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寧溪趕緊穿好衣服去開門。
門一開,江承北那張英氣逼人的臉映入視線。
他手中還端着一個托盤,盛着一碗白米粥,一個白饅頭,一碟炒土豆絲,另外還有兩個水煮蛋,殼都剝好了。
“餓了吧,吃飯。”
這樣的早飯在鄉下已經算得上奢侈,誰家舍得一次吃兩個雞蛋,寧溪有些感激,仰着頭看江承北。
“吃得這樣好,你家裏人會不會生氣?”
“不會。”
江承北漆黑眸光掃過她白得發光的小臉,忍不住想,怎麼會有皮膚這麼白的人,比剝了殼的雞蛋還要白,粉白粉白,晃得人眼花。
把托盤塞給寧溪,他又加了句。
“安心吃,你昨天……累壞了,需要補一補。”
至於爲什麼累壞,兩人心知肚明。
寧溪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昨天那一場酣暢淋漓,白嫩嫩的小臉刷的紅了,心一慌就想關門,下一秒,門板被一只遒勁有力的大手擋住。
江承北視線灼熱。
“要不要一起進城?”
“不要。”寧溪搖搖頭,她還想睡個回籠覺。
見她不去,江承北也沒勉強,想到她昨天連路都走不了,有心想問一問還疼不疼,又覺貿然問出來有些孟浪,深深看了眼寧溪,有些邁不開腿。
兩條腿就像有自主意識,根本舍不得走。
此刻,在部隊有冷面冰山之稱的江營長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沒話找話。
“那你有想要的東西嗎?我給你買回來。”
寧溪看着他,纖長睫毛眨動,再次搖頭。
“沒有,我什麼都不缺。”
“哦。”
這次江承北再也找不出其他話題,怕早飯涼了,寧溪吃了胃不舒服,邁動大長腿終於走出家門,就差一步三回頭了。
寧溪好笑。
心裏也有些發軟,說不清是種什麼感覺。
她端着托盤正要進屋,江燕燕“嗖”的一下從旁邊的屋子竄出來,盯着托盤裏的吃食狠狠咽了下口水,直接伸手就要去搶。
“給我!”
二哥爲了討好寧溪,一大早起來又是和面又是淘米,自己作爲家裏的獨女都沒有一次吃過兩個雞蛋,這個資本家大小姐憑啥。
寧溪早有防備,一巴掌用力拍在江燕燕手上。
“你是乞丐,見吃的就搶?”
昨天罵自己是狗,今天又罵自己是乞丐,江燕燕氣得五官差點扭曲,吵不過就去搬救兵。
田桂嵐得知閨女又和寧溪對上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你老惹她幹啥?”
“我就是看不慣二哥偏心她,一大早巴巴做那麼多好吃的,憑啥!”
江燕燕又饞又氣,抱着田桂嵐胳膊晃。
“媽,寧溪罵我是乞丐,你去教訓她。”
田桂嵐哪敢啊。
她嘆了口氣。
“你二哥從小就跟媽不親,他離家多年,現在又是咱們家最有出息的,說不定咱們一大家子以後都要仰仗他幫襯,我可不敢再招惹他。”
自己生養了這幾個孩子,唯獨江承北是個特例。
別的孩子從小就黏人,就他跟個喂不熟的狼崽子一樣,從不跟她這個當娘的親。
參軍後更是不把親娘放在眼裏,昨天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自己若沒眼力勁去動寧溪,惹怒了他和自己母子離心就得不償失了。
“燕燕,你也消停些,別再找寧溪的麻煩,你的婚事還得你二哥幫襯,他要是不幫你在部隊裏挑個優秀的軍官,你後半輩子咋享福。”
老二一看就是個妻管嚴。
到時候寧溪吹個枕邊風,閨女的終身大事豈不是黃了。
一聽要自己嫁軍官,江燕燕立馬拒絕。
“媽,我的事你別管,我不要嫁軍官,我要自己談。”
田桂嵐一聽趕緊追問:“你談對象了?”
“沒有。”
江燕燕不承認,臉卻羞得紅了,纏着田桂嵐要了一塊錢,換了身新衣服就偷偷搭車溜進了城裏去約會。
什麼臭當兵的,自己要的是翩翩君子。
*
這邊,江承北先去郵局給部隊寄了信,而後又給領導去了電話,領導得知他要結婚也爲他高興,還打趣他這一結婚,多少小姑娘要心碎了。
掛斷電話,他又去了趟供銷社。
雖然寧溪說什麼都不缺,但家裏夥食差,她總吃不順口,買些桃酥和餅幹,不想吃飯的時候也能墊墊肚子,黃桃罐頭和山楂罐頭各買了兩個。
麥乳精一桶。
午餐肉罐頭三盒。
路過糖果櫃台的時候還稱了一斤大白兔奶糖。
聽說這個奶糖能頂一杯牛奶,江承北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掏錢的時候沒半點猶豫,惹得供銷社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全都羨慕了。
也不知道哪個女人這麼有福氣。
男人長得帥,出手還大方。
又是羨慕別人的一天啊。
除此之外,還給江老爺子買了兩瓶白酒,老爺子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喝一盅。
從供銷社離開後,江承北又特意去了一趟醫院,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見他拎了這麼一堆東西回來,家裏人眼睛都直了。
乖乖,這得花多少錢。
周青蓮腆着臉笑,“還是我們承北有出息,知道孝順他二叔二嬸。”
說着就要伸手。
江承北繞開她,“二嬸,這不是買給你的。”
他說話就是這麼直接,從不繞彎子。
周青蓮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訕訕地收回手,眼裏閃過濃濃的嫉恨,幹笑了兩聲。
“那肯定是買給你爸媽的,你長期在外,不能在父母跟前盡孝,是該買些東西作爲補償。”
一聽這話,田桂嵐心裏總算是舒服了。
她就說嘛,兒子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可下一秒,那一大堆東西全到了寧溪手裏,麥乳精點心,糖果罐頭,還有見都沒見過的午餐肉,就連老爺子都有兩瓶好酒。
這這這,這公平嗎?!
田桂嵐的天塌了。
張紅梅的心酸了。
婆媳二人齊刷刷耷拉個臉,別提多難看。
寧溪驚訝得紅唇微張,盯着手裏的一大堆,“全是給我的?”
“嗯,補補。”
江承北還是那句話。
媳婦就是用來疼的,他喜歡寧溪,不對她好對誰好。
至於爹娘那裏,作爲兒子的孝敬也不會少。
*
傍晚,吃過晚飯後,寧溪帶着江小玉在院子裏玩。
小姑娘特別乖巧聽話,寧溪打算教她識字。
她對孩子很有耐心,一筆一劃教得認真,恬靜明豔的側臉在落日餘暉的照映下,格外溫柔。
江承北不由看癡了。
忍不住幻想,如果他們有了孩子,寧溪是不是也會這麼溫柔……
孩子會喊她媽媽,喊自己爸爸,那一幕,想想就令人心髒發軟。
三個字認完後,寧溪從兜裏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給江小玉,沖她眨眨眼。
“小玉藏起來自己吃。”
如果不藏起來的話,這些東西轉頭就能被張紅梅搶了,巴巴送回娘家去。
江小玉秒懂,小手牢牢地捂緊上衣口袋。
殊不知,兩人的舉動早就被躲在屋子裏偷窺的張紅梅看在眼裏,她哼了聲,一個小丫頭片子也配吃那麼貴的奶糖,還不如給娘家侄子甜甜嘴。
天漸漸黑了。
院子裏的光線暗下來,寧溪打了個哈欠,昨天沒睡好,今晚得早點睡,而且還想洗個澡,看了眼一旁坐得跟標兵一樣的江承北,她直接使喚他給自己燒水。
“我想洗個澡,你給我守着門。”
“好。”
江承北一點沒猶豫起身,正要去灶房燒水,想到什麼,大手在褲兜裏掏了掏,掏出一管藥膏遞了過去。
“這個你拿着。”
寧溪看過去,待看清藥膏上的字後,杏眼染上疑惑。
“紅黴素軟膏?你給我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