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茵呆滯在原地,腦子已經無法思考。
可聽聞太子光風霽月,芝蘭玉樹,是個極爲出色之人。太子怎麼會對她做出那種事?
就在薛茵呆愣之際,江若汐走了過來。
薛茵匆忙回神,想要離開。
可神思恍惚,才剛走出兩步,竟是崴了腳,跌在原地。
江若汐聽見了這動靜,帶着人攔住了薛茵去路。
江若汐居高臨下打量着薛茵,眼神不善:“你在這兒做什麼?”
她方才和太子殿下表白心意,卻被殿下冷漠拒絕,這會兒心裏正不高興着。
她氣勢逼人,縱然薛茵沒做錯什麼事,還是被她問得心虛不已:“我……我不小心迷了路。”
江若汐冷笑一聲:“那你跑什麼?”
薛茵支支吾吾:“我……我……”
江若汐想到什麼,眯了眯眼,厲聲逼問:“你方才都聽見了什麼?”
她是不是聽見自己和太子殿下表白被拒的事?
她一向高傲,最受不得委屈,今日她和殿下表白被拒,已經讓她很生氣,這件事被別人聽見,更讓她惱羞成怒。
薛茵搖頭:“我……我什麼都沒聽見!”
江若汐不信:“你沒聽見你跑什麼?怎麼?在心裏看我笑話是不是?”
江若汐認定薛茵就是想看自己笑話,她咬了咬後槽牙,遷怒薛茵,想要把自己的怒火都發泄給薛茵。
江若汐目光一轉,看見不遠處的池子,她對婢女道:“把她給我推下去,給她一點教訓。”
薛茵身形一顫,慌忙求饒:“江大小姐,我沒有笑話您……我只是迷了路……”
但江若汐一句也聽不進去,她命婢女架着薛茵到池子邊,而後將她推了下去。
薛茵不會水,在水裏撲通掙扎起來,嗆了好幾口水才浮出水面。
雖已經入了春,可池中的水仍舊冷得刺骨。薛茵牙關顫顫,在水裏不住地顫抖着。
江若汐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看她笑話:“不自量力的小醜,就憑你也敢笑話我?”
薛茵已經連解釋的力氣都沒了,這池水太冷,再泡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她看了眼身側的池壁,想要爬上去。
江若汐看見了,不依不饒,讓婢女走過去,不準薛茵上來。
薛茵渾身溼透,形容狼狽,鼻頭發酸。她覺得自己最近倒黴透了,先是被人莫名其妙奪了身子,如今又平白無故地得罪了江大小姐,被她欺負。
薛茵紅着眼眶求饒:“江大小姐,求您放過我吧,我當真不是故意的。”
江若汐挑了挑眉,不爲所動。
薛茵抱緊自己,就在絕望之際,忽地聽見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是謝玄舟,他竟去而復返。
江若汐看了眼底下的薛茵,滿眼慌亂:“太子哥哥,我……我和這位姑娘鬧着玩呢……”
謝玄舟亦居高臨下地看向薛茵,她瑟瑟發抖窩在池壁旁,整個人看起來可憐極了。
謝玄舟雖和江若汐算不上熟稔,卻也對她的跋扈有所耳聞,他皺了皺眉:“江姑娘未免有些過分,孤會告訴定國公,讓他對你多加管教。”
江若汐還想解釋,被謝玄舟冷聲打斷:“這位姑娘,你上來吧。”
薛茵方才被謝玄舟看着,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她不知道太子會不會認出自己……
如果他認出了自己,會是什麼反應呢?
那天……又到底爲什麼……
但薛茵沒想到,謝玄舟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不認識她。
在對她做了那種事之後,他竟然不認識自己。
薛茵不知道該以何種情緒面對了,該哭還是該笑?
但太子又路見不平,對她出手相助了。
他看起來的確像傳聞所說的那般,是個很好的人。
可是爲什麼……
薛茵牙齒打着哆嗦,想要從池壁爬上來,但她沒有足夠的力氣。
謝玄舟看見了,竟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我拉你上來。”
薛茵猶豫了下,還是把手搭在了謝玄舟手中。
謝玄舟將她拉了上來,她整個人都在抖,身上的衣裳都溼透了,貼在她肌膚上,寒意不住地往她身上襲來。她的衣領在剛才的掙扎中散開,露出白皙的肌膚。
謝玄舟目光觸到那片白,便移開了視線。
他解下身上大氅,披在薛茵身上。
又攔下一個婢女,讓她去找一身幹淨的衣服給薛茵換上。
薛茵方才崴了腳,才走出一步,便整個人身形栽倒下去。
謝玄舟眼疾手快,扶住她。
他微微蹙眉,而後將她打橫抱起。
“姑娘,你不用害怕。”他這會兒的聲音聽起來更清冷,像極了謫仙,和那天在她身前時發出的喘聲截然不同。
薛茵幾乎要懷疑是自己認錯了人。
她不敢確定地抬眸,朝謝玄舟看去,只見謝玄舟眉目疏朗,俊美無儔,與那天那個男人的臉漸漸重疊。
薛茵目光仿佛被火燒到一般,迅速收回。
不,她沒有認錯人。
就是他,那個對她百般攫取的男人,就是他,就是當今的太子,謝玄舟。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子他看上去明明是個好人,怎麼會對她強取豪奪呢?
薛茵心裏充滿了疑惑。
見謝玄舟竟然主動抱薛茵,江若汐又嫉妒起來,她追上前來:“太子哥哥,你怎麼可以抱她……”
謝玄舟冷冷掃了眼江若汐,吩咐長風:“送江姑娘回府,依我看,江姑娘半月之內都最好別出門了。”
長風應下,立刻命人攔住江若汐。
江若汐氣得跺腳:“太子哥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但謝玄舟已經帶着薛茵走遠了。
謝玄舟抱着薛茵到了一處幹淨的廂房之內,他放她下來,喚婢女進來給她換衣服,又讓婢女去請大夫。
薛茵搖頭:“不用了,我只是崴腳了,沒什麼大礙……”
謝玄舟堅持:“還是讓大夫看看吧,姑娘不必擔心。”
他態度正直,實在讓薛茵覺得太割裂了。
薛茵垂着頭,很想問問他爲什麼,爲什麼那天會對她做那樣的事……
“多謝殿下。”她幾次欲言又止,終於開口,卻只敢道了聲謝。
謝玄舟只道:“不用,若論起來此事還算因我而起,倒是我連累了姑娘。”
薛茵又沉默下來,她想,這樣好的人真的是那天對她做出那種禽獸之舉的人嗎?
“殿下,不知殿下可還記得我嗎?”薛茵鼓起勇氣,小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