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寒的房間門沒有關。
林染站在門口,雙腿猶如灌了鉛一樣,內心劇烈地掙扎着,最後終是放棄了那可笑的自尊心,伸手推開了房門。
寬敞的套間內,沒有開燈,只有庭院裏的天光映襯進來。
沈京寒穿着黑色睡袍,背對着她,坐在露台上抽煙,淡淡的煙草氣息彌漫開來,滿室清冷。
她關上門,緊張的腳趾都微微蜷縮。
“來做什麼?”男人冷冷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情緒。
林染聲音發顫,低低說道:“你讓我來的。”
沈京寒冷笑一聲:“那是六個小時之前,現在你可以滾了。”
她眼睫一顫,小臉發白,明知道他會冷言冷語,但是心髒還是不受控制地收縮了一下。
她站在原地沒動。
沈京寒煩躁地掐了煙,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帶着濃濃的壓迫感。
“你不是站在沈灼玉那一邊嗎?怎麼不去敲他的門?”
男人鳳眼黑沉沉的,積蓄着無盡怒氣。
林染身子一僵,呆呆地看着他英俊冷漠的臉,想看清年少時愛的欲生欲死的人,然而什麼都看不清,只看到了冷漠。
他一定很厭惡她吧,明明只是隨手用用的女人,她卻不知廉恥地來糾纏,明明都讓她滾了,她還是站着這裏礙眼。
她咬唇,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男人面無表情地掀開她的手。
林染眼圈微紅,一言不發地回去,還未走出一步,身體就被人大力地扯回來。
沈京寒攫住她的手腕,將人扯到自己懷裏,狠狠吻住她。
帶着怒氣和懲罰的吻,吻的林染渾身戰栗,險些窒息。
沈京寒掐着她的細腰,在她耳邊危險地開口:“若是今日沈園作主的是沈灼玉,你是不是就會去爬他的床?
林染,你和你媽一樣下賤。”
林染不敢置信地看他,渾身血液涼透,想也不想劇烈地掙扎起來。
沈京寒冷笑:“還要再打我一巴掌,那你欠我的什麼時候還的清?這就是你的手段嗎?欲擒故縱。
我勸你,下次來直接脫衣服。”
林染渾身力氣陡失,僵在原地,是啊,她裝什麼貞潔烈女?她來之前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們之間的關系本就是這樣不堪。
她在奢望什麼?奢望有人真心愛她,溫柔對她嗎?真是可笑。
她內心止不住地荒涼,閉眼低低說道:“那你快點。”
沈京寒鳳眼低垂,抱着她的細腰,將人壓在落地窗前,肆意地吻着。
沒有人說話,只有男人低沉的喘息聲。
沈京寒動作又急又凶,林染被迫承受着,感覺自己要死在他手裏。
她嗚咽如小獸,帶着哭腔低低地喊:“大哥……”
結果,換來男人更凶猛的對待。
一夜暴風驟雨般的抵死纏綿。
天亮時,沈京寒起身去浴室沖澡。
林染拖着疲倦的身體爬起來,一邊聽着浴室的動靜,一邊雙腿打顫地去翻櫃子。
滿櫃子的手表和車鑰匙。
衣帽間裏整排的西裝和襯衣,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不在衣帽間。
林染有些絕望,餘光瞟到房間的床頭櫃,忍着酸痛去翻床頭櫃。
床頭櫃上了鎖。
她又驚又喜,一定鎖在了這裏。
浴室裏的水聲停止。
林染飛快爬上床。
沈京寒穿着浴袍從浴室出來,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見她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裏,捏着她的後頸,低沉道:“回你房間睡。”
林染心跳加速,緊緊閉着眼睛,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沈京寒皺眉,冷笑了一聲,還真是得寸進尺,隨便她,要是被人撞見,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他轉身去衣帽間換衣服,出門去。
天光一點點地亮起來,庭院裏傳來鳥鳴聲,有傭人起來打掃衛生。
林染側耳聽了一會兒,確保沈京寒已經下樓,這才強撐着身子爬起來,翻找床頭櫃的鑰匙。
兩個床頭櫃,只有一個上了鎖,顯然裏面鎖了非常重要的東西。
林染看着這老式的古董床頭櫃,細細地將臥室翻了一遍,依舊什麼都沒有找到。
她臉色隱隱發白。
她一直就不是很擅長藏東西,找東西。
沈京寒到底把鑰匙藏在了哪裏?
林染聽着庭院裏的動靜,看了看時間,知道傭人們打掃完庭院,就要進屋打掃,只能再找機會。
她穿上衣服,直接去頂樓,從頂樓的空中花園樓梯下去,再從庭院回自己的房間。
這是她以前常走的路線。
那時候她和沈京寒剛熱戀不久,每次都擔心被人撞見,沈京寒做的不夠盡興,便讓人在頂樓露台弄了一個空中小花園,又改建了一個外立面的旋轉樓梯,從四樓直通庭院。
於是這一條路線便成了她的秘密路線。
這一路不會遇到任何沈家人,就算被傭人撞見,她也可以說自己是上頂樓看風景。
時隔多年,再次重走這條路線,林染百感交集。
以前覺得點點滴滴都是愛,後來才發現,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他只是爲了自己方便。
林染一路沒有遇到任何人,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房間。
一夜白幹,進度爲0。
她手指顫抖地摸出口袋裏的煙,脫光衣服,坐在浴缸裏抽着煙。
煙是她從沈京寒的臥室裏拿來的,兩口下去,頂級過肺,情緒瞬間穩定了下來。
她面無表情地抽完,她得套沈京寒的話,問出鑰匙的所在。
*
林染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時渾身酸痛,猶如被車碾過一般。
她看着鏡子裏蒼白如鬼的臉色,去翻行李箱,然後想起來,這些年別說腮紅,她就連一支口紅都沒有。
唯一的一支口紅還是伊文送給她的聖誕禮物,說她適合最熱烈的紅色,現在想想那支口紅已經過期了,而且不知道被她扔到了哪裏。
林染用冷水拍了拍臉,出了房間。
偏廳內,林若嵐正在聽着戲曲,一邊聽一邊小聲地附和着唱。她唱的婉轉動聽,拿捏的分毫不差。
林若嵐很是多才多藝,尤其擅長非遺戲曲,聽說當年她就是以一曲《葬花、勸黛》打動了沈中奇,成爲他衆多情人中的一個。
林染自愧不如。
林若嵐見她竟然睡到中午,陰陽怪氣道:“大小姐終於醒了?瞧瞧你那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昨晚廝混了一晚上。
你過來。”
林染沒力氣開口,一言不發地走過去。
林若嵐伸手戳着她的額頭,恨恨道:“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賀家絕無可能看得上你,你在賀元白身上下什麼功夫?沈枝現在對你恨之入骨,你就不怕她發瘋把你扔到海裏去?
她姓沈,就算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沈家也只會包庇她,絕無可能爲你討公道的。”
林染垂眼,昨夜沈京寒心情極差,折磨了她一晚上,此刻實在是沒心情和林若嵐掰扯這些。
林若嵐見她油鹽不進,壓低聲音說道:“別再盯着賀元白了,沈灼玉看你的眼神絕對錯不了。
你們倆不是有舊情嗎?就算你沈叔不同意,但是只要沈灼玉喜歡你,這事還有的商量。
沈家的家產必有他的一份。這是你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了。”
林染猛然抬眼看她。林若嵐以爲她和沈灼玉有舊情?
她不知道她和沈京寒的事情?七年前的事情和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