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識初成,王乾心念一動,無形的感知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
洞府內的每一絲石壁紋理,甚至角落裏一滴將落未落的水珠,都清晰地映入腦海。
他嚐試着將神識探出洞外,卻在觸及封門巨石後不遠處便感到了極限。
他微微皺眉,這範圍......似乎比他預想中要小上許多。
他曾聽聞,練氣後期的玄修神識可覆蓋方圓數十丈,而自己這範圍,恐怕連一半都不到。
“這便是力修的短板麼?”王乾喃喃自語,磅礴的氣血帶來了神魂的堅韌,卻在延展性上有所欠缺。
如此一來,對敵時的靈覺與攻擊範圍,都將大打折扣。他心中一沉,對築基的渴望愈發迫切。
感覺體內的氣血已經消耗了大半,王乾拿出培元丹倒出一顆服下,閉目調息一陣後又取來些幹糧。
這次特地備的都是肉幹,雜糧,雖味道難言,但能最大補充身體所需。
待身體一切都恢復到巔峰,他這才將神識慢慢觸摸向桌上玉簡。他只覺神魂顛倒,被拉到了一處玄妙之地。
上下不分,左右不明。一看不清面容的道人端坐其間,周身經脈一絲不漏的展露眼前。其中氣血的每一分流轉都看得分明。
更是有一股晦澀難言的氣機混雜在氣血中,隨着周身特殊的韻律震動,一遍又一遍的遊遍全身,這才有一絲絲化入了血肉之中。
看着面前道人不厭其煩一遍遍的演示,王乾漸漸看明白了,這便是這一階段的修煉之法。那股晦澀難言的氣機便是濁氣。
細細感悟一番之後,王乾心神一定便退出了這片空間。感受了下肉身的氣血,剛剛神識被拉入進去之後竟已過去了兩天一夜。
他嚐試按着那道人所示,在現實中修煉。可能感覺四周只有極其稀薄的一絲濁氣,根本無法供他修行。
王乾搖了搖頭,看來還是得前往‘冥濁淵’才行。
只是如今參加不了內門晉升,也不急這幾天時間,先在洞府內把功法的運功法門練習純熟再說。。。。
十天後,洞府外隱隱傳來的響動將王乾從入定中喚醒。這法門遠比他想的要難練的多,那股震動若只是模擬幾次還好。
一但要日夜不停,全身氣血便會共振讓他痛不欲生。好在已經練習醇熟,能堅持一兩日不是問題。
感受了下洞口,發現不過是兩名練氣初期的外門弟子,他笑了笑並未理會。
起身,將所剩不多的肉幹與清水打包,又玉簡和其他隨身之物小心收好。
巨石轟然移開,刺目的陽光涌入,門口兩個正鬼祟挖掘的弟子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當看清走出之人是王乾時,二人更是面如土色,慌忙躬身行禮,頭幾乎埋進胸口:“我......我等拜見王師兄!”
王乾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並未停留。他對這些底層世家弟子並無惡感,求道艱難,皆是可憐人罷了。
直到王乾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其中一人才顫巍巍地直起身,拍着胸口,心有餘悸:“嚇死我了,居然是那位煞星!”
另一人壓低聲音道:“這位似乎也沒像他們說的那般凶惡。”
“冥濁淵”位於主峰的後山,王乾一路上都盡量避開行人,畢竟事關築基還是謹慎些好。
越靠近主峰,周遭的靈氣便越發濃鬱精純,但往後山行了不久,景象卻陡然一變。植被稀疏,山石呈現出一種灰敗色澤。
越往裏走,他心緒也愈發沉鬱,心頭仿佛總縈繞着各色雜思,或悲,或悔,或恨。
心中起念,想從中抽離,卻又舍不得,離不開。
王乾微微皺眉,氣血一震,將這些心緒盡數化作資糧融入體內滾滾熱流。
濁淵之上是一座古樸道觀,上一方白玉匾額便是此間唯一的色彩。
“清靜?”王乾看着上方的兩字。
觀中,兩名道人盤坐於一洞口左右,見有人來,中年道人微微睜眼。
“弟子王乾,見過二位前輩。”
道人點首,核驗過後,伸手一捏,令牌的一角便被壓碎。
“此令還可入內兩次,若欲再往,尋予你令牌之人分說。”
說完,洞口禁制光華散去,露出了通路。
王乾一禮後進入洞中。眼前是一條傾斜向下的狹窄石階,石階兩旁的石壁溼滑,上面嵌着些黯淡螢石,照亮前路。
他步履未停,一直行了半個多時辰,前方陡然變得寬廣。
一片黑暗中,唯有一處大殿宛若明燈,匾額上,漆黑玄文寫着:“冥濁淵”。
大殿通體青黑,飛檐翹角間的各色雕紋看着古樸莊重。
殿宇四周,東南西北各立有一根繪滿燭紋的鎏金立柱。銀白玄光將這片區域點亮,匯成了一處陣法。
王乾走進陣中,終於又有了在地上的舒暢感覺。隨着他踏入殿中,一陣銅鈴輕響,清脆悅耳。
環顧四周,偌大的廳堂內僅有寥寥數人,皆都氣息渾厚遠非王乾可比。
築基修士?王乾心中驚詫,卻也覺情理之中。普通練氣玄修來此,絕對堅持不了一個時辰。
這時一位身形微胖,身着玄服的中年道人從門前左側的蒲團站起,沖王乾打了個稽首。
“貧道玉玄見過。。”道人見到王乾身上服飾,愣了愣,這才接話道:“見過這位師侄“
玉玄道人聽聞王乾來意,面色淡然,伸手沖他一引。二人來到殿中正中處。
此處有一塊巨大輿圖,王乾看着圖中唯一閃着光亮的,便是和這座大殿一般的縮小建築。
建築地處整個圖中的左上角,外間被從白到黑,漸漸變深分成了五色。深度越高,顏色越深。
“王師侄,這便是此處濁淵的輿圖,想來應當看的明了,你若只求以【冥濁真解】築基,想來第二層淺灰區域足夠。”
他看了眼王乾,笑道:“不過,若想求得上層功果,最好還是要去到深色區域。”
老道卻是沒說,以往來此築基之人,聽他所言,在外被濁氣激發嗔念,沒一人活着離開此地。
王乾不知他心思,神色一凝:“前輩如何知在下要修功法?”
玉玄道人聞言一笑,身形宛若神氣飄散,而後已經一化二,二化四。。。
看着王乾驚詫的目光,他滿意的點點頭,漫天身形又化形爲一
“貧道乃此地陣機所顯,在此已有千載,見過需來此築基的,也唯有這門功法。”
老道指着輿圖上一二層相接之處
“此乃‘兩界口’,以此爲限,便再無清氣,越往下濁氣越濃,得成功果越高。如何考量便看師侄自己了”
他說着手中一揮,一只玉簡落於王乾手中:“玉簡中有微縮輿圖,還有各色材料的圖景,若是遇到可交由貧道換取宗門資源。”
最後深深看了眼王乾:“貧道只認資源,不認人”說完便沒了蹤影。
這位雖只寥寥數語,但於王乾而言幫助頗大,他沖老道消失的地方一禮,踏步走出了殿外。
他卻是沒留意,殿中角落裏,一名盤膝打坐的枯瘦修士在他轉身離去時,緩緩睜開了雙眼。帶着一絲審視獵物般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