹出氣是吧?
下一瞬,她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傅聞硯的電話。
楚念接通電話,不等對方開口,便怒氣沖沖道:“怎麼,傅總是來爲你的未婚妻和未來小姨子,找我興師問罪啊?”
“傅聞硯!你不要欺人太甚!”楚念大聲怒斥,“兔子急了還咬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那笑聲透過聽筒:
“那小兔子,今天咬人了嗎?”
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時光,毫無嫌隙,互相打趣。
清醒過來的兩人,又同時沉默了。
他們早就,回不到從前。
聽筒裏的傅聞硯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林音住不慣醫院,孕吐反應很嚴重,她會暫時住進來......”
“念念,我給你的承諾,始終有效。”
電話掛斷。
楚念握緊手機,指節泛白。
林晴的諷刺,歷歷在耳:“楚念,你不過是個靠男人養的金絲雀,離了聞硯哥,怕連活下去都成問題吧!”
可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誰離不開誰。
楚念打開郵箱,裏面靜靜躺着一封來自 “維爾德大學”的碩士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