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桐去會所取回車,調整好狀態去了公司,將昨日洽商時的設計稿重新修改完善。
整個上午,辦公室都籠罩在緊張的忙碌氛圍中。
下午三點整,她準時出現在萬鼎集團前台,手中緊握着那份至關重要的申請文件。
"您好,我找精裝部競標負責人。"
今日周日,但精裝部有在加班。
前台小姐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抱歉,沒有預約不能進入。您可以直接聯系柴總。"
就在這時,精裝部的柴總在一衆下屬的簇擁下從電梯間走出,正高聲討論着明日競標的細節。
瞥見明疏桐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雙手背在身後,官威十足地開口:
"這不是萬象的明設計師嗎?我記得前天已經明確告知過,你們的設計不符合萬鼎的競標標準。"
明疏桐快步上前,將文件雙手呈上:
"柴總,我們已經按照要求完成了修改。這份方案已經獲得陸野先生的認可,是他指示我們來補交申請的。"
柴總冷笑一聲,接過文件看都不看就撕成兩半:
"報名截止時間早就過了。競標單位名單已經確定。萬象要是真想合作,下次記得守時。"
明疏桐瞳孔微縮,她深吸一口氣:"柴總,您確定不需要先向陸總確認一下嗎?"
"陸總根本不負責萬鼎的日常運營。"
柴總輕蔑地揚起下巴:"在精裝部,我說了算。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萬象,出局了。"
他居高臨下的姿態,仿佛在審視一個不自量力的螻蟻。
"既然如此……"
明疏桐掏出手機,"我直接聯系陸總。相信以他一貫的處事原則,不會允許這樣武斷的決定。"
柴總聞言大笑,眼中寒光閃爍:"盡管打!我倒要看看,你能掀起什麼風浪!"
周圍響起幾聲嗤笑:"陸總真要看好你們,早就親自打電話來了。編故事也要有個限度。"
明疏桐緊咬下唇,撥出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可聽筒裏傳來的,卻是冰冷的關機提示音。
她的心,霎時涼了半截。
昨夜他孩子出生,莫非是孩子出了什麼意外?
他無暇他顧,連個電話都沒交代,故意讓她錯失了這次機會?
正思忖間,柴總突然湊近,壓低聲音道:"明疏桐,得罪了我,往後這圈子裏你別想再有出頭之日。等着瞧吧,總有你來求我的時候......"
說罷,那雙透着邪惡的眼睛在她曼妙的身段上流連片刻,揚長而去。
明疏桐強忍怒意,撥打阿贊助理的電話。
這次倒是通了,她咬着牙問:
"陸野人呢?"
"先生……先生帶着剛出生的孩子去滬城做手術了。"
阿贊的聲音透着小心翼翼。
果然是新生兒出了事。
"現在能聯系上嗎?"
"這個時間……應該還在飛機上。"
明疏桐閉了閉眼,胸口一陣絞痛——那個自私的男人,只顧着自己的骨肉,把對她的承諾拋到了九霄雲外。
眼下聯系不上他,所有努力付諸東流,回去如何向公司交代?
她氣得渾身發抖。
轉念一想,飛機不過兩小時航程,等他落地就能聯系上。
再等等吧,到時再試試,就這麼铩羽而歸,她實在無顏面對同事。
可直到暮色四合,陸野依舊杳無音信。
手機撥了無數次。
微信發了無數條:
【陸野,你答應讓萬象參加競標的,爲什麼沒知會精裝部?】
【陸野,柴總撕了我的申請表。昨天的約定,到底還作不作數?】
【陸野,你能不能像個男人,負點責任?爲什麼言而無信?】
【陸野,給我回電話,給我回電話!】
結婚四年,她第一次這樣歇斯底裏地狂轟濫炸。
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回音。
走出萬鼎大廈,霓虹已點亮整座城市。
手機震動,季總發來消息:【辦妥了嗎?】
她按着飢腸轆轆的肚子,苦澀地回復:【聯系不上陸總,申請表被柴總撕了,對不起,我把項目搞砸了。】
季總監本應同來,因家中老人生病未能成行。
許久,屏幕亮起:【我也聯系不上。但明天競標前,我們都不能放棄。繼續嚐試吧。陸野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確實。
陸野向來一諾千金。
可想到昨晚的不歡而散,他若存心刁難,也並非不可能。
走到車前,雨刷下赫然壓着一封信,信封上"明疏桐親啓"五個字格外刺眼。
她眼皮突地一跳,取下,發現裏面裝着一張照片。
照片上,陸野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孟妍兒則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熟睡。三人構成了一幅溫馨美滿的畫面,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扎進她的心窩。
照片背面那行打印的字跡格外刺眼:【請優雅地離開,君子有成/人之美!】
孟妍兒這是在向她示威。
"啪"的一聲,她將照片撕得粉碎。
強壓下翻涌的情緒,她面無表情地坐進車裏,想找個地方吃飯。
撥通顧曉曉的電話時,聲音裏還帶着未消的怒意:"出來陪我吃飯,一肚子火要發泄!"
電話那頭傳來顧曉曉悶悶的聲音:"晚點再說。"
隨即掛斷了。
片刻後手機再次響起,她立即接起:"曉曉,你要是有事的話我就……"
"明疏桐,是我。"
一個清朗的男聲讓她渾身一僵,系安全帶的動作頓時停住。
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她慌亂地掛斷電話。
就在她茫然四顧時,副駕駛車門突然被拉開,一個黑影閃身而入,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記重拳已經落在太陽穴上……
不知昏沉了多久!
是刺骨的寒意將她驚醒的。
睜開眼時,她驚恐地發現整輛車正在緩緩沉入河底。
冰涼的河水已經漫過膝蓋,車頭在不斷下陷,水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
"救命!"
她本能地尖叫。
顫抖的手指拼命拉扯安全帶,卻因爲浸水而變得異常滑膩。
車門在水壓作用下紋絲不動,絕望如潮水般涌來。
突然,她想起陸野曾經放在車裏的安全錘。
在儲物格裏摸索的手指終於觸到了那個堅硬的物體。
用盡全身力氣砸向車窗,一下、兩下……玻璃終於碎裂,河水瞬間灌入。
在內外水壓平衡的瞬間,她奮力推開車門,冰冷的河水立刻將她吞沒。
肺裏的空氣在急速消耗,她拼命劃水向上遊去,隨即拖着溼透的身體爬上岸,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在荒郊野地。
這是赤羅羅的謀殺。
是誰要置她於死地?
她驚恐地吸着氣,渾身上下冷得厲害,新買的手機和車子一並沉入河底了,而她死裏逃了生。
踉蹌着走向遠處的公路,她試圖攔車求助,可飛馳而過的車輛沒有一輛願意停下。
直到看見一處農舍的燈光,她才重新燃起希望。
開門的農婦被她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
借到手機時,手指還在不受控制地發抖。
第一個電話打給顧曉曉,但無人接聽。
第二個電話撥給了陸野。
接通的那刻,一個女聲讓她如墜冰窟:
"喂,哪位?"
是關芳菲。
她的丈夫,那個一下午都不接電話的丈夫,此刻竟和關芳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