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雪晴太過冷硬，眼中絲毫不見往日的纏綿愛意，比看一個陌生人還要冷漠，讓陸景琛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事出必有因，卻不知李雪晴所爲何事。
而且，他真的沒空哄她。
“李雪晴，你鬧夠了嗎？你以爲這招很好使嗎？”
李雪晴呼出一口濁氣，竟生出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突然就累了。
“好，是我不對，是我讓世子爲難了。”
“請世子放心，我這就離開，絕不讓世子爲難。”
李雪晴微微俯身，竟真的要走了，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仿佛只要能離他遠遠的，別說是回去，就算是上天入地也可以的。
“媚娘......”
“噓！你不用說！”
媚娘心知她要道歉，在她開口前就打斷了，因爲她們之間無需道歉。
李雪晴很愧疚，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慚愧道：“媚娘，我改日再來看你。”
“好，你先回去吧。”
媚娘取來那匹月光紗，讓她帶回去。
不過，李雪晴卻有些遲疑，推拒不肯收，“這是最後一匹月光紗了，太珍貴了。”
“雪晴，你要嫁人了，我沒什麼可以送給你的，這匹月光紗就當是我的小小心意吧。”
這匹月光紗是媚娘親自繅的蠶絲，又親自織的布，更是她親自染的顏色，處處都能看出她的手藝，日後拿出來，也能睹物思人了。
這一次，李雪晴沒有拒絕。
陸景琛聽着兩人的話，狐疑問：“什麼嫁人？誰要嫁人了？”
他的話，沒人回答。
說起來，陸景琛還不知道她定親了。
李雪晴也沒有說的打算。
她放棄陸景琛了，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至於她成親之事，又何必讓他知道呢？
見她們不說，陸景琛生出了些許猜測，一把捏住了李雪晴的手問：“你見我娘了？你求我娘上門求親？”
陸景琛一臉緊張，生怕她真的先斬後奏，逼他與她成親。
“世子放心，我知曉你喜歡表妹，豈會自不量力呢？”
李雪晴笑了，淡淡抽出了自己的手，語氣在不經意間泄露出一縷拒人千裏的疏離感。
陸景琛鬆了口氣，卻也不太放心，警告道：“我想娶的人由始至終都是柔柔，如果你敢從中作梗，別怪我饒不了你！”
李雪晴點頭不語。
她如此安靜，倒讓陸景琛有些不太習慣了，皺眉問：“你們說的嫁人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隨便說說罷了。”
陸景琛想了想，卻沒往別處想，畢竟他打從心底認爲李雪晴會嫁給他的。
哪怕是做妾，她也會上趕着進門的。
李雪晴福了福身，正要告辭時，卻聽得陸景琛說：
“站住！”
李雪晴一頓，微微回頭看着他。
陸景琛看向她懷中的月光紗，伸手道：“這匹月光紗我要了。”
“世子，先來後到。”
“哼，誰不知月光紗奢靡，你有銀子買嗎？”
此時，陸景琛終於知道她來這裏的目的了，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認可。
“你爲了買到月光紗，不惜找到了染布坊？”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虛榮了？”
李雪晴並未解釋，反而說道：“世子呢？不也是爲了月光紗而來的嗎？”
既然所求一樣，爲何她就是虛榮呢？
“柔柔喜歡月光紗，但她不說，我自然要爲她求來的。”
只可惜，月光紗重金難求，外面已經買不到了。
爲了讓穆柔柔開心，別說是千方百計找到了染布坊，就是讓他騎行千裏，陸景琛也在所不惜。
刹那間，李雪晴的臉色一寸寸變白了。
原以爲，陸景琛出現在染布坊只是一個巧合，不料是爲了穆柔柔而來。
爲了讓她開心，他就這麼上心嗎？
這些年來，李雪晴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細細打理着他的日常起居，就連他現在穿的衣裳都是她一針一線縫的。
她默默付出，一直都無怨不悔，卻從不被陸景琛看到，或者誇贊一句。
李雪晴也傷心過的，卻一遍遍告訴自己，他或許只是不夠細心。
事實卻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
原來，陸景琛不是不細心，只是對她不上心，他對穆柔柔是真用了真心的，所以記得她的喜好，也願意哄她開心。
在意與不在意，竟是如此明顯。
李雪晴微微搖頭，覺得上輩子的她太傻了，竟至死都不曾看清。
“你發什麼愣，還不把月光紗給我？”陸景琛催促道。
李雪晴看着懷中的月光紗，卻不願給出去。
這是媚娘送給她的，爲什麼她要讓給穆柔柔呢？
這些年來，她讓的已經夠多了，現在還要把媚娘的一片心意也讓出去嗎？
“世子，我不能把月光紗讓給你。”
李雪晴的聲音不重不輕，但足以讓他聽見。
陸景琛有些不耐心了，“只是一匹布，你與柔柔爭什麼？”
“如果我偏要爭一爭呢？”
“什麼？”陸景琛冷呵一聲，語氣更不耐煩了：“李雪晴，你再說一次？”
李雪晴抱着月光紗，無聲給了他答案。
這一刻，陸景琛的臉色也變了，渾身散發着陣陣寒氣。
“你非要跟柔柔過不去？”
“世子，我無意爭什麼，是你們與我過不去吧。”李雪晴頂撞了一句。
“這就對了，這才是你的本性，你裝得那麼淡漠幹什麼呢？”
陸景琛說着，竟無端笑了一下。
李雪晴不知他爲何發笑，也不懂這有什麼可笑的，難道她生氣了是一件可笑的事嗎？
“好了，你把月光紗給我。”
“我答應你，下個月陪你去賞花燈，可以了吧？”
陸景琛提出了條件，並等着李雪晴興高采烈地答應，畢竟這是她心心念念的事。
李雪晴聽後，也無端笑了，又一次冷冷拒絕了。
“世子，我沒想與你一起賞花燈。”
“至於這匹月光紗，恕我不能割愛，還請世子見諒。”
李雪晴的話越說越冷，也不管陸景琛是何等反應，直接帶着翠兒走了。
“李雪晴，你給我站住！”陸景琛吼了一聲，任誰都能聽出他話中的怒火。
“小姐......”
李雪晴微微一頓，卻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