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舊貨市場的那次冒險,像一根被投入平靜水潭的石子,在方唐心裏漾開一圈圈久久不散的漣漪。漣漪的中心,是胸口那枚殘片,以及殘片賦予他的、短暫而奇異的“線條視野”。

這能力,是饋贈,也是負擔。他像一個驟然得到神兵利刃的孩童,既欣喜於它的鋒銳,又恐懼於它的不可控,更茫然於該如何正確地使用它。他不敢再輕易嚐試,尤其是在人多眼雜的場合。上次強行對鐵鍋使用後帶來的短暫虛弱和殘片的“沉寂”,讓他心有餘悸。他像一個守着一個危險而誘人寶庫的守門人,鑰匙握在手裏,卻不敢輕易推開那扇門。

然而,那驚鴻一瞥的“真實”,已經徹底改變了他“觀察”世界的視角。即便不主動觸發能力,他看待周圍尋常事物的目光,也潛移默化地變得不同。他會不自覺地、長久地注視一只搪瓷碗上的冰裂紋,試圖“理解”裂紋延伸的走向和力量的傳遞;他會盯着母親納鞋底時針尖穿透布層的瞬間,想象着棉線如何在無數細小的纖維空隙中穿梭、固定;他甚至會在結冰的水窪前蹲下,看着冰面上蛛網般細密的裂紋,出神地思考它們爲何如此分布。

這種“觀察”不再是孩童無意識的好奇,而帶上了一種近乎偏執的、解構的意味。他試圖用那短暫體驗到的、關於“結構”、“節點”、“薄弱”的模糊感覺,去揣摩、去解釋眼前的一切。這讓他顯得比同齡孩子更加沉靜,甚至有些“呆氣”,常常盯着一個地方半天不動。林桂蘭只當他是那次撞傷後留下的、愛走神的“後遺症”,或是孩子天性敏感,心裏藏着對父親遠行的擔憂,心疼之餘,只是加倍地呵護,並未深想。

方唐也樂於扮演這個“有點呆、很懂事”的孩子角色。他小心翼翼地隱藏着自己的秘密,隱藏着那雙越來越“不同”的眼睛。只有在夜深人靜,或確信無人打擾的片刻,他才會將全部心神沉靜下來,嚐試着與那枚殘片溝通,或者,僅僅是“感受”它的存在。

他發現,即便不主動觸發“視野”,當他長時間、心無雜念地“注視”或“撫摸”一件結構簡單、質地均勻的物品(比如一塊光滑的鵝卵石,一片完整的樹葉,甚至是一根直尺)時,胸口殘片偶爾會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暖意”,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種“共鳴”。仿佛殘片本身,對某些穩定、有序的“結構”或“狀態”,有所“偏好”。

這發現讓他精神一振。他開始有意識地收集一些小物件:河邊撿來的、形狀規整的鵝卵石;秋天落下的、葉脈清晰完整的楊樹葉;甚至是從廢棄的算盤上拆下來的、光滑圓潤的算盤珠。他將它們悄悄藏在枕頭下的一個小鐵盒裏,每晚入睡前,會逐一拿出來,握在掌心,閉目凝神,嚐試去“感受”。

過程緩慢而晦澀。大多數時候,毫無反應。只有極少數幾次,當他手握一塊紋理異常清晰、幾乎沒有雜質的黑色鵝卵石,或者一片葉脈對稱得近乎完美的銀杏葉時,殘片會傳來一絲微弱的、如同平靜湖面被微風拂過的、極其舒緩的“漣漪”感。這感覺轉瞬即逝,無法捕捉,更無法控制,但方唐卻像發現了新大陸。他隱約覺得,這或許是一種“溫養”,或者“溝通”的方式?通過接觸這些結構“和諧”的自然之物,能讓殘片更“舒適”?或者,能讓自己與殘片之間的“聯系”更緊密、更順暢?

他不知道。這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前方只有極其微弱、時斷時續的螢火。但他不氣餒。這至少是一個方向,一個無需消耗巨大、無需承擔風險,就能與殘片、與那超凡世界保持一絲聯系的方式。他將這視爲一種日常的、靜默的“修煉”。

日子在小心翼翼的秘密探索和平凡瑣碎的日常生活中流淌。父親的第二封信來了,比第一封厚實許多。信裏詳細說了他接下劇團釘扣、改衣零活的事。字裏行間,能讀出一種壓抑的興奮和逐漸增長的底氣。他說,活計雖小,瑣碎,但積少成多,而且因爲他釘的扣子“牢靠、周正”,改的衣服“合體、看不出改痕”,漸漸有了點小名氣,不止劇團,附近一些居民也開始找他做些簡單的縫補。錢雖然依舊不多,但至少能隔三差五地往家裏匯一點,自己也能吃飽飯,偶爾還能給師傅買包好點的煙。

“桂蘭,別太省,該花的要花,唐唐正在長身體。”信末,方建國用力地寫道,“我這邊一切都好,手藝也在長進。王師傅雖然話少,但最近肯讓我碰些正經裁剪的邊角活了。我尋思着,等把這批零活做好,攢下點錢,也想自己試着裁點簡單樣子,看看能不能……能不能也擺個小攤。”

“也擺個小攤”這幾個字,寫得有些猶豫,塗改過,但最終留了下來。像一粒小心埋下的種子,雖然微小,卻透着破土而出的渴望。

林桂蘭反復讀着信,晚上就着昏黃的燈光,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指尖摩挲着信紙上那些力透紙背的筆畫,仿佛能觸摸到千裏之外丈夫手上的老繭和額頭的汗水。她沒哭,嘴角甚至帶上了一點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笑意。那笑意很輕,卻像冬日陰雲後偶爾漏出的一線陽光,照亮了她眼底深藏的疲憊。

她把信仔細收好,和之前那封放在一起。然後,她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洗得發白、印着紅雙喜字的手帕包,一層層打開,裏面是零零散散的毛票和硬幣。她仔細數了數,又將方建國新寄來的匯款單上的數額加進去,嘴裏無聲地計算着。眉頭依然蹙着,但之前那種沉甸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的絕望,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晰的、具體的目標感——房租、煤錢、糧票、兒子的學費……一筆一筆,雖然緊巴,但似乎有了騰挪的餘地,有了盼頭。

她甚至盤算着,等開春天氣暖和些,或許可以多接些縫補的活,或者,也像建國信裏隱約透露的那樣,看看能不能在家附近支個小小的、幫人縫縫補補的攤子?不圖賺大錢,至少能把每天的菜錢掙出來。

希望,哪怕再微小,再具體,只要真切地存在,就能像最堅韌的藤蔓,在生活的岩縫中扎根,向上攀爬。

方唐將父母的變化看在眼裏。父親在遠方用雙手和逐漸開竅的“眼力”刨食,母親在近處用針線和日益精細的“手藝”持家。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與生活角力,一點點拓寬着生存的空間。而他,這個擁有着非凡秘密的孩子,能做些什麼?

他繼續着他的“觀察”和“溫養”。鵝卵石、樹葉、算盤珠……這些小物件被他摩挲得溫潤。殘片與他之間的那種微弱“共鳴”似乎確實在增強,雖然依舊飄渺,但出現的頻率似乎高了一點點。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進入那種專注、心無雜念的狀態,比以前容易了一些,維持的時間也稍長了些。這或許就是“溫養”帶來的好處?心神更澄澈,與殘片的“連接”更順暢?

這天下午,天色陰沉,似乎又要下雪。林桂蘭在糊完最後一批紙盒後,看着窗外鉛灰色的天空,嘆了口氣。爐子裏的煤塊快要燒盡了,得去樓下煤棚搬些新的上來。家裏的煤是托人買的劣質煤矸石,摻着大量的石頭和泥土,不耐燒,煙還大,但便宜。

“唐唐,媽下去搬點煤,你看家,別亂跑,爐子快滅了就添兩塊碎柴撐着,媽很快回來。”林桂蘭系上圍巾,戴上破舊的棉手套。

“媽,我幫你。”方唐立刻站起來。搬煤是重活,那竹編的煤筐很沉,裝滿煤塊後更是壓手,他見過母親每次搬完,都要扶着腰喘好久。

“不用,你搬不動,就在家待着,乖。”林桂蘭摸摸他的頭,拎起空煤筐,推門出去了。

方唐跟到門口,看着母親略顯單薄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樓梯拐角,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回到屋裏,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爐火,又看看窗外陰沉的天空。冷風從門縫窗隙鑽進來,屋裏溫度迅速下降。

不能幹等着。他走到牆角,那裏堆着一些備用的、稍微大塊的劈柴和引火的碎木片。他蹲下身,想挑幾塊合適的塞進爐子,讓火不至於完全熄滅。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煤堆旁邊,一個被灰塵覆蓋的、黑乎乎的東西。那是家裏用了很多年的舊鐵鍋,自從上次差點在舊貨市場上當買了那口“有暗傷”的鍋之後,林桂蘭徹底打消了換鍋的念頭,這口老鍋就繼續湊合着用。但它的狀態確實越來越差了,鍋底薄得幾乎透明,受熱極不均勻,炒菜時常常一邊糊一邊生,還總有一股散不去的鐵鏽味。

方唐看着那口老鍋,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上次在舊貨市場,他看到了那口鍋的“暗傷”。那自家的這口鍋呢?在那種“線條視野”下,又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也有類似的、肉眼看不見的“病灶”?如果能看到,是不是可以……想辦法“修一修”?哪怕只是暫時改善一下?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變得難以遏制。他知道動用能力有風險,會消耗,會疲憊。但此刻家裏沒人,爐火將熄,屋子漸冷,母親爲生計奔波勞累……一種強烈的、想要做點什麼的沖動,壓過了對風險的顧慮。

他走到那口舊鐵鍋前。鍋很大,很沉,他挪不動。他只能蹲在它面前,伸出小手,輕輕撫摸那冰冷、粗糙、布滿劃痕和煙漬的鍋壁。觸手是熟悉的、令人不快的鏽澀感。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努力排除雜念,將心神沉靜下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這口鍋上。意念勾勒出它的形狀,它的質感,它常年使用的痕跡,以及……內心深處那份希望它“變好一點”、“能用得更久一點”的強烈願望。

然後,心神下沉,如同觸碰水面下的月影,小心翼翼地,探向胸口那枚溫潤的殘片。

“嗡……”

這一次,共鳴來得比預想中要快,也要“順暢”一些!胸口殘片傳來清晰的溫熱感,雖然依舊微弱,但流淌而出的暖流,似乎比上次在舊貨市場時,要“聽話”一些,更“順從”他意念的引導。

暖流涌入雙眼。

“唰——”

熟悉的、短暫而震撼的景象再次降臨!

眼前的舊鐵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由無數暗紅、鐵灰、深黑、褐色線條交織成的、極其復雜又破敗不堪的立體網狀結構!這結構比之前看手套、看鏽鐵管時要龐大、復雜無數倍!線條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大部分都呈現出一種黯淡、扭曲、甚至斷裂的狀態。代表鏽蝕的灰黑色物質,像醜陋的苔蘚,附着、侵蝕着許多關鍵節點和線條。而在鍋底中心偏左的位置,一片區域的線條結構尤其“稀疏”和“混亂”,幾個主要的節點光芒極其微弱,搖搖欲墜,更有一條明顯的、粗大的“黑色裂紋”狀的結構,貫穿了那片區域,並向四周輻射出無數細密的、黯淡的“分支裂紋”!

這就是這口鍋“病”得最重的地方!是它受熱不均、容易糊鍋、甚至可能隨時開裂漏掉的根源!

視野只維持了不到兩秒,就驟然消失。方唐眼前一黑,劇烈的眩暈和虛弱感襲來,他踉蹌一下,連忙扶住旁邊的牆壁才沒摔倒。胸口殘片的溫熱感迅速退去,重新恢復成那種深沉的溫潤,但似乎……比之前更“安靜”了一些,仿佛剛才那一樣,消耗不菲。

他大口喘着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但心髒卻因爲激動和某種明悟而狂跳不止。

他“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這口鍋內部結構的“病灶”!那不僅僅是鏽蝕,更是一種結構性的、從內而外的“衰敗”和“損傷”!

然而,看清楚了,又能怎樣?他不是鐵匠,不會修補,更沒有材料去替換那些“壞死”的線條和節點。這能力似乎只能“診斷”,無法“治療”。

難道就這樣算了?白白消耗了精神,卻無能爲力?

不,等等……

方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着陣陣襲來的頭暈,仔細回憶剛才那驚鴻一瞥中看到的每一個細節。那口鍋的“病灶”區域,結構雖然破敗,但並非所有線條都完全斷裂。有一些細小的、相對“完好”的線條,如同蛛網般,勉強連接着那些即將崩潰的節點。而在“病灶”區域的邊緣,靠近鍋壁相對完好的地方,有幾條比較“粗壯”、光芒也相對“明亮”一些的主幹線條,延伸過來,但被那些灰黑色的“鏽蝕”物質和混亂的“裂紋”結構阻隔、削弱了。

一個大膽的、近乎異想天開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仍在眩暈的腦海。

如果……如果他能“引導”或者“加強”那幾條從完好區域延伸過來的、相對“健康”的主幹線條,讓它們的“力量”或者“連接”,繞過或穿透那些鏽蝕和裂紋的阻隔,更多地“灌注”到病灶中心那些尚未完全斷裂的、細小的“完好”線條中去,是不是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固”那片區域,延緩它徹底崩潰的速度?甚至……改善它的導熱性能?

這個想法毫無根據,純粹是基於對那奇異“線條視野”的直觀理解而生出的臆測。但此刻,方唐被一種強烈的、想要“做點什麼”的沖動驅使着。就像看到母親疲憊,就想遞上一杯水;看到父親艱難,就想出一份力。這是一種本能,與能力大小無關。

他再次看向那口舊鐵鍋,目光落在鍋底“病灶”區域的大致位置。然後,他伸出手,不是去摸,而是虛懸在那片區域上方,閉上眼睛,努力回想着剛才“視野”中,那幾條從鍋壁方向延伸過來的、相對“明亮”的粗壯線條的走向和位置。

他嚐試着,將自己殘餘的、因爲眩暈而有些渙散的精神力,集中起來,不是去“看”,而是去“想”,去“模擬”那種“引導”和“灌注”的感覺。他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幾條“健康”的線條,正散發出溫暖而堅韌的“光”,如同水流,如同絲線,沿着特定的路徑,蜿蜒向前,避開那些灰暗的“鏽蝕”和危險的“裂紋”,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滲入、連接、包裹住病灶中心那些尚且完好的、細小的“脈絡”。

這過程極其抽象,完全依靠想象和意念驅動。沒有口訣,沒有法訣,沒有任何可依循的步驟。他甚至不知道所謂的“引導”和“灌注”究竟意味着什麼,是能量?是信息?還是某種更玄乎的“概念”?他只是憑借着一股近乎直覺的沖動,和腦海中殘存的、對那“線條世界”的記憶,笨拙地嚐試着。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爐火快要熄滅了,只剩下暗紅的灰燼。屋外的天色更加陰沉,寒風呼嘯着掠過窗櫺。方唐維持着那個虛按鍋底的姿勢,小臉蒼白,額頭冷汗涔涔,身體因爲精神過度集中和虛弱而微微顫抖。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像一根被繃緊到極致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準備放棄時——

掌心之下,那口冰冷、粗糙、毫無生命跡象的舊鐵鍋,忽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不,不是物理上的震動。而是一種更微妙、更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他掌下虛按的那片區域,鍋體內部的某種“滯澀”或“混亂”,被一只無形的手,極其輕微地“撥動”了一下。緊接着,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帶着鐵鏽味的“暖意”,從那片區域滲透出來,透過冰冷的鍋壁,傳入他的掌心。

這感覺一閃而逝,快得像幻覺。

方唐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看那口毫無變化的舊鐵鍋。剛才……那是真的?還是他過度消耗精神產生的錯覺?

他甩了甩昏沉的頭,努力集中注意力,再次嚐試去“感受”。沒有震動,沒有暖意。一切如常。只有爐火將熄未熄的嗶剝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

是錯覺嗎?他不敢確定。但那種感覺,又如此真實。

就在這時,樓道裏傳來熟悉的、略顯沉重的腳步聲,是林桂蘭搬着煤筐上來了。方唐連忙收回手,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蒼白的臉色恢復一些,走到爐子邊,假裝在撥弄灰燼。

門開了,林桂蘭提着半筐煤塊進來,臉頰凍得通紅,額發被汗水粘在額角。“這天氣,真夠嗆。”她放下煤筐,搓了搓凍僵的手,走到爐子邊,看了看快要熄滅的火,“快滅了,得趕緊添煤。”

她熟練地拿起火鉗,夾起幾塊方唐之前挑好的、相對幹燥的碎木片,塞進爐膛,又小心地加了幾塊小的煤塊,俯身對着爐口輕輕吹氣。橘紅色的火苗躥起,舔舐着新加入的煤塊,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屋裏漸漸有了一絲暖意。

“媽,你先歇會兒,暖和暖和。”方唐遞上早就晾好的溫水。

林桂蘭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溫暖的水流下肚,驅散了些許寒意。她看着兒子有些蒼白的臉,心疼道:“是不是冷了?臉都白了。快過來烤烤火。”

“嗯。”方唐挨着母親坐下,伸出小手在爐邊烤着。跳躍的火光映着他若有所思的臉龐。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飄向了牆角那口舊鐵鍋。

它靜靜地待在那裏,黑黢黢,沉甸甸,毫不起眼,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方唐心裏,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看”到了它的“病”。他嚐試着,用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方式,去“治”了。盡管結果未知,甚至可能只是徒勞的錯覺。但那種“看見”並試圖“幹預”的過程本身,就像在他面前推開了一扇全新的、極其狹窄的門縫。門後是什麼,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被跨越,就再也回不去了。

爐火漸漸旺了起來,橘紅色的光暈填滿了小小的屋子,將母子倆依偎的身影投在斑駁的牆壁上。溫暖重新包裹了身軀,而方唐心底,那枚來自洪荒的殘片,在經歷了又一次微弱的“波動”後,靜靜蟄伏,溫潤如初,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關於這口鍋,關於這能力,關於這條注定無法回頭的、在平凡與超凡之間小心翼翼行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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