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平安的屍體在我懷中徹底冰冷。
我輕輕將它放在柔軟的毯子上,用清水一點點擦去它嘴角的污漬,梳理好它凌亂的金毛。
我打開了那個塵封的首飾盒。
裏面不再是珠寶,而是密密麻麻、寒光閃爍的繡花針。
一千根。一根不少。
顧言,溫倩倩,你們將會體會到,什麼叫做真正的,針鋒相對,痛徹骨髓。
顧言最近焦頭爛額。
他志在必得的跨國並購案,在籤約前一刻被對手以匪夷所思的低價截胡,仿佛對方早已洞悉他所有的底牌和策略。
他重金打造的精英團隊被集體挖角,核心技術的源代碼在暗網被公開售賣。
更讓他恐慌的是,關於他“靠女人發家”、“忘恩負義”、“縱容情婦迫害原配”的流言開始在圈內隱秘流傳,雖未見報端,卻已嚴重影響了他的信譽和形象。
他像一頭困獸,在辦公室裏咆哮,卻找不到任何漏洞來源。
他當然找不到。
因爲那些針,早已通過我這些年悄然布下的人脈網絡,化作了無形的利刺,精準地扎進了他商業帝國的每一個關節。
顧言或許忘了,當年他初創公司,舉步維艱。
是我,利用蘇家舊日的人脈,爲他牽線搭橋,引薦了最初的幾位核心投資人。
其中一位王叔,更是看着我長大的世交。
顧言發達後,過河拆橋,試圖將早期股東邊緣化,早已引起王叔等人的不滿。
而我,從未真正遠離。
這些年,我一直保持着對顧言商業帝國核心的知情。
他就像一只風箏,飛得再高,那根線,卻未必完全握在他自己手裏。
這一根針,毀你倚仗,破你金身。
而溫倩倩我也不會放過她。
她最在意什麼呢?
溫倩倩驚恐地發現,她那張賴以生存的臉,開始出現問題了。
起初只是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紅點,像被最細的針尖輕輕刺過。
她以爲是過敏,加大了護膚品的用量。
然而,那些紅點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逐漸連成一片,顏色加深,變成暗紅色的斑塊,微微凸起,瘙癢難耐。
她失控地抓撓,斑塊破裂,流出腥臭的膿水,傷口極難愈合,留下猙獰的疤痕。
她去看最好的皮膚科醫生,做最昂貴的護理,均束手無策。
醫生私下議論,這症狀古怪,像是中了某種罕見的、混合性的毒素。
外祖母留給我的,不僅僅是平安。
她出身醫藥世家,留下了一些鮮爲人知的古籍偏方和炮制特殊藥材的手札。
我自幼耳濡目染,雖未深入,但辨識和簡單運用一些特性奇特的植物,並非難事。
我知道哪種植物汁液無色無味,初時無害,卻能與人體的溼熱之氣結合,慢慢引發皮膚潰爛。
而溫倩倩生活不檢點,體內溼熱淤積,正是這毒素的最佳溫床。
顧言爲了彰顯對她的寵愛,她的所有用度,包括那定制面霜,走的都是顧言的副卡賬戶,采購流程並非鐵板一塊。
我只需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買通或利用供應鏈上的某個環節,進行微量且不易察覺的替換,便可達成目的。
畢竟,在他們得意忘形之時,怎會刻意防範一個他們眼中已經“被打垮”的女人?
她引以爲傲的容貌,正被一根根無形的“毒針”慢慢摧毀。
她尖叫着砸碎了所有鏡子,用厚厚的粉底和紗巾遮掩,卻掩不住那從內而外透出的腐朽氣息。
這根針,毀你皮囊,破你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