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冰天雪地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盛開的花朵,綠意蔥蔥的樹木。
蝴蝶在花叢裏飛來飛去,各種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完全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春天景象。
一夜之間,這裏就從冬天變成了春天?
雲惜月穿好衣服走出大殿,停在一棵開得正盛的桃花樹下。一陣春風吹過枝頭的桃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像下起了一場溫柔的花瓣雨。
“現在還覺得冷嗎?”
“不冷,很暖和。”她隨口回答,倏地意識到什麼轉過身去。
沈墨儒就站在她身後,陽光透過桃花樹枝照在他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影,讓他看起來像畫裏走出來的仙人,又像一塊溫潤無瑕的美玉。
《詩經》裏那句形容君子的詩,仿佛就是爲他寫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問她冷不冷……所以,一夜之間霧隱山從冬天變成春天是他做的?
雲惜月的心不可控制地輕輕跳了一下。
在她危難的時候救她,熱心幫她解毒,還會買很多好吃的給她。她不過說了一句冷,他就能讓整個冬天變成春天。而且這個人還長得舉世無雙……這樣的男人,誰能不心動呢?
不行!絕對不能動心!
沈墨儒只是長了一張慣會蠱惑人心的臉,當初她就是被他那張臉騙了。
雲惜月忙轉身,不再看沈墨儒。
可剛抬眼,卻發現對方不知怎麼已經閃身到了她面前。
她往左轉,沈墨儒也跟着往左。
她往右轉,沈墨儒也跟着往右,始終擋在她前面。
她還想躲開,肩膀卻被沈墨儒輕輕按住了。
雲惜月以爲他要問自己爲什麼躲他,但沈墨儒並沒有開口。他只是用手指輕輕拂了拂她的肩膀,幾片花瓣從那裏飄落下來。
原來……他只是爲了幫她把肩上的花瓣拂掉。
一陣清脆的鳥鳴聲由遠及近。
渾身長着金羽毛的靈鳥盤旋着落在兩人面前,正是之前去送信的那只。
“吱吱、吱吱、”小金鳥對着雲惜月叫了幾聲。
“它說,給你帶了回信。”沈墨儒解釋。
言罷,小金鳥從嘴裏吐出一卷成筒的信紙,接着又吐出了幾張銀票。
收到家裏的消息,雲惜月急忙展開信紙。
信裏母親寫道,家裏已經和霍家商量好推遲婚禮,讓她安心在雲嵐宗解毒。母親還特意叮囑她,要代父母好好感謝沈仙君。信裏還附上了五百兩銀票。
讀完信,江滿月高興地嘴角揚起,左邊臉頰的酒窩淺淺蕩漾,
她笑起來的時候,比身旁盛開的桃花還要好看。她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
沈墨儒正想着,一只手遞過來兩張銀票:“上次仙君幫我買衣服和吃食,這是還給仙君的。”
他和江滿月認識才幾天,確實還沒熟到能讓她坦然接受錢財的地步。
爲了避免她不自在,沈墨儒接過了銀票。
銀票上似乎還帶着江滿月指尖的溫度。他輕輕摩挲了一下,揣進袖子裏,應了句:“好。”
沈墨儒本想這幾天一直陪着江滿月,但宗門突然出了緊急事務。
一只上古凶獸的封印鬆動了需要重新加固。封印凶獸的陣法是上古遺留的,只有他能修復。
這一趟,他不得不去。
臨去前,江滿月已經睡下了。
他穿過殿門,悄聲走到床邊,屋子裏有淡淡的安神香味兒。
有了家裏寄來的銀票,江滿月央求他,帶她去山下的集市又逛了一圈。買了一大堆小玩意兒,都是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沈墨儒沒太在意。
原來她還買了安神香……是換了新地方,晚上睡不好覺嗎?
皎潔的月光透過雕花的窗戶照進來,映在床上姑娘白玉般的小臉上,格外可人。
他今晚走後,估計後天才能回來。
人還沒走,他就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沈墨儒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又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上一世的雲惜月是極陰體質,陽氣弱,所以身體也差,常常生病。
這一世她雖然不是極陰體質了,可身體還是不太好,陽氣不足。
沈墨儒嘆了口氣,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往常她起床就能見到沈仙君,但今日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也沒見人從藏書閣那邊過來。
小道童晃着腦袋上兩個小揪揪跑過來,遞給她一封信:“主人,沈仙君讓我給你的。”
雲惜月打開信,上面的毛筆字非常好看,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信上說:今日靈力已渡,有事暫時離開宗門,後天回。
原來是出門辦事去了。
沈墨儒救了她,她總得好好謝謝。
雲惜月拿出買的針線,打算趁着這兩日繡一個香囊送給他。
繡到中午,有些累了,她放下針線正準備休息一會兒。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笑意盈盈的女子走進來,是沈墨儒的師姐玉嬋仙尊。
“繡什麼呢?”陳玉嬋笑問。
雲惜月不想同陳玉嬋多說話可又不得顧及禮數,“閒着沒事,繡個香囊。”
陳玉嬋的目光落在繡布上,眼底掠過一絲輕蔑。
師弟一向最喜歡蘭花,衣服熏的是蘭花香,常用的圖案也是蘭草。這香囊繡給誰,不言而喻。
不過一個半分修爲也沒有的凡女,除了這些針線上的功夫,又能做些什麼?
她故意把消息透露給傅雲,本想借傅雲的手解決掉這個凡人,沒想到傅雲只是把她丟進山裏,還被沈墨儒給找了回來。
“快別繡了起來歇歇,別老悶在屋裏。走,我帶你逛逛雲嵐宗去。”陳玉嬋說着,親熱地拉起她的手。
雲惜月的力氣沒陳玉嬋大,被半拉半拽地離開了霧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