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跟灌了鉛似的兩條腿,一步一步挪回寒磣谷,比當年走三十裏山路去給人瞧墳地還累。胸口那口淤血堵着,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喉嚨眼火辣辣的疼。經脈裏那股子灼痛勁兒一陣陣往上拱,像是有小火苗在血管裏跳舞,跳得還他娘的是秧歌,東一下西一下,沒個準地方。
更邪乎的是懷裏,那空玉瓶貼着肉皮的地方,越來越燙,跟揣了塊剛出爐的紅薯似的,燙得我心慌。冥冥中,好像有根看不見的線,從這瓶子上,一直連到谷裏,連到那三陽烈火爐的肚腸子裏,一扯一扯的,牽得我丹田裏那點殘存的、涼絲絲的靈氣也跟着不安分。
“壞了醋了……”我嘴裏發苦,李鐵拐那“驚喜”倆字,跟鬼叫魂似的在我耳朵邊繞。這老頭,說話從來都是三分真七分嚇唬,可這回,我覺着,那“驚喜”怕是九成九要變成“驚嚇”了。
谷口那棵歪脖子老樹,葉子耷拉着,沒精打采,連平時愛在枝頭嘰喳的灰雀兒都不見了蹤影。空氣裏那股子熟悉的、混合着藥渣灰土的味道,今天聞着格外沉,沉得壓人,裏頭還摻了點兒說不上來的、像是鐵鏽被猛火燎焦了的糊巴味兒,比以往爐子“打嗝”時散出來的濃了不止十倍!
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顧不上渾身疼了,咬着牙,加快腳步往廢丹房蹭。
離着還有十幾丈遠,我就覺出不對勁了。平時這地方,雖說破敗,但“氣”是死的,是凝滯的。可現在,廢丹房那塊兒,空氣像是開了鍋的粘粥,肉眼看不見,但我用“觀氣”一“瞧”,好家夥!各種顏色的、紊亂的“氣”交織在一起,紅的像炭火,黑的像油污,青的像銅鏽,擰成一股股亂七八糟的麻繩,從丹爐那邊鼓涌出來,把我之前辛辛苦苦埋下的那些“土疙瘩陣”沖得七零八落!有幾個“土疙瘩”甚至表面都裂開了,往外絲絲地冒着不同顏色的煙!
那丹爐本身,更是嚇人。爐身烏黑,此刻卻隱隱透出一層不祥的暗紅色光澤,像是一大塊燒透了又涼下來的鐵,內裏還憋着火。爐口那股子帶着焦糊藥香的溫熱氣流,已經不是一陣一陣了,而是變成了持續不斷的、低沉的“呼呼”聲,像是個得了嚴重肺癆的老牛在喘粗氣。爐體周圍的空氣,被高溫炙烤得扭曲變形,看東西都重影。
最讓我頭皮發麻的是,爐子底下那塊我挖來埋靈石的暗紅地皮,此刻顏色變得更深,幾乎成了黑紅,而且一鼓一鼓地微微起伏,仿佛下面有什麼活物要鑽出來!四周的地面,以爐子爲中心,裂開了十幾道細密的、蛛網般的縫隙,縫隙裏同樣透着隱隱的紅光和熱氣!
這哪是“打嗝”?這分明是要“嘔吐”,還是連腸子都要嘔出來的那種!
我腿肚子直轉筋,第一個念頭就是撒丫子跑!離這鬼地方越遠越好!可腳剛往後挪了半步,懷裏那玉瓶“啪”一聲輕響,竟然自己裂開了一道縫!一股比之前精純猛烈十倍不止的狂暴灼熱氣息,順着裂縫就往外鑽,直往我皮肉裏滲!同時,爐子那邊像是受到了感應,“呼”地一下,爐口噴出的氣流猛地加大,一道夾雜着火星和黑色灰燼的熾熱氣浪直沖房梁!
跑?我這身上帶着“引子”呢!跑哪兒去?跑到哪兒這爐子要是真炸了,或者噴出點什麼要命的東西,我第一個倒黴!
不能跑!至少不能瞎跑!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背緊緊貼着冰冷的石壁,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現在這情況,硬來是找死,李鐵拐那老梆子不知道貓在哪個犄角旮旯看戲,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那點半吊子“土法”和眼下能利用的一切!
先保命!這爐子能量不穩定,隨時可能爆發。我的“土疙瘩陣”被沖垮了,得趕緊弄個臨時頂事的!
我目光急掃廢丹房。有了!牆角堆着幾個當年可能用來中和藥性、屬性偏寒的“寒玉髓”廢料,雖然靈氣早沒了,但材質本身涼性還在!地上還有我之前收集的、準備調“引子”用的“沉水沙”,這玩意兒性沉,能鎮!
顧不得許多了!我連滾帶爬過去,抱起兩塊臉盆大小的寒玉髓廢料,又用破袍子下擺兜起一大捧沉水沙。爐子周圍熱浪逼人,烤得我頭發都快焦了。我眯着眼,忍着灼痛,憑着“觀氣”對那股狂暴能量最薄弱處的感應,跌跌撞撞地沖過去,把寒玉髓廢料“咣當”、“咣當”兩聲,砸在爐子正前方和左側方兩處能量躁動最明顯的地方,又把沉水沙不要錢似的撒在爐子底部和那些地面裂縫上。
“滋啦——!”
寒玉髓接觸到高溫地面和逸散的能量,立刻冒出大量白汽,發出刺耳聲響,表面快速出現裂紋。沉水沙蓋上去,那股鼓涌的地氣似乎被壓得稍稍一滯。
有用!但不夠!這點東西,擋不了多久!
爐子的“喘息”聲更急了,爐身的暗紅色越來越明顯,爐口噴出的氣流開始帶上了細小的、赤紅色的火星子!空氣裏的焦糊味濃得令人作嘔,還混進了一股甜腥氣,聞着就頭暈!
我急得滿腦門子汗,眼睛四處亂瞟。丹藥!對,丹藥!有些丹藥屬性溫和,或者專克火毒!那本《低階丹藥辨識》裏好像提過幾種!
我撲到那個堆滿廢瓶罐的破架子前,也顧不上辨認了,只要是感覺瓶子入手微涼、或者聞着氣味清心寧神的,管它過期幾百年,抓起來就往爐子方向扔!什麼“清心丹”、“冰心散”、“鎮煞丸”……噼裏啪啦砸在爐身上、滾進裂縫裏。
這些廢丹早就沒了藥效,但殘存的藥性和材料屬性,多少有點作用。砸上去,有的冒起一股青煙,有的散發出一小團寒霧,倒是讓爐子周圍狂暴紊亂的“氣”稍微平復了那麼一絲絲,給了我喘口氣的機會。
但我知道,這是杯水車薪。爐子肚子裏那點“殘渣”或者“未消化”的東西,正在被某種力量(很可能就是我頻繁使用爐火雜氣引起的共鳴)徹底激活,不把它發泄出來或者重新安撫下去,今天這寒磣谷就得變成火葬場!
怎麼發泄?怎麼安撫?
我盯着那暗紅鼓脹的爐身,腦子裏猛地閃過李鐵拐之前的話:“……它‘死’之前,吞進去的東西……可還沒‘消化’幹淨呢……”
吞進去的東西……沒消化……難道這爐子當年煉廢的那爐“築基丹”,或者別的什麼玩意兒,藥力精華或者糟粕,一直以一種不穩定狀態被封存在爐體深處?我之前的“風水調理”和後來的使用,就像用一根小棍兒,不斷捅咕一個塞滿了火藥和爛泥的罐子,現在,罐子要撐不住了!
要麼,讓罐子炸了,大家都玩完。
要麼……幫罐子找個口兒,把裏面堵着的東西,順着它原本該走的路,疏導出來一點兒?
爐子原本是幹嘛的?煉丹的!煉丹需要什麼?需要爐火控制,需要藥力融合,需要……出爐!
可現在爐子壞了,法陣核心炸了,“出爐”的通道堵死了。所以“殘渣”才憋在裏面出不來,慢慢變質、狂暴。
如果……我能臨時給它“通”一下?不用完全通開,就開個小縫,讓裏面過盛的壓力和狂暴能量,有個宣泄的口子,別在肚子裏憋炸了?
這個念頭瘋狂而大膽,但似乎……是唯一可能有點希望的路子!
通哪裏?爐口?爐口現在噴出的已經是高溫氣流和火星,再通,怕不是直接噴火?
爐底?爐底連着地火?不對,這爐子廢了,地火肯定早斷了。但爐底那塊鼓脹的黑紅地皮……
我眼神死死盯住爐底。那裏是爐子與大地連接之處,也是地氣(包括我引動的)與爐內殘存能量交匯之所。爐內壓力過大,會不會有一部分能量,正在試圖從這最薄弱的地方“擠”出來?所以才鼓脹?
如果我能……幫它在這地方,開一個極其微小、可控的“泄壓口”?
怎麼開?用啥開?我手頭沒法器,沒符篆,只有……
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剛剛因爲緊張而再次咬破的指尖上,鮮紅的血珠正慢慢滲出。
血!人血通靈,在民間法事裏,有時候也用來做“媒介”或者“引子”!
一個更瘋狂的計劃成型了。我需要做一個臨時的、微型的“導流陣”,以我的血爲引,以爐底那塊鼓脹處爲“泄壓點”,以周圍還能找到的、屬性相克或能吸收狂暴能量的材料爲輔助,嚐試引導一絲絲爐內最狂暴的能量,順着我設定的“路”,泄到某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去——比如,旁邊那個最厚實、原本可能用來裝危險廢料的黑鐵廢料箱裏!
這簡直是刀尖上跳舞,不,是在火山口上繡花!一個控制不好,泄壓不成,反而可能提前引爆,或者那絲狂暴能量直接順着我的血“反噬”回來,把我燒成灰!
但沒時間猶豫了!爐身的暗紅色已經快變成明紅色,爐口的“呼呼”聲變成了尖銳的“嘶嘶”聲,整個廢丹房的溫度高得像個蒸籠!
幹他娘的!拼了!
我狠心把指尖傷口擠大,鮮血涌出。我顧不上疼,貓着腰,避開最灼熱的氣流,迅速在那黑鐵廢料箱周圍,用鮮血混合着地上的沉水沙和寒玉髓粉末,畫了一個極其簡陋、僅有巴掌大小的、歪歪扭扭的“八卦引泄符”——這是我們那兒給凶宅泄煞氣時用的簡化符號,能不能用在修真界的狂暴丹火上,天知道!
畫完符,我立刻從懷裏掏出最後一張空白的、質地稍好的符紙(原本想留着畫保命符的),用血在上面飛快地畫了一個更復雜的、結合了“安氣”、“鎮煞”、“導引”意念的復合符膽,雖然畫得跟鬼爬一樣,但每一筆都灌注了我此刻全部的專注和求生欲。
接着,我撿起地上幾塊剛才砸爐子掉落的、屬性偏寒或中正的廢丹藥塊,碾碎,撒在血符上。最後,我深吸一口氣(吸進去的都是灼熱的空氣),將這張“四不像”的血符,用兩根樹枝(不敢用手)夾着,小心翼翼地、精準地貼在了爐底那塊鼓脹得最厲害的黑紅地皮正中心!
符紙貼上的一刹那!
“嗡——!!!”
爐身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廢丹房都在簌簌發抖!爐口猛地噴出一道尺許長的赤紅火舌!
我嚇得魂飛魄散,以爲自己玩脫了,就要交代在這兒。
然而,預料中的大爆炸並沒有發生。
只見那張血符,在貼上鼓脹地皮的瞬間,就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豬油上,“嗤啦”一聲,竟直接融了進去,消失不見!但與此同時,爐底那塊鼓脹的地皮,劇烈地震顫了一下,顏色從黑紅迅速轉爲刺眼的亮紅,仿佛內部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
緊接着,一道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卻凝實得如同赤紅水晶絲線般的熾熱流光,猛地從血符融入的那一點飆射而出!沒有四處亂竄,而是像被什麼東西引導着,精準地劃出一道弧線,射向了我布置在旁邊的那個黑鐵廢料箱!
“當!!!”
一聲清脆而沉重的撞擊聲!赤紅流光狠狠打在黑鐵箱厚實的外壁上,打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凹陷,火星四濺!鐵箱劇烈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表面瞬間被燒得通紅!
但,它擋住了! 或者說,它吸收了大部分沖擊! 只有極少量的餘波和高溫輻射開來,將附近地面燒得一片焦黑。
而那爐子,在飆射出這道赤紅流光後,爐身的明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爐口的火舌縮回,尖銳的“嘶嘶”聲也變回了低沉的“呼呼”,雖然依舊急促,但那股毀天滅地的壓迫感,明顯減弱了!爐底鼓脹的地皮,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慢慢平復下去,顏色變回暗紅。
成功了?至少暫時……疏導出去了一點?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被汗水浸透,像剛從水裏撈出來,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了。剛才那一下,幾乎抽幹了我最後的精神和血氣。經脈裏的灼痛因爲失血和過度緊張,反而感覺不到了,只剩下麻木和虛脫。
我看着那還在微微震顫、冒着青煙的黑鐵箱,又看看平息了許多但依舊危險的丹爐,心裏沒有半分喜悅,只有劫後餘生的後怕和更深的憂慮。
這法子,治標不治本。爐子裏的“殘渣”只是被引導出了一絲絲,根本問題沒解決。而且,我用了血符,跟這爐子的聯系恐怕更深了。那黑鐵箱裏的東西……現在成了個更危險的玩意兒!
“嘖嘖嘖,血祭引煞,土法導流?小子,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也是個大傻子!”
李鐵拐的聲音,終於在我快撐不住的時候,從門口響了起來。
我費力地轉過頭,看到他依舊那副邋遢樣,但手裏沒盤核桃,而是拎着一個髒兮兮的、布滿符文(有些符文我看着眼熟,有點像我們那兒鎮井的符)的破布袋,溜溜達達地走進來,對滿屋子的狼藉和高溫視若無睹。
他先是走到黑鐵箱旁邊,用破布袋小心翼翼地把那個被燒紅、凹陷的箱子整個套了進去,布袋上的符文微微一亮,箱子的高溫和躁動似乎被隔絕了大半。
然後,他才蹲到我面前,歪着腦袋瞅我,渾濁的眼睛裏難得有幾分認真:“行啊,沒死。還以爲你得被爐子當丹給煉了呢。”
我有氣無力:“前……輩,您再看戲……晚輩就真成灰了……”
“灰不了。”李鐵拐撇撇嘴,“你這土法子,歪打正着。那爐子當年炸了‘離火位’法陣,導致‘坎水’失調,爐內陰陽逆沖,藥力反噬,全堵死在‘中宮’土位,也就是爐底那塊。你之前亂調風水,無意中鬆動了‘中宮’土氣,加上你後來用那點雜氣跟它共鳴,等於不斷搖晃這個塞死的瓶子。今天瓶子要炸,你倒好,直接用血符在瓶底最薄處捅了個眼兒,雖然危險,但確實泄了點壓。”
他頓了頓,指着那被套住的鐵箱:“射出來的那玩意兒,是當年煉廢的‘築基丹’裏最狂暴的一縷‘地火精粹’混合了失敗藥力的變異體,擱在爐子裏是個禍害,弄出來……也是個麻煩。不過暫時封我這‘醃菜袋’裏,還能頂一陣子。”
我聽得似懂非懂,但大概明白,我瞎搞的那套,在修真原理上,竟然碰巧蒙對了一部分?
“那……爐子現在?”我看向丹爐,它雖然平靜不少,但爐口還在“呼呼”地喘。
“死是死透了,但這口‘怨氣’讓你泄了一點,暫時憋不炸了。”李鐵拐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第一,你跟這爐子的因果算是結下了,它以後有啥變化,你第一個感應到,也最容易倒黴。第二,趙虎那邊,還有他背後那個姓孫的執事侄子,不會放過你。大比你認輸,排名肯定進後十,黑礦洞三個月,怕是跑不了。那地方……嘿。”
他提到黑礦洞,我心頭一緊。那可是比爐子還現實的威脅。
“第三嘛,”李鐵拐走到爐子邊,用他那髒兮兮的破布鞋踢了踢爐腳,爐子發出沉悶的回響,“這爐子經過你這麼一折騰,雖然危險暫時壓下,但裏面有些原本死寂的東西,可能也被你激活了……是福是禍,難說。等你去黑礦洞‘享受’完,回來再說吧。”
說完,他拎起那個套着鐵箱的破布袋,扛在肩上,對我擺擺手:“小子,好好養傷。黑礦洞那地方……自求多福吧。記住,少說話,多觀察,能苟則苟。你身上那點‘土腥味’,在真正的高手眼裏,藏不住。走了!”
他又哼起那荒腔走板的小調,晃晃悠悠地消失在門外,留下我和一屋狼藉,還有一個暫時安靜、卻依然讓我心悸的破丹爐。
我躺在地上,看着屋頂那根被熏得更黑的主梁,渾身無處不疼,心裏五味雜陳。
擂台搏命,險死還生。爐前玩火,九死一生。結果呢?修爲沒漲多少,傷了一身,惹了一屁股債(爐子的因果,趙虎的仇,執事侄子的注意),還得去那聽名字就不是善地的黑礦洞服苦役。
這修真界,也太他娘的難混了!
但不知怎的,經過這兩場生死折騰,我心裏那股在黑水屯兒當“張先生”時的蔫兒壞和不服輸的勁兒,反而被徹底激了出來。
趙虎?執事侄子?黑礦洞?
爐子因果?未卜前途?
去他娘的!我張全福……啊不,我林玄,連爐子“嘔吐”都見識過了,還怕這些?
黑礦洞是吧?行,老子就當去那兒“瞧”一回不一樣的“風水”!
我掙扎着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牆角,找出那瓶僅剩的、沒舍得在擂台上用的“改良版聚氣丹”,倒出一顆吞下。溫和的藥力化開,開始緩慢修復我受損的經脈和內腑。
盤膝坐下,我閉上眼,不再去多想那些煩心事,開始全力運轉那粗淺的《基礎引氣訣》,引導着藥力和空氣中那稀薄可憐的靈氣,一點點滋養己身。
傷要治,修爲要提。黑礦洞,咱也得去闖一闖。這修真界的“邪乎事兒”,我張全福,還沒“瞧”夠呢!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