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知爲何，我的意識沒有消散，像個幽靈般漂浮在他們身邊。
我想要阻攔媽媽的行爲，卻徒勞的穿過他們的身體。
我的屍體殘忍的呈現在衆人面前。
淺藍色的運動服沾滿了塵土和血漬。
光禿禿的腦袋上滿是血跡，顯得格外嚇人。
周圍傳來議論聲，有人大喊：
“快叫救護車啊！”
旁邊的人拉住他，搖搖頭：
“早就沒氣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想不開......”
“聽說是這家的小兒子，雙臂殘疾。”
媽媽維持着彎腰掀開的姿勢，一動不動。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我了無生氣的軀體。
然後她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軟軟地向後倒去。
姐姐站在她身後，臉上的血色褪的幹幹淨淨。
她上前一步扶住了媽媽。
媽媽靠在姐姐懷裏，頭無力地後仰，目光渙散沒有了焦點。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卻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姐姐害怕的大喊：
“媽！你別嚇我！”
“你看錯了，這不是小遠！小遠在家等着我們呢。”
她像是在對媽媽說，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隨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邏輯越來越混亂。
她低下頭，把臉埋進媽媽的肩窩裏，肩膀開始無法抑制地聳動。
媽媽猛地推開姐姐，再一次撲向地上。
這一次，她顫抖着手撥開遮住我臉頰的頭發。
我的頭扁下去一塊，嘴邊都是暗紅色的血。
媽媽捧住我的臉，手指摩挲着我的臉頰，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我的額頭上。
“小遠啊！”
“你看看媽媽，媽媽在這裏。媽媽錯了，媽媽不該把你一個人放在家。”
“媽媽不能沒有你啊！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
她一邊哭喊，一邊磕頭。
祈求上天能讓我起死回生。
她把我冰冷僵硬的身體用力往懷裏摟，好像這樣就能把流逝的生命塞回我的身體。
姐姐蹲下身，伸出手撿起了掉落在旁邊灌木叢裏的舊布鞋。
然後，她攥着我的鞋子，哭得撕心裂肺。
她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又一個耳光。
“是我！都是我害死了你。”
“小遠，姐姐這輩子都對不起你！”
“你回來吧！你回來換我去死啊！”
我無助的看着，想要爲她們擦掉眼淚，卻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