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錦擰開花灑,被澆了個透心涼。
這已經算不上是冷水澡了。
是冰塊澡。
江初錦咬緊牙關,不知道賀霽淮是不是故意耍她。
洗完澡後,將溫度調到了26度。
出了浴室,賀霽淮已經躺下睡着,只留下一邊的地燈亮着。
江初錦鬼鬼祟祟的走到床邊,躺下。
後背傳來徹骨的冷意。
江初錦顫了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簡直像是和冰山睡在一起。
下一秒,就會被凍成冰雕。
江初錦蜷縮在床邊,用小被子裹緊自己。
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有雙陰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窺探她。
描摹她。
賀霽淮感受到另一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時,在黑夜中睜開眼睛。
轉過身。
正巧碰上江初錦大咧咧的換睡姿。
伸直胳膊搭在他的胸前,側臉貼在枕頭上,圓溜溜的小腦袋偏向他,還有更加接近的趨勢。
明明睡前連看都不屑於看他一眼。
睡着後,倒是不設防,哼唧唧的往他身上靠。
冷水澡只是飲鴆止渴,只要聞到熟悉的氣息,體溫就上升的特別快。
於某人而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人形暖寶寶。
忍不住想要手腳並用,纏牢綁緊。
賀霽淮伸臂展腰,任由江初錦枕在他的肩頭。
看着蠕動的唇,想起她剛剛的回答。
“對我來說,婚姻就是……苦果亦是果。”
他收緊手臂,虯結的肌肉層層繃緊。
可惜,這麼軟的人,心,卻是硬的。
第二天,賀星語有早課,7點鍾就離開了。
江初錦約了羅美景面談,賀霽淮還在休假階段,自覺充當她的司機。
他今天開的是庫裏南,同樣拉風的車,在律所門口引起不少關注。
“下班我來接你。”
“不用。”
“有事。”
賀霽淮上車,降下車窗。
他今天穿的是古巴領襯衫,慵懶又休閒。
側面領口處曖昧的咬痕欲遮還羞,令人遐想非非。
不等江初錦追問,他升起車窗駛離律所。
江初錦攥緊包帶。
在心裏默念。
殺人是犯法的,喪偶是合法的。
羅美景半個小時後到律所。
江初錦趁着空當泡杯咖啡提神。
“江律,沒必要這麼拼啊,抓緊時間享受二人世界。”
“趁着現在還有新鮮勁,等時間一長成了中年夫妻,親一口,都要連做好幾天噩夢。”
江初錦愣了幾秒,才明白李純的意思。
“我和他,沒有……”
江初錦百口莫辯。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們倆現在,只是單純的床友——睡在一張床,卻同床異夢的聯姻夫妻。
“跟我你還裝傻?”
李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拽下江初錦的衣領,露出她後脖頸的吻痕。
“你們倆看上去都冷心冷情的,沒想到玩得挺開。”
江初錦:“……”
有種作繭自縛的錯覺。
她用咬痕懲罰賀霽淮對她無端的占有欲,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純神秘兮兮離開茶水間。
回來時,將拎着的袋子遞給江初錦。
“喏,新婚禮物。”
是附近SKP購物廣場的禮品袋。
“多謝李姐……”
江初錦打開禮盒,說不出話了。
這內衣的尺度,已經超越了江初錦的接受範圍。
穿了比沒穿還要……
“我不要。”
“姐是過來人,聽姐的準沒錯。”
江初錦回到辦公室,把禮品袋塞到抽屜裏。
又擔心被發現,從禮盒裏拿出內衣,團成一團,裝進包內。
三十分鍾後,羅美景準時到達。
兩人一聊,就聊到了下班時間。
期間,羅美景的手機響了幾聲。
她拿起,臉色僵硬了一瞬,倒扣放下。
“是楚雲嗎?”
“不算是。”
耀興集團的股價因離婚案已經跌停一周。
在此期間,集團股東,債權人,楚雲的人,都找過羅美景的麻煩。
他們不懂,楚雲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羅美景一個家庭主婦,理應隱忍包容,吞下苦果。
爲什麼要鬧得人盡皆知,大家面子上都掛不住呢?
“下次一定要接,然後錄音,這些都是證據。”
江初錦推給羅美景一家民宿的微信。
“你和你女兒暫時住在這裏,是我朋友開的,監控連網,比較安全。”
她知道羅美景現在帶着女兒住在燕京的城中村。
“我,我現在付不起租金。”
“等勝訴了,從賠償款裏扣。”
江初錦淡笑:“放心,我那個朋友掉進錢眼裏,絕對不會給你折扣的。”
一句玩笑,打消了羅美景的顧慮。
兩人下樓,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江初錦忽然停下腳步。
“江律師,怎麼了?”
“最近你有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你?”
“我沒注意……”
羅美景想要扭頭,被江初錦阻止。
她拿出手機。
賀霽淮說下班會過來接她,但已經過了15分鍾,車還沒有到。
興許是不來了。
她挽着羅美景的手臂,“保持鎮定,別回頭,我們先去附近的購物廣場。”
羅美景六神無主。
眼下她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女兒若若。
兩人越走越快,後面可疑的身影也加快了腳步。
忽然,一只手搭在江初錦的肩膀。
江初錦二話不說抄起包,狠狠砸向後面。
一邊砸,一邊大聲喊:“來人啊,抓男小三!老公爲了一只鴨拋妻棄子,逼我流產啊!”
比起喊救命,說些狗血無下限的八卦,更能引起路人關注。
羅美景也拎起包包打,但她身體虛,打了幾下,就喘不上氣。
圍觀路人逐漸增多。
對面的男人似是忍無可忍,一把按住她的手。
“江,初,錦。”
咬牙切齒,嗓音陰鶩到了極點。
賀霽淮陰沉着臉,“原來你是這麼編排我的?”
男小三?鴨子?流產?
江初錦動作一僵,隔了幾秒,心虛的笑,“老,老公。”
-
咖啡店。
江初錦買了兩杯冰給賀霽淮冰敷。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江律師才會這麼草木皆兵,把你錯認成要傷害我的人。”
“不是你的問題。”
賀霽淮捏着冰杯,大塊大塊的冰碎成渣渣。
“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模式。”
“我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