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用靈力把江滿月放在小榻上,又有些不舍。
小榻與雕花木床不過隔了扇雕花屏風,可他還是覺得有些遠了。
隔着屏風只能隱隱看見輪廓,他不想讓江滿月離開他身邊。
於是他一手穿過江滿月的腋下,另一手穿過她的膝彎,將人打橫抱到了床上。
懷裏的人身體溫軟,帶着江南水汽的清甜,像握住了失而復得的珍寶,貪欲在心底瘋長。
他們是夫妻啊,他們成過婚的,他們曾在夜裏寬衣解帶行過魚水之歡。
她曾在他的身下,輕輕低吟。
也曾抱着他的脖頸,眼角溢出眼淚。
還曾曾因爲受不住,潮紅着臉帶着哭腔向他求饒。
如今同床共枕,本就是理所應當。
沈墨儒伸手攬住她的脖頸,將人輕輕攬進懷裏,觸碰到江滿月身上的體溫時,沈墨儒輕輕顫栗了一下。
靈力沖撞的痛楚再次被緩解,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他閉上眼睛,在她的呼吸聲中中漸漸睡着了。
晨光透過窗櫺,在床榻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江滿月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便是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高挺的鼻梁,下頜線流暢得恰到好處。
慌忙別開視線,她昨天明明是靠在床頭守着他,怎麼會睡到床上?更要命的是,她的手還搭在沈墨儒的胸膛上,掌心下是炙熱的體溫堅硬的胸膛。
幸好他還沒醒!
雲惜月飛快地抽回手,她得趁他沒醒趕緊下床,假裝昨晚壓根沒爬上來過,不然可丟臉丟大發了。
她悄悄挪動腳跟,床板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雲惜月嚇得屏住呼吸,下意識轉頭去看沈墨儒,卻撞進了一雙睜開的眸子,那瞳色淺淡,像浸在溪水裏的琉璃,正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她。
江滿月一臉窘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沈墨儒昨天問她要不要以身相許,她今晚就爬了他的床,會不會讓他誤會自己在暗示什麼?
“我...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她結結巴巴地解釋,“不知道怎麼就躺在仙君床上了,我現在就下去!”
說着便向外側身,想借着力道下床,卻沒察覺自己早已挪到了床沿。這一側身,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下去。
下一瞬,一只有力的手臂繞住了她的後背,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腰,將她穩穩托了回來。
“小心點。”他的聲音低沉,帶着清晨剛開口的沙啞。
雲惜月尷尬地坐好,臉頰鼓鼓的,還在爲昨晚睡上床的事情懊惱。
她這個樣子有些可愛。
沈墨儒嘴角揚了揚,又壓下去,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嗯?”突如其來的觸碰讓雲惜月有些不自在,她抬起眼。
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到可以隨意摸頭發的地步,他知道她曾經是他的妻,可是江滿月並不知道,想到昨天江滿月那斷了線的淚珠,心頭一陣酸楚,沈墨儒收回手低聲解釋:“你的頭發亂了。”
雲惜月抬手撫了撫鬢角,果然摸到幾縷凌亂的發絲。她慌忙起身,快步走到梳妝台前。
銅鏡裏映出她的面容,泛着薄紅的臉頰、睡得有些凌亂的頭發、還有脖頸處幾塊醒目的紅痕!
難道昨天她的毒又發作了,雲惜月揚起脖子,在鏡前仔細照了照。
看着鏡中人細白脖頸上那幾塊醒目紅痕,沈墨儒的喉結滾了滾,眸色跟着沉了沉。昨晚把她抱在懷裏,她身上軟乎乎、甜絲絲的。他一時沒忍住親了幾口,沒想留下了痕跡。
做在鏡前的雲惜月拿出自己這兩天買的水粉細細鋪在脖頸處,確認再也看不出痕跡才鬆了口氣,拆開歪掉的發髻重新梳理。
沈墨儒坐在床上靜靜看着她的背影,晨光落在她烏黑的發絲上,泛着柔和的光澤。恍惚間,他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雲惜月也是這樣坐在梳妝台前,玉簪斜插,眉目含情,美得像一幅畫。
要是能一直這樣看着她,該有多好。
已經過去四日了,按照約定,她最多還能陪他三日。他現在過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倒計時。
他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讓江滿月離開。
簡單梳好頭發雲惜月起身快走幾步,轉過了屏風。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那一刻,沈墨儒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他聽着腳步聲一步一步進了淨房。接着傳來譁譁的水聲,是她在洗漱。
不一會兒,水聲停了,腳步聲又漸漸靠近。繞過屏風,江滿月端着一個銅盆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塊雪白的毛巾。
“仙君,擦把臉吧。”江滿月把盆裏的白帕子擰幹遞到他面前。
沈墨儒沒有接,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白皙纖細,指尖還沾着水珠,溼漉漉的。
隨即他把臉湊了過去。
雲惜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想讓自己幫他擦臉。雲惜月不想幫忙,可他救了她,她該感謝。
雲惜月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幫他擦臉。指尖輕輕掠過他的額頭,避開他的眼睛,再擦過臉頰、高挺的鼻梁,往下是嘴唇、線條流暢的下頜。
沈墨儒的臉很好看,沒有一處不是恰到好處的完美。
美色禍人,當初她就是看上了他的皮囊,結果......嫁人還是不能只看色相。
擦完臉,雲惜月又將毛巾在銅盤中投了投,細細爲他擦手。
先是手掌,再翻過來擦手背,細細擦拭過每一個指縫,還有那纖長、骨節分明的手指,連指甲的縫隙都沒有放過。
眼前的姑娘垂着眸,神情認真。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雙唇微微張着,淡淡的甜香在屋內縈繞。
沈墨儒心頭微動,江滿月的眼睛眨了眨,蝴蝶翅膀一樣的睫毛像是撓過他的心,癢癢的。
經過一夜,紊亂的靈力漸漸平穩,昨晚靠近江滿月時產生的舒適感,此刻如此清晰。
他忍不住微微抬頭,慢慢湊近她,在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額頭時低下頭,想要貼上她柔軟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