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一下綠色LED的閃爍,短暫如蜉蝣的生命,卻在林淵凝固的意識中點燃了燎原之火。不是幻覺。不是系統故障。那是父親留下的網絡在回應他——用一段塵封二十年的、本該發往白樺林的舊日確認碼,如同幽靈的嘆息,逆向飄回了囚禁他的維生艙。

呼吸。關鍵是呼吸的節奏。那段古老的搖籃曲旋律,是他與“烙印”溝通的橋梁,是撥動那沉睡“生物密鑰”的無聲琴弦。

維生艙外,“教授”和技術團隊正專注於準備針對他左手“烙印”的微創神經探針刺激。他們討論着諧振頻率、安全閾值、數據采集協議,沉浸在對未知科技樣本的狂熱中,暫時忽略了他生命體征監測器上那微不足道的、因刻意呼吸控制而產生的微小波動。

林淵閉着眼,將全部殘存的意識聚焦於兩件事:第一,維持那特定的呼吸節奏,盡管每一次刻意控制的吸氣都牽動肋下傷口,帶來撕裂般的痛楚;第二,用所有的意志去“傾聽”,去“感受”左手手心深處那枚“烙印”。不是去“控制”它——他做不到——而是去“共鳴”它,如同輕輕搖動一個內部結構未知的鈴鐺,試圖理解它會對何種頻率做出回應。

呼吸的韻律在繼續。一短,一長,三短……那是夜空北鬥的勺柄指向。停頓。兩長……那是冬季獵戶座腰帶三星的間距。父親的搖籃曲,原來是星圖的密碼。

隨着他呼吸節奏的周而復始,他左手心那種奇特的“存在感”似乎被逐漸喚醒,不再僅僅是被動地“在那裏”,而是開始散發出極其微弱、但越來越清晰的“溫度”和“脈動”。這脈動與他呼吸的節奏隱隱相合,又似乎在其基礎上,疊加了一種更復雜、更古老的、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律動。

他腦海中,那座“鏽蝕燈塔”的意象自動浮現。而這一次,燈塔的光芒不再僅僅是他情感的投射。在那光芒的核心,隱約出現了一個旋轉的、由光線構成的復雜立體符號——那符號的形態,竟與他夢中左手浮現的暗紅色“刺青”圖案,以及剛才LED回傳的那串亂碼信號中的某些結構片段,驚人地相似!

燈塔、烙印、舊日代碼、星辰韻律……一切開始連接。父親留給他的,不只是一把“鑰匙”,更是一張藏在血脈和記憶裏的、通往某個終極答案的星圖與密碼本!

就在這時,維生艙內壁傳來了新的、更輕微的機械運轉聲。幾個極其纖細、尖端閃爍着幽藍冷光的顯微探針,從艙壁預留的孔道中無聲伸出,緩緩定位向他左手的方位。探針周圍縈繞着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能量場波紋——那是用於精確定位和初步頻率掃描的導向場。

“微創探針組就位。開始對目標左手沉積層進行低強度廣譜頻率掃描,建立基礎諧振模型。”技術員的聲音傳來。

林淵心中一緊。他們要開始了!一旦掃描開始,他的“烙印”必然會產生反應,無論他是否控制呼吸。屆時,“教授”將獲得他夢寐以求的數據。

不能讓他們順利掃描!至少,不能讓他們得到“純淨”的掃描結果!

他必須幹擾掃描過程,用自己剛剛摸索出的、不成熟的“共鳴”去污染數據!

就在第一波低強度掃描頻率觸及他左手皮膚的刹那,林淵猛地改變了呼吸節奏!他不再遵循那舒緩的星辰韻律,而是轉爲一種極其短促、激烈、近乎窒息的“抽搐式”呼吸模式,同時,在意識中瘋狂“撞擊”那座燈塔,用所有殘存的憤怒、不甘和決絕,去“點燃”燈塔的光芒!

“呃——!”他喉嚨裏擠出一聲壓抑的痛哼。這種強行改變生理和心理狀態的行爲,對他本就虛弱的身體和受創的意識都是巨大負擔。鼻腔再次涌出溫熱的液體。

但效果立竿見影!

左手心的“烙印”在這內外雙重(粗暴呼吸帶來的生理紊亂 + 激烈情感沖擊)的刺激下,驟然爆發出遠超之前的、混亂而強烈的反應!不是有序的諧振,而是一團躁動不安的、帶着尖刺的“能量團”!它猛烈地對抗着外來的掃描頻率,並沿着林淵的手臂神經反向傳導,引發了他左半邊身體的劇烈痙攣!

維生艙內監測他左手區域的儀器屏幕瞬間被雜亂無章的、峰值爆表的波形占據!刺耳的警報聲再次響起!

“警告!目標左手沉積層出現劇烈排斥反應!能量輸出超出安全閾值200%!探針導向場被幹擾!”

“目標生命體征惡化!心率失常,血壓升高,左臂肌肉異常痙攣!”

“停止掃描!立刻停止!注入神經穩定劑!”

“教授”臉色鐵青地看着屏幕上那團代表林淵左手反應的、瘋狂跳動扭曲的光斑。“他在幹擾!用自毀的方式幹擾掃描!立刻穩定他的生理狀態!”

更多的藥液注入林淵體內,強制平復他身體的痙攣和混亂的神經信號。劇痛和強烈的藥物作用讓林淵的意識再次墜向黑暗的邊緣。

但在徹底昏迷前,他艱難地轉動眼球,看向監測屏幕。那上面,代表掃描結果的區域,只有一片象征“數據無效、信號污染”的雪花噪點和錯誤代碼。

他成功了。他用一場粗暴的“自毀式表演”,污染了第一次主動掃描。代價是身體幾乎崩潰,以及“教授”對他左手“烙印”的危險性和不可控性,有了更深的認知。

“混蛋……”“教授”盯着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的林淵,聲音從牙縫裏擠出,“通知白樺林現場,基礎諧振模型獲取失敗。‘火種’的‘鑰匙’部分活性超預期,且表現出強烈的對抗性自我保護機制。命令他們,在沒有得到安全可靠的諧振圖譜之前,絕對不許嚐試激活或挖掘任何疑似‘載體’核心!先集中力量,完成對封存井外圍的清理和防護屏蔽工作!”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爍着冰冷而執拗的光芒。

“至於這裏……準備‘意識深潛’方案。既然從外部物理刺激風險太大,我們就換條路。等他下一次恢復意識,將他與‘神經藤’母體的連接深度提升到Level 2,直接進入他的潛意識深處,看看那座‘燈塔’下面,到底藏着什麼秘密。我們需要從內部,理解並‘說服’這把‘鑰匙’。”

預備連接室D-2,蘇晴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握着那個溫潤的玉質平板。一小時後,她將在這裏進行第一次“正式引導情境模擬”,對象是仍處於鎮靜狀態的林淵。而此刻,她正在對自己進行一場危險的“預演”。

她閉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被要求的“正向”情緒。相反,她在腦海中構築起最冰冷、最堅硬的“牆”。牆的這邊,是她真實的自我,充滿了對“教授”、“園丁”、對整個“萌芽”計劃的憎恨與破壞欲。牆的那邊,是想象中林淵被困的意識,以及那令她不安又期待的“整合”系統。

她開始嚐試,將自己的意志力高度集中,想象自己正握着一把由“憎恨”和“破壞欲”凝聚成的、無形的“鑿子”,然後,通過緊握平板的雙手,極其緩慢、極其細微地,將這股意念“輸送”進平板。

沒有技巧,只有最笨拙、最直接的“情緒灌輸”。

玉質平板在她掌心微微發熱。屏幕依然黑暗,但邊緣那圈幾乎不可見的暗紅色光暈,開始變得稍微明顯了一點,並且開始以不穩定的節奏微微脈動。

蘇晴感到一股微弱的“吸力”從平板傳來,仿佛在主動抽取她的情緒能量。同時,另一種溫和但頑固的力量(顯然是內置的“校準”程序)開始介入,試圖將她輸入的“憎恨”與“破壞”溶解、轉化、安撫成某種更“平和”甚至“積極”的東西。

就像把墨水滴入清水,清水會努力將其稀釋、擴散,但墨水的本質顏色仍在。

蘇晴不管不顧,持續地、固執地輸出着負面情緒。她想象着用“鑿子”在系統的“清水”裏攪動,讓“墨色”擴散得更快、更難以被徹底淨化。

漸漸地,她感覺到一絲異樣。那平板的“吸力”似乎……變強了一點?而“校準”程序的反應,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遲滯?不是失效,而是在處理她這種持續、高強度、性質單一的負面輸入時,產生了一點微不足道的“過載”或“處理延遲”?

就是這點延遲!

蘇晴抓住那一閃即逝的感覺,猛地將一股更集中、更尖銳的意念——“中斷連接!”——如同投槍般,順着那延遲的縫隙,“擲”了進去!

“嗡——!”

玉質平板猛地一震!屏幕瞬間亮起刺眼的紅光,發出短促而尖銳的警報聲!與此同時,蘇晴感到雙手如同被輕微電擊,一陣麻痹!

連接室的門被猛地推開,白衣技術人員沖了進來,看到平板屏幕上閃爍的“輸入錯誤:檢測到高強度非標準對抗性情感脈沖,校準程序過載”的警告信息,以及蘇晴略顯“驚慌”和“疲憊”的臉。

“怎麼回事?”技術人員厲聲問。

“我……我不知道。”蘇晴喘着氣,臉色蒼白(一部分是僞裝,一部分是真累),“我只是按你們說的,嚐試去感受……去共鳴可能出現的對抗情緒,好提前適應……但好像……控制不住,那種情緒太強烈了……”

技術人員狐疑地看了看她,又檢查了一下平板的數據記錄。記錄顯示,確實有遠超常規的、性質純粹的“對抗/破壞”情感信號被輸入,並且短暫觸發了校準程序的安全閾值。

“你的情感波動幅度過大,且方向錯誤。”技術人員冷冰冰地說,“引導者的職責是‘軟化’和‘引導’,不是去‘體驗’和‘共鳴’對抗。這非常危險,可能對‘核心’和你自身都造成不可逆的神經損傷。立刻停止這種錯誤的練習!”

“是……對不起。”蘇晴低下頭,心中卻狂跳不止。

她成功了!雖然只是極其微小的一步,但她證實了兩件事:第一,這個設備確實會“吸收”並“處理”她輸入的情感信號,無論正向負向;第二,持續高強度的單一負面輸入,會讓其校準程序出現可被感知的延遲!第三,她剛才那集中一“擲”,似乎真的對設備內部程序造成了某種微小擾動,觸發了警報!

這意味着,她的“反向注入”思路是可行的!雖然目前效果微弱且風險極高,但這是一條路!一條可能從內部幹擾“整合”,甚至傳遞混亂信息的路!

關鍵在於如何做得更隱蔽,如何利用那微小的“延遲”,如何將破壞性的“雜波”僞裝成系統可以接受的“誤差”。

“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進行正式模擬。”技術人員做出了決定,“繼續基礎頻率同步訓練,直到你的情緒穩定性和控制力達標。下次嚐試,必須在監督下進行。”

蘇晴被帶回白色房間,訓練重新開始。但她心中的某個部分,已經悄然改變。她不再只是一個被動的囚徒和絕望的守護者。她成了一名笨拙但堅定的“內部攻擊者”。

她需要更了解這個系統,需要知道“延遲”出現的具體規律,需要找到一種能將有效信息(比如警告、簡單的指令)編碼進負面情緒“雜波”的方法。

她看了一眼牆壁上毫無特色的白色。距離凌晨04:00的“環境消殺”窗口,還有一段時間。

她需要等待,需要準備,也需要……一點點運氣。

白樺林,破舊護林屋內。

槍口在門外晃動,手電光柱刺破門板的縫隙。那個冰冷的電子擴音器聲音重復着命令。

雷對陳瑤做了個“噤聲,低頭”的手勢,自己則無聲無息地移動到壁爐旁,從燃燒的柴火中,迅速抽出一根一端燒得通紅、另一端尚短的粗木棍。同時,他另一只手從腰間摸出一個比拇指略大的、黑色的圓柱體,用牙齒咬掉了上面的保險針。

陳瑤緊張地看着他。雷示意她躲到那張厚重的破木桌後面。

然後,雷深吸一口氣,用嘶啞但清晰的聲音朝門外喊道:“別開槍!我們出來!只有兩個人,沒有重武器!”

他慢慢將護林屋那扇破木門拉開一條縫隙,將手中那個黑色圓柱體猛地朝門外一側(根據腳步聲判斷人較少的方向)用力擲出!同時,自己將身體縮回門後!

“手雷!”門外傳來一聲驚叫和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砰——!”

不是爆炸,而是一聲悶響和瞬間爆開的、極其刺眼奪目的強光與震耳欲聾的噪音!是震撼彈!

趁着門外敵人被強光致盲、噪音幹擾的瞬間,雷如同獵豹般從門內沖出!他沒有沖向敵人,而是撲向門外另一側一個剛剛因爲躲避震撼彈而稍微脫離掩體的敵人,手中的火紅木棍狠狠捅向對方的面門!

“啊——!”淒厲的慘叫響起。

雷奪過對方的武器,順勢翻滾,躲到一棵粗大的白樺樹後,同時朝記憶中其他敵人方位盲射了幾槍,不是爲了擊中,而是爲了制造更大的混亂和壓制。

“桌下!快!”他朝屋內吼道。

陳瑤反應過來,忍住腳踝劇痛,連滾帶爬地從木桌後沖出,撲向門口。雷一把將她拽到樹後。

“走!往溪流下遊!那邊林子密!”雷將奪來的步槍塞給陳瑤(她勉強接住),自己則用另一把從敵人身上摸來的手槍繼續射擊掩護。

兩人借着樹林的掩護,跌跌撞撞地向着黑暗的溪谷下遊狂奔。身後傳來敵人的怒罵、槍聲和追趕的腳步聲,但被震撼彈影響和雷的精準反擊暫時拖住了節奏。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腳踝的每一次落地都帶來鑽心的疼痛,但陳瑤咬緊牙關,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跑!不能被抓!U盤裏的信息,哥哥的遺言,雷的推測……必須傳出去!

他們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的槍聲和喊叫聲似乎漸漸遠去。就在他們以爲暫時甩脫追兵,找到一塊巨石後面喘息時——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消音器手槍射擊的聲音從側前方響起。

雷的身體猛地一震,左肩爆開一朵血花!他悶哼一聲,靠在了岩石上。

“反應不錯,可惜,還不夠快。”一個平靜的、帶着些許戲謔的男聲從前方的陰影中傳來。

一個穿着與夜色幾乎融爲一體的深灰色作戰服、臉上戴着夜視儀的男人,緩緩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他手裏端着一把帶消音器的狙擊步槍改良型,槍口穩穩地指向他們。

“把U盤和電腦交出來,或許能少受點苦。”男人說道,聲音裏聽不出什麼情緒。

雷捂着流血的肩膀,臉色蒼白,但眼神依然銳利。“‘教授’的‘清道夫’?沒想到會派你這種級別的人來守外圍。”

“東西。”男人不爲所動,槍口微微下移,對準了陳瑤。

陳瑤渾身發冷,握緊了手中的步槍,但手指僵硬。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就在這絕望的時刻,陳瑤懷裏那個老式U盤,突然毫無征兆地、微微發熱起來!緊接着,她貼身口袋裏的一個東西開始震動——是林淵之前給她的那個備用的、老式手機(她一直沒舍得扔,覺得可能有用)!手機屏幕自動亮起,顯示出一行亂碼,然後迅速黑屏,仿佛耗盡了最後的電量。

而幾乎同時,對面那個灰衣男人戴着的夜視儀,以及他腰間掛着的某個小型通訊設備,屏幕也同時閃爍了一下,發出“滋啦”的噪音!

男人眉頭一皺,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設備。

就是現在!

雷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中那根已經熄滅但依舊堅硬的木棍,如同標槍般擲向男人!同時猛推陳瑤:“跳下去!”

他們身後不遠處,就是溪流下遊一處陡峭的、被枯藤遮掩的小斷崖!

陳瑤來不及思考,閉眼縱身一躍!雷緊隨其後!

“噗!噗!”子彈打在岩石邊緣。

兩人滾下斷崖,掉進下方冰冷的、並不深的溪水和水草叢中。

斷崖上,灰衣男人檢查了一下設備,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崖下,沒有立刻追擊。他按着耳麥:“目標跳下二號區域斷崖,有受傷,可能攜帶敏感物品。請求地面小隊配合封鎖下遊出口。另外……剛才出現不明頻率的短促幹擾,疑似舊型號的加密定位信號殘留,已記錄頻譜。”

他看了一眼陳瑤他們消失的方向,眼神若有所思。

“那個U盤……似乎比想象中有趣。”

地下實驗室,維生艙。

林淵在昏迷的深海中,意識再次被左手心那殘留的、混亂的灼熱感拉扯。但這一次,灼熱感中,似乎夾雜了一絲極其遙遠、極其微弱、卻又異常“熟悉”的……共鳴。

不是來自父親遺留網絡的“回響”。那“回響”是冰冷的、機械的確認信號。

這一絲共鳴,是溫熱的,帶着生命的顫動,仿佛黑暗中另一顆孤獨心髒的跳動。它短暫地出現,又迅速消失,如同驚鴻一瞥。

但林淵捕捉到了。在意識模糊的邊緣,他“看”到了一個極其破碎的畫面:寒冷的林地、晃動的槍口、一張模糊的、塗着油彩的臉、還有……陳瑤驚恐的眼神?以及,一個老式電子設備屏幕亮起的、轉瞬即逝的微光?

是陳瑤!她還活着!而且,她似乎觸發了什麼?那個老式U盤?還是……林淵給她的那個備用手機?

剛才那一下共鳴……難道是陳瑤身上,有什麼東西(可能是U盤裏的加密信號,也可能是手機殘留的、與林淵生物信息綁定的應急程序)在危機時刻被激活,發出了微弱的求救或定位信號?而這信號,竟然與他體內的“烙印”,產生了某種跨越空間的、微弱的共振?

這怎麼可能?除非……父親在設計這些“遺產”時,就考慮過血脈或特定生物信息之間的遠程感應?就像一套分散的、彼此呼應的信標系統?

這個念頭讓林淵殘存的意識劇烈波動。

陳瑤有危險!白樺林那邊情況危急!而他自己,卻被困在這裏,即將面臨更可怕的“意識深潛”!

必須做點什麼!必須把消息傳出去!必須警告蘇晴,必須……找到逃離這裏的方法!

他掙扎着,試圖再次控制呼吸,試圖與那絲遙遠的共鳴建立更穩定的聯系。但他太虛弱了,藥物的效力仍在,剛才自毀式幹擾的後果正在顯現。意識如同風中之燭,明滅不定。

就在他即將再次被黑暗吞沒時,他左手心那混亂的灼熱感,似乎被那遙遠的共鳴“吸引”,開始自行調整、梳理。雖然依舊無序,但隱隱地,朝着某個特定的、與那共鳴源頭相關的頻率“偏轉”了一點點。

與此同時,在實驗室的監控系統深處,一個負責記錄“火種”所有異常生物信號的次級日志模塊,自動捕捉到了林淵左手“烙印”這極其微小、短暫的頻率偏轉,並將其作爲一條“低優先級異常波動”記錄在案。這條記錄,混雜在成千上萬條其他監測數據中,毫不起眼。

但它確實存在了。

而這條記錄的生成時間戳、異常頻率特征片段……與白樺林外圍,那個灰衣男人設備捕捉到的“不明短促幹擾”信號的時間與頻譜特征,在無人察覺的數據庫深處,形成了某種潛在的、尚未被任何算法關聯的……

隱性鏈接。

林淵不知道這些。他只在最後的意識殘片中,死死“記住”了那絲遙遠共鳴傳來的方向與感覺,並將其“烙”進了心中那座“鏽蝕燈塔”最底層的基石裏。

燈塔的光芒,似乎因此,微弱地、朝着那個方向,偏轉了一度。

黑暗最終降臨。

但一粒種子,已經在絕對的死寂中,因遙遠的呼應,而悄然改變了它沉默的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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