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到小院，姜小凡就看到外面已經放了一張躺椅，對着初升的太陽，上面躺着一位富態的老者，正優哉遊哉的晃着。
手裏還拿着一個小茶壺，都包漿了。
“師爺！”他走過去招呼，很是恭敬。
這位正是他們的頭兒，藍衣太監福海，平時不怎麼管事兒。
老者連眼皮子都沒抬，只是擺了擺手。
姜小凡也不在意。
回到院子裏，來到水槽邊將碗筷洗了洗，然後規整放好，中午還要用。
“姜爺，今天這麼慢？”牛磊招呼道。
“娘娘留我聊了幾句。”姜小凡回應着的同時，也將他的飯菜端了出來。
這是打飯時就弄好的。
各人分開。
要不是福海定的這個規矩，只一個吃飯就會亂起來，老的吃撐，膽大的吃飽，慢的膽小的會經常餓肚子。
“你也知道，我伺候了娘娘三年，多少親近些。”姜小凡又道，“有時悶了，就讓我留下說幾句話。”
“能伺候娘娘，這是福氣。”牛磊往這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道，“姜爺，你知不知道焱妃娘娘爲何被打入冷宮？”
“不知！”姜小凡眼睛微眯，拿起筷子邊吃邊搖頭，“牛爺，你也知道我進宮剛剛三年，外面不通，內無關系，一直埋頭苦幹，結果來到了這邊。”
“你呀，就是太老實了。”牛磊道，“你可知娘娘的根腳？”
“知道！”姜小凡隨意道，“大炎國公主。”
這不是隱秘。
沒什麼好隱瞞的。
“大炎國被滅，受降了一大批臣民，爲了安撫人心，就有了焱妃娘娘。”王輝湊了過來，“按理說不應該打入冷宮才對，這裏面肯定有什麼事兒。姜爺，你真不知？”
“我要是知道，還能來到這裏？”姜小凡苦笑道，“我始終記得剛剛進宮時一位老前輩說的話：咱們這些人呐，要想活的好，就要捂起耳朵，埋頭幹事。王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說過多少次了，別叫我王爺，叫王哥。”王輝炸毛了。
“王哥！”姜小凡看向了對方，笑眯眯道，“您資格老，可聽到什麼消息？”
“到了這邊，哪還有什麼消息？”王輝輕嘆一聲。
沒有繼續深入交流。
有事兒，犯忌諱。
更何況，太監都有八百個心眼子，每個人背後說不得都有很大的牽扯。
吃過飯，洗洗碗筷就沒事了。
姜小凡來到外面，盤坐在青石上繼續修煉。
這也是前身的必修課。
行功幾個周天，睜開眼睛，就見牛磊在旁邊打坐。前面開闊的地方，楊九正在練拳，虎虎生風。
“生活夠苦了，每天還要吃苦，圖個啥。”王輝看到他停下修煉就湊了過來，“冷宮這地方，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想要出頭比天牢裏的牢頭還要難。看看宮裏的老前輩們，有很多都修煉了一輩子，結果還不是一事無成。”
他有意無意的瞥向了管事兒福海。
“閒着也是閒着。”姜小凡回應着。
這種人他見過的多了。
自己不努力，還想拉着別人一起墮落，甚至怨天怨地怨空氣，整一個負面情緒垃圾桶。
他也不在意。
“閒着也是閒着！”王輝露出迷茫之色。
眼看到了中午，幾人去打飯。
留下自己的，然後提着食盒前往冷宮。
其中一個院子裏傳出了歇斯底裏的怒吼咆哮，詛咒謾罵。
“唉！”楊九頓住腳步，愁眉苦臉，“幾位爺，誰給我換換？”
“你找師爺去！”牛磊笑道，“或者，小魏和小姚肯定樂意。”
“收夜香，刷馬桶，我是夠夠的。”楊九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冷宮中，“我就當沒聽見，沒看見，低着頭收拾殘渣。”
“怕就怕……”
楊九砸吧咂嘴，還是頭皮發麻。
姜小凡幾人輕笑一聲，各自分別。
冷月宮。
院門，正門，臥室。
“娘娘，好些了嗎？”姜小凡輕聲慢語。
“好多了！”焱妃娘娘坐起身子。
他快步來到了床邊，抬起了手臂。
看着一雙白嫩的小腳丫子，莫名的想到了滷豬蹄，想啃上一口。
坐下，吃飯。
姜小凡低眉順眼，見焱妃放下筷子，他探尋道：“娘娘，要不要繼續療傷？”
“怎麼，你上癮了？”焱妃娘娘斜了她一眼。
“還不是想讓娘娘早點康復嗎！”姜小凡連忙道。
“你說，要是讓那個老貨知道了，他會如何殺你？”焱妃娘娘忽然探過身子，一雙鳳目灼灼。
姜小凡眉頭狂跳。
老貨？
肯定是指老皇帝了。
要是真的讓那貨知道他上下其手，盡管只是在後背，最輕也會將他五馬分屍。
“奴婢願爲娘娘生，爲娘娘死，爲娘娘肝腦塗地。”姜小凡奉獻出了忠心。
“你真的忠誠？”焱妃嘴角彎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要不，您將奴婢的心挖出來看看？”姜小凡無辜道，“絕對鮮紅無比。”
他還挺了挺胸膛。
“你這賤婢，滾吧！”焱妃嫌棄的揮了揮手。
“是，奴婢這就滾！”姜小凡收拾妥當，提着食盒離開。
他心下惋惜。
沒有再上下其手。
屋內，焱妃托着下巴，念頭涌動。
“這小家夥，以往低調內斂，老實木訥，誰能想到他竟然隱藏了修爲，是不想出風頭，還是別人的棋子？”
“昨夜救了我，竟然讓他膽子大了，不但口花花，還對我起了心思。”
“呵，小太監，沒卵子的貨，有心思又能怎樣？”
“要是擱在以前，早就捏死了。”
“只是，他讓我有種家人的感覺，忍不住……”
“不過，那雙手真的很不錯！”
焱妃好似想到了什麼，雙腿加緊，臉色微紅，呼吸都粗了幾分。
轉眼到了下午。
姜小凡依然在修煉，他想去看看藏書，可惜沒資格；想練練劍法，可惜沒劍，也不敢暴露。
只能盤膝打坐。
多少有些枯燥。
剛站起身，就見林翔走了過來。
“林師父！”姜小凡保持對前輩的恭敬，“有事嗎？”
“小凡呐。”林翔笑眯眯道，“今晚你歇歇，我親自給焱妃送飯。”
“林師父，怎能勞累您！”姜小凡笑着拒絕。
“有什麼勞累的，我這是想給娘娘請個安。”林翔道，“就這麼說定了。”
“娘娘吩咐過，只讓我送飯。”姜小凡笑容斂去。
“怎麼，吩咐不動你了！”林翔臉色陰沉，“真以爲給娘娘送個飯，就可以充大瓣蒜了？”
曬太陽的幾人紛紛看了過來，可誰也沒有近前，只是豎起了耳朵。
福海老太監也沒有往這邊看上一眼。
“林翔，你還真吩咐不動我！”姜小凡可不是‘前身’，雖打定了主意要低調內斂。
可關乎到自身根本，又怎能相讓。
這可不是送一頓飯的事兒。
“跟你商量，是看得起你，不知死活的狗東西！”林翔眼睛一眯，陰冷的笑了笑，抬起手就拍向了姜小凡的肩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