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石室無日月，唯有夜明珠恒定的微光。
林玄盤膝坐於石床一側，心神沉凝，體內《混沌築基法》全力運轉。初代家主林破天留下的完整傳承，爲他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不僅僅是《破嶽刀法》，那些修煉心得、經驗見識，如同一位智慧長者隔空指點，讓他對修行之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也對自己基於系統解析而創的粗糙功法，有了諸多修正與完善的想法。
他暫時沒有改動核心，只是將《破嶽刀法》中淬煉筋骨、凝練刀意的一些法門，融入日常的靈力運轉中。混沌靈力包容萬象，模擬起土、金屬性的厚重與鋒銳，竟也有幾分神似，緩慢而持續地強化着他的體魄與經脈。
那團提純後的無屬性靈力早已吸收完畢，修爲穩穩停在煉氣三層巔峰，距離四層只隔一層薄紙。但他沒有急於沖擊。不朽神血與萬象煉天爐的存在，讓他對“根基”二字看得極重。他要的不是快速突破，而是每一個境界都達到理論上的完美與極致，鑄就無上道基。
“資源……”林玄睜開眼，眼中混沌之色一閃而逝。提升需要資源，培養勢力需要資源，讓萬象煉天爐成長更需要海量資源。坐吃山空，三顆築基丹是關鍵時刻的底牌，不能輕動。他必須開辟自己的資源渠道。
目光落在石室中。除了先祖遺骸、石床石桌，別無他物。連個蒲團都沒有。
“分解能力……”林玄心中默念，“既然萬物皆可分解，那麼，那些看似無用的‘廢物’，是否也能變廢爲寶？”
他走到石壁前，伸手觸摸冰冷的青石。
【分解‘普通青岩石（微量）’】
【獲得：岩石粉末（無靈氣）×若幹、微弱土元素微粒×3。】
土元素微粒？林玄心中一動。雖然極其微弱，但這表明普通的岩石中也蘊含着極其稀薄的元素力量。只是尋常修士根本無法提取利用。
他又看向地面，牆角堆積的厚厚灰塵，那是無數年歲月沉積的結果。
【分解‘陳舊積塵（微量）’】
【獲得：無機物微粒（復雜）×大量、朽壞有機物殘渣×微量、時間沉澱氣息（極微弱）×1縷。】
“時間沉澱氣息？”林玄目光一凝。這又是一種超出常規認知的東西。雖然只有一絲，幾乎沒有任何實際作用，但它證明了分解能力的深度——連虛無縹緲的“時間痕跡”都能觸及！
一個大膽的構想在他腦中形成。
他重新走回石室中央，盤膝坐下。不過這次，他不是修煉，而是將心神完全沉入丹田，與那尊暗灰色的萬象煉天爐溝通。
爐體依舊黯淡，那一點火星也微弱不堪。但林玄能感覺到它與自己的靈魂緊密相連，如同自己肢體的延伸。
“爐養萬靈……”他回想着爐子的特性描述，“既然可以輔助修煉、煉丹、煉器……那麼，我能否在這爐內，創造一個微型的、可以持續產生資源的‘生態’或者……‘反應’？”
這想法有些天馬行空。但他擁有分解與重構的能力，擁有包容性極強的混沌靈力，爲何不能嚐試？
說做就做。他意念一動，從系統物品欄中，取出了之前分解得到的各種“廢物”：岩石粉末、土元素微粒、朽壞有機物殘渣、無屬性靈氣微粒（之前提純靈力剩餘邊角料）、甚至那一縷微弱到極致的“時間沉澱氣息”。
他將這些“材料”，小心翼翼地投入萬象煉天爐那幽暗的鼎口之中。
鼎內，那點暗紅色的火星似乎微微跳躍了一下。
“不是簡單地提純或合成……而是嚐試‘演化’。”林玄集中全部精神，向爐內注入自己的混沌靈力，同時將自己的意念灌注其中：“以土爲基，以靈爲引，納微末生機，演混沌初開，化一方沃土，蘊養靈機！”
這是一個模糊的意向。他也不知道具體會生成什麼。但他相信系統的能力，相信萬象煉天爐的潛力。
爐火在混沌靈力的催動下，稍微明亮了一絲，開始緩緩煅燒、融合爐內的各種“廢料”。過程極其緩慢，而且林玄能感覺到，自己那點可憐的混沌靈力正被飛速消耗。
他咬牙堅持，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爐內，各種微粒在混沌爐火的煅燒和融合下，發生着奇異的變化。岩石粉末與土元素微粒結合，變得更加凝實，隱隱帶上了一絲極淡的靈性。朽壞的有機物殘渣被徹底分解，釋放出最後一點微弱的“生機”概念。無屬性靈氣微粒融入其中，作爲能量源。那一縷“時間沉澱氣息”則像催化劑，讓整個融合過程帶上了一絲“沉澱”與“孕育”的意味。
不知過了多久，林玄感覺靈力幾乎耗盡，頭暈目眩之時——
爐火陡然一暗，隨即徹底熄滅。
【演化完成（極簡版）。】
【獲得：靈壤（劣等）×1（單位）】
【效果：蘊含極其微弱靈性與生機的土壤，可用於培育最低階靈植（生長速度略微提升），或作爲低階土屬性材料。當前品質：劣等（可繼續投入同類材料及能量進化）。】
成了！
雖然只是最劣等的靈壤，只有巴掌大一小撮，灰撲撲的，毫不起眼，但這意義重大！這意味着，林玄掌握了“變廢爲寶”的核心法門！只要有足夠的“廢料”和能量，他就能源源不斷地制造出基礎的修煉資源！哪怕是最低階的，積少成多，也足以支撐初期的修煉和培養勢力！
更重要的是，這是“創造”！是真正發揮分解與重構威能的開始！
林玄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由衷的笑意。他將這撮靈壤小心地儲存在一個之前分解出的石碗中（分解石桌一角所得）。
“有了靈壤，若是能尋到一些靈植種子，哪怕是最普通的，也能開始培育。靈藥、靈谷……都是資源。”他盤算着，“但種子也是個問題……而且，這密室並非久居之地，我需要一個更安全、更隱蔽的基地來經營。”
他想到了那條通往城外的密道。或許，城外那個隱秘山谷，是更好的選擇。但眼下，他必須先解決家族內部的問題，至少，要確保父親和妹妹的安全，並拿到足以扳倒林震天的證據。
調息恢復了一陣後，林玄決定冒險出去探查一番。他需要了解外面的具體情況，尤其是父親和妹妹的處境。
他再次來到石門前，準備出去。這次，他更加謹慎。在開啓石門之前，他先嚐試用系統的“狀態分析”和“氣運視覺”，透過石門感應外面的通道。
【甬道狀態：無異樣。】
【生命跡象：無（附近）。】
【氣運殘留：微弱（宿主自身遺留）。】
安全。
他小心推開石門（這次無需模擬刀意，從內部開啓有簡單機關），閃身進入甬道，然後反手關閉石門。
他沒有立刻返回倉庫出口，而是朝着甬道的另一端——通往城外的方向，探索了一段距離。通道蜿蜒向下，坡度平緩，走了約莫一裏多地，前方出現了一個天然溶洞的入口，溶洞內有潺潺水聲，空氣也變得清新溼潤。通道在此分叉，一條繼續深入溶洞，另一條則向上，有微弱天光透下，似乎通往地面。
“這裏應該就是出口之一了。”林玄沒有繼續深入，記下位置後，迅速原路返回。
回到倉庫下方，他沒有立刻上去，而是側耳傾聽上面的動靜。倉庫內寂靜無聲，只有蟲鳴。
他輕輕推開頂部的青石板，露出一條縫隙，仔細觀察。倉庫內依舊破敗，無人。月光從破洞灑下，比之前更加傾斜，已是後半夜。
林玄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鑽出，將石板復位。他沒有離開倉庫，而是走到一個牆壁裂縫處，透過裂縫，望向主宅方向。
夜色下的林家府邸，大部分區域已經陷入黑暗，只有少數幾處還亮着燈。其中，家主書房方向（父親所在）燈火通明，隱約可見人影晃動，似乎有人在激烈爭論。而大長老林震天的院落，則安靜得多，但林玄的氣運視覺中，那裏盤踞的灰黑血色氣運，如同蟄伏的毒蛇，愈發濃重。
“父親果然還在承受壓力……”林玄心中一緊。他必須做點什麼，至少要傳遞一個消息，讓父親知道自己還活着，並且……在行動。
但直接去見父親太危險，書房周圍恐怕早已被林震天的人監視。
他想到了妹妹林雨薇。妹妹年紀尚小（十四歲），修爲不高（煉氣五層），但心思細膩，而且居住的“聽雨軒”相對偏僻，守衛也少。更重要的是，通過之前林豹的記憶碎片，林震天一系似乎並未將這個小女孩列爲重點監控對象，或許覺得她無足輕重。
“或許……可以通過雨薇，給父親傳遞信息，甚至了解一些內情。”林玄做出決定。
他仔細回憶林雨薇居所的位置和路徑。聽雨軒在西院與內宅交界處，靠近一片小竹林，環境清幽。從廢棄倉庫過去，需要穿過一小片荒蕪的花園和兩條回廊。
他再次確認外面無人，如同鬼魅般溜出倉庫，借助陰影和草木的掩護，朝着聽雨軒潛行。
一路上，他遇到了兩隊巡夜的家丁，都提前避開。整個林家府邸的氣氛，明顯比往日緊張許多，巡邏的頻率和人數都有所增加，尤其是通往主宅和內宅核心區域的道路。
“看來林震天已經掌控了不少護衛力量……”林玄眼神冰冷。
有驚無險地穿過荒蕪花園，他來到了那片小竹林邊緣。聽雨軒就在竹林深處，是一座精巧的二層小樓。此時小樓二層的一扇窗戶，還透出溫暖的橘黃色燈光。
“雨薇還沒睡？”林玄心中一暖，又有些擔憂。妹妹一定是擔心自己，睡不着。
他觀察四周，確定無人監視後，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爬上小樓側面的一根柱子，翻身落在二樓的露台欄杆外。露台與妹妹的臥房相連，窗戶虛掩着。
透過窗縫，他看到了妹妹林雨薇。
少女一身素白寢衣，坐在梳妝台前，手中捧着一件小時候林玄送給她的、已經有些褪色的布偶，怔怔出神。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小臉略顯蒼白，眼圈微紅，顯然哭過。往日靈動的大眼睛，此刻盛滿了擔憂、恐懼和迷茫。
“哥哥……”她低聲呢喃，聲音帶着哽咽，“你到底在哪裏……爹爹被那些長老逼得好辛苦……大長老他們好可怕……雨薇好怕……”
林玄心中一痛，鼻尖發酸。他強壓住立刻現身相認的沖動。現在還不是時候。貿然現身，若被林震天的人發現，不僅自己危險，更會連累妹妹。
他需要一種更隱蔽的方式。
目光掃過露台，他看到了角落裏一個小小花盆，裏面種着一株普通的蘭草，有些蔫了。這是妹妹喜歡侍弄花草，在露台養的一些普通植物。
有了！
林玄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小撮剛剛合成的“靈壤（劣等）”。雖然劣等，但對凡俗植物而言，已是神物。他輕輕將這點靈壤撒入蘭草的花盆中，混合在原有的泥土裏。
接着，他從懷中取出那枚得自密室的、灰撲撲的家主令牌。他無法確定這令牌是否會被妹妹認出或觸發什麼，但這是目前他身上最能代表身份、又不顯眼的東西。
他想了想，又取下自己一直貼身佩戴的、母親留下的那塊玉佩……的外層碎屑（之前分解玉佩時，外層普通玉石分解所得，他留了一丁點作爲念想）。這碎屑妹妹應該認得。
他將令牌和玉石碎屑，用一片幹淨的布條（分解自身舊衣所得）包好。
然後，他尋找露台上可用的東西。看到妹妹的針線籃放在一旁的小幾上，裏面有一些絲線。他取了一根最不起眼的青色絲線，將小布包系緊。
最後，他需要留話。沒有紙筆。他目光落在露台地面的灰塵上。
以指代筆，凝聚一絲微弱的混沌靈力於指尖，他在灰塵上，留下了幾個只有他和妹妹才懂的、小時候玩耍時發明的簡單符號。意思是：“安，勿念，信物藏好，助父，等我。”
做完這一切，他將小布包塞進了那盆剛撒了靈壤的蘭草花盆底部，用土稍稍掩蓋。
他知道，以妹妹的細心和對花草的喜愛，明天一早她來澆水時，一定會發現蘭草的異常（靈壤會讓植物迅速恢復生機），進而發現花盆下的東西。那些符號和信物，足以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內妹妹單薄的身影，林玄無聲地道：“雨薇，等着哥哥。很快，哥哥就會回來，把所有欺負我們的人，都踩在腳下！”
他不再停留，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滑下柱子，融入竹林陰影，迅速按原路返回廢棄倉庫。
回到倉庫，封好入口，再次進入地下密室，林玄才長長鬆了口氣。這次外出，雖然短暫，但風險不小。好在一切順利，消息應該能傳遞出去。
接下來，他要全力提升實力，同時，開始謀劃對林震天的第一次反擊！
僅僅傳遞消息和等待不夠。他需要主動出擊，攪動風雲，讓林震天顧此失彼，爲父親分擔壓力，也爲自己爭取時間和機會。
“林震天，你不是想掌控林家嗎？不是想把我父子趕盡殺絕嗎？”林玄盤膝坐下，眼中寒光閃爍，“那我就先讓你嚐嚐，後院起火的滋味！”
他的目光，投向了系統物品欄中，那份從林豹記憶碎片中提取的、關於林震天與城外“黑風寨”馬賊勾結的零星信息。
黑風寨……
或許，這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第五章 爐養靈，雨薇蹤，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