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上聞櫻的眼睛,聞悅莫名有些怯,“你想幹什麼?”
眼前的聞櫻,不太對勁。
“當然是……”
聞櫻笑吟吟上前一步,狠狠一拳擊在聞悅小腹。
“打你!”
聞悅悶哼一聲,後退兩步撞在客房床上。
“聞櫻,你瘋了你?”
“姐姐剛剛才知道?”
她的語氣依舊乖軟,出拳的動作卻又狠又快。
腋下。
小腹。
軟肋。
……
哪裏最疼打哪裏。
聞悅弓着身,痛苦地嘔出一口胃液。
記憶中乖乖巧巧,一向任她欺負,言聽計從的妹妹,突然發了瘋。
她感覺到危險,拼力將聞櫻推開,沖向房門。
“救……”
不等她喊完,聞櫻伸手抓住她的頭發,將聞悅拉回來,臉朝下狠狠按在床上。
“想叫,想喊,想求救……”
聞櫻騎坐在她背上,死死按着她的頭,笑着湊到聞悅耳邊。
“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感覺,是不是很難受很無助啊,我的好姐姐?”
現在,她體會到哥哥被冤枉時的感覺了嗎?
“你……瘋……瘋子……”
聞悅一邊掙扎一邊罵。
聞櫻只是笑。
兩手越發用力,將聞悅的臉壓向枕頭。
無法呼吸。
缺氧。
胸口裏雙肺火辣辣的疼。
聞悅哪裏還罵得出聲,掙扎也越來越無力。
篤篤篤——
門鈴聲響起。
“小悅,出什麼事了?”
“把門打開。”
劉淑嫺和聞以誠的聲音一先一後傳進來。
聞櫻放鬆手指,跳下床。
將毛巾扔到一邊,順手將長發扯亂,衣服扯鬆。
拉開房門時,眼睛裏盈盈淚光,抽抽噎噎。
“大伯、伯母,你們幫我和姐姐解釋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搶婚。”
看到她的樣子,聞以誠夫婦都是理所當然地以爲。
剛剛被打的是聞櫻。
聞悅正坐在床上喘粗氣,看到父母,頓覺有了倚仗。
順手抓過床頭櫃上的煙灰缸,狠狠砸向聞櫻。
“賤人,你去死!”
聞櫻沒有躲閃,任煙灰缸砸在她的側肩。
嘭——
瓷質煙灰缸落在木地板上,摔得粉碎。
聞櫻扶着肩膀轉過身,委委屈屈。
“姐姐,我知道你錯過婚禮心情不好,可是這是江先生的意思,我也不想的。”
“你還演!”
聞悅沖過來,順手抓過花瓶就要往聞櫻頭上砸。
聞櫻抬起手臂護住臉,沒躲沒閃。
聞悅要是真的傷了她,那才是一場好戲。
只要不毀容就行。
聞以誠抓住聞悅的胳膊,奪過她手中花瓶,抬手一巴掌抽在聞悅臉上。
“你瘋了你!”
現在,聞櫻是江家的兒媳婦。
這一花瓶若是砸下去,傷的是聞櫻。
打的可是江鶴嶼和江家的臉。
昨天的事,江家沒追究已經是天大面子。
這次若再傷了聞櫻,江家怎麼可能再放過她?
“爸,是她先打我的!”聞悅拉開衣服,“不信,你們自己看,我胃現在還疼呢!”
聞以誠夫婦的目光,同時落在她的腰腹。
皮膚完好無損,連紅印都沒有。
聞櫻彎彎唇角。
學習幾年格鬥術,她很清楚怎麼打人最疼,又不會留下痕跡。
怎麼可能留下證據呢?
平日裏,母女二人沒少聯合起來,在江老爺子面前編排聞櫻。
此刻,別說聞以誠,連劉淑嫺也都以爲女兒又是借題發揮,無中生有。
那麼一個軟面團似的聞櫻,怎麼可能打人?
聞悅低頭看看自己的側肋,又不甘心地拉開衣服看一眼胸口。
奇怪,明明疼得要死,怎麼一點痕跡都沒有?
“爸,她剛剛真的……”
“夠了。”聞以誠沉着臉,厲喝出聲,“再敢胡鬧,你就給我滾到國外別回來,丟人現眼的東西。”
昨天,如果不是聞悅沖動打人,她根本就不會被帶到警局。
這場婚事也不會落在聞櫻頭上。
江家的親家,江鶴嶼的嶽父……
多麼榮光的事,全被這個好女兒作沒了。
聞以誠現在一肚子的火氣,自然也不會給女兒好臉色。
聞悅不甘心地拉住劉淑嫺:“媽……”
“行了。”看出丈夫在氣頭上,劉淑嫺向女兒做個眼色,“別鬧了。”
聞悅染過太多狼來了的戲碼。
哪怕是聞家父母也很難相信女兒。
一向重男輕女的聞以誠,真正疼的是兒子,對聞悅也並不太上心。
聞櫻並不擔心自己穿幫。
只要她和江鶴嶼正式領過結婚證明,就算是聞家知道真相,她也不緊張。
“大伯。”聞櫻軟軟開口,“江先生有些話,讓我轉告您。”
聞以誠瞪一眼女兒,轉過身。
“我們去旁邊房間聊。”
聞悅還要說什麼,劉淑嫺拉住她,關上門。
聞櫻理理裙衣,跟在聞以誠身後走進對面客房。
聞以誠坐到客房小廳沙發上,點上煙吸了一口氣。
“江先生讓你說什麼?”
“咱們和江家談好的,用5%的聞氏幹股做嫁妝。”
“股份?”聞以誠吐出一團煙霧,嗤笑,“聞櫻,你真的以爲,你替小悅嫁到江家,嫁妝就是你的了?”
聞櫻垂着臉,聲音細軟。
“大伯,我沒那麼想。”
“沒有最好。你能嫁進江家,是你運氣好,聞家的股份你休想染指。”
“我知道了。”聞櫻點點頭,“那我怎麼和江先生說?”
嘭!
聞以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威脅我?”
聞櫻很配合地哆嗦一下,被嚇到的樣子。
演戲十年,她早就爐火純青。
“大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是江先生的要求,您讓我怎麼辦呀?”
她聲音發顫,似乎要哭。
聞以誠皺眉注視她片刻,抓過手機。
“這件事,我會和江先生談。”
手指翻着電話簿,他的眼睛卻盯着聞櫻,想要從這個侄女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聞櫻站在原地,睫毛都沒眨一下。
她知道,聞以誠是虛張聲勢。
他不敢和江鶴嶼對質。
如聞櫻所料,聞以誠不過就是試探。
沒有在聞櫻臉上看出什麼慌張,聞以誠放下手機。
或者,是他想多了。
自從他控制住聞柏,聞櫻就對他言聽計從。
一個小丫頭,怎麼敢拿江鶴嶼來壓他?
聞以誠軟下語氣。
“大伯知道,這次是你受委屈了。公司的事你不懂,股份的事不是說轉就轉這麼簡單的,大伯也有大伯的難處。”
“要不……”聞櫻以退爲進,“您親自和江先生聊吧,我……我害怕他。”
豪門聯姻,原就是利益交換。
因爲要嫁過去的是自家女兒,當初談嫁妝的時候,聞以誠很大方。
5%的聞家幹股轉到聞悅名下,交換江家三十億的融資,兩家還會在生意上多重合作。
江老爺子將北方業務,全部交給江鶴嶼打理。
如果聞以誠直接反悔,江家的融資就會成爲泡影。
眼下,聞以誠還沒想好此事怎麼處理,自然不願意面對江鶴嶼。
自從二弟離開聞家,聞家的生意就一直停步不前。
這幾年,更有倒退的意思。
江家的融資合作,對聞家很重要。
想了想,聞以誠向對面的小沙發抬抬下巴。
“坐下說吧。”
聞櫻小心翼翼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
“你也知道,你爸當年和你媽結婚,爺爺一直不太高興,如果我把股份轉給你,只怕他不會同意。要不然,這樣吧……”聞以誠彈彈煙灰,“你爸留下的那個恒太科技公司我給你,當你的嫁妝,怎麼樣?”
“真的?”
聞櫻抬起臉,歡喜模樣。
聞以誠暗笑。
弟弟那樣的天才,這兩個孩子是一點沒繼承。
一個自閉症,一個軟包子。
當年,二弟和弟媳去世後,江老爺子受打擊不小,身體大不如前。
江家的產業,全部交給聞以誠打理。
聞櫻爸爸留下的恒太科技公司,自然也落到聞以誠手上。
科技公司需要技術大拿,聞以誠並不擅長。
這幾年高新科技行業,快速膨脹。
聞以誠投到恒太不少錢,卻收益甚微。
眼下,恒太科技的市值勉強值一個億,與聞家5%的幹股差着十萬八千裏。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聞家人,你出嫁,大伯總要給你準備嫁妝的。你爸媽走得早,在大伯心裏,你和我親女兒也沒區別。要是你同意,我馬上讓律師起草合同,將恒太科技轉到你名下。股份的事,我再慢慢和爺爺商量。”
“謝謝大伯。不過……”聞櫻一臉懵懂的樣子,“我和江先生還沒籤婚前協議,那公司是不是也有江先生一半啊?要不,就轉到阿柏哥哥名下吧,我來管理?大伯覺得行嗎?”
昨天剛剛在江鶴嶼面前說過,她沒有資產,不需要公證。
現在名下突然多出一個公司,人設就崩了。
她和哥哥不分彼此,轉到哥哥名下,就相當於轉給她。
聞以誠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這個傻丫頭,竟然要把公司轉給那個自閉症白癡。
聞柏這些年,一直被關在療養院。
原本就是聞以誠牽制聞櫻的手段。
聞櫻這個提議,聞以誠自然是求之不得,語氣都溫柔起來。
“好,就照你的意思辦。江家那邊的融資,你也催一催。”
聞櫻一臉軟包子樣:“江先生哪兒會聽我的?”
聞以誠一臉恨鐵不成鋼:“你們現在是夫妻,男人床上高興了,自然什麼話都好說,這些還要我教?”
聞櫻暗自冷笑。
身爲伯父,讓侄女去床上取悅男人。
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