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祥宮的玉蘭花剛落盡,我便被診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消息傳到皇上耳中時,他正陪着皇後在長春宮看新貢的雲錦,當下便丟開手中的錦緞,快步往延禧宮趕,連龍靴踩過金磚的聲響都帶着幾分急切。
“嘉嬪,快讓朕看看。”乾隆一進內殿,便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腰,語氣裏滿是歡喜,“太醫怎麼說?有沒有叮囑什麼要忌口的?”
我靠在軟榻上,笑着遞給他一顆剛剝好的鬆子:“太醫說胎象安穩,只是讓少動氣,多歇着。皇上倒是比臣妾還緊張。”
他接過鬆子,卻沒吃,只是放在掌心摩挲着,目光落在我尚未顯懷的小腹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是朕的孩子,朕怎能不緊張?往後啓祥宮的事,你都別管,讓宮女太監多費心。朕已經讓人把東暖閣收拾出來了,那裏向陽,你住得也舒服些。”
我心中微動,面上卻依舊帶着淺淡的笑意:“多謝皇上體貼。只是臣妾剛有孕,便這般勞師動衆,怕是會惹旁人閒話。”
“誰敢說閒話?”乾隆皺了皺眉,語氣帶着幾分威嚴,“你懷着龍裔,便是這後宮最該受寵的人。再說,有皇後在,誰敢多嘴?”
正說着,殿外傳來宮女的通報:“皇後娘娘、高貴妃娘娘到——”
我連忙起身,卻被乾隆按住:“你坐着便是,不用起身。”
皇後和高晞月走進來,兩人臉上都帶着笑意。皇後手裏提着一個食盒,高晞月則捧着一個錦盒,顯然是特意來看我的。
“妹妹身子如何?”皇後走到我身邊,打開食盒,裏面是一盅燉得軟爛的燕窩,“這是本宮讓御膳房給你燉的,加了些安胎的藥材,你快趁熱喝。”
高晞月也把錦盒遞過來,裏面是一支赤金嵌紅寶石的步搖:“這是我前幾日讓工匠新做的,你現在有孕,戴些亮色的東西,心情也能好些。可別像從前那樣,總穿素色的衣裳,看着就冷清。”
我看着兩人關切的模樣,心中泛起一絲暖意。自在長春宮那次議事之後,我便更加有意與她們拉近關系。皇後端莊持重,高晞月率真可愛,與她們相處,倒比與那些心思深沉的妃嬪相處自在得多。
“多謝皇後娘娘,多謝姐姐。”我接過燕窩,輕聲道謝,“臣妾何德何能,讓娘娘和姐姐這般惦記。”
“你這話說的。”高晞月在我身邊坐下,拿起一顆葡萄,剝了皮遞到我嘴邊,“咱們都是宮裏的人,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再說,你懷着龍裔,咱們都該沾沾你的喜氣。”
皇後也笑着點頭:“是啊,往後你若是悶得慌,便派人去長春宮或是鹹福宮說一聲,咱們一起說說話,或是看看戲,也能解解悶。”
自那以後,我便常與皇後、高晞月相聚。有時在長春宮看新排的昆劇,皇後偏愛《牡丹亭》,我便陪着她一起看杜麗娘和柳夢梅的纏綿悱惻;有時在啓祥宮做點心,高晞月手笨,做的桃花酥總是歪歪扭扭,我便耐心教她,兩人常常弄得滿手面粉,笑得前仰後合;有時也會在延禧宮品茗,皇後會給我講些後宮的規矩,高晞月則會跟我聊些宮外的趣聞,日子過得倒是愜意。
轉眼到了初夏,天氣漸漸暖和起來。皇上看着我日漸顯懷的小腹,便下旨說要帶我和高晞月微服私訪,去京郊的別院小住幾日,讓我散散心。皇後因爲要打理後宮,便留在了宮裏,臨行前還特意給我們準備了許多衣物和點心,叮囑我們注意安全。
京郊的別院坐落在半山腰,四周種滿了桃樹,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漫山遍野的粉色,看得人心曠神怡。皇上每日會處理一些公務,其餘時間,便陪着我和高晞月在別院周圍閒逛。
這日,皇上去山下的鎮子上考察民情,我便拉着高晞月去逛鎮上的集市。集市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有賣糖葫蘆的,有捏面人的,還有賣各色小玩意兒的,高晞月看得眼睛都直了,像個孩子似的,一會兒要買這個,一會兒要買那個。
“姐姐,你看這個糖畫,多好看。”高晞月指着一個攤主手中的糖畫,興奮地說道。
我笑着點頭:“喜歡便買一個。”
攤主手藝極好,不一會兒便畫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高晞月拿着糖畫,笑得合不攏嘴。我們沿着集市慢慢走,走到一個賣唱的小攤前,攤主正彈着琵琶,唱着一首哀怨的曲子。
高晞月聽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這曲子太悲了,聽得人心裏難受。妹妹,你不是會唱些好聽的曲子嗎?不如你唱一首,給我解解悶。”
我愣了愣,隨即想起現代的一些歌曲,便笑着點頭:“好啊,那我便唱一首《小幸運》給你聽。”
我清了清嗓子,輕聲唱了起來:“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聽見遠方下課鍾聲響起,可是我沒有聽見你的聲音,認真呼喚我姓名……”
高晞月聽得入了迷,等我唱完,她還意猶未盡:“妹妹,這曲子真好聽!歌詞也寫得好,你再唱一遍,我跟着學。”
我無奈地笑了笑,又唱了一遍。高晞月學得很認真,唱得興致勃勃。
回到別院後,高晞月還在不停地哼唱着《小幸運》,連吃飯的時候都在哼。皇上聽了,也覺得這曲子很好聽,她唱的時候,皇上一直溫柔地看着我,眼神裏滿是愛意,看得我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從京郊回來後,我便常常在長春宮與皇後相聚。皇後喜歡安靜,我便教她唱了一首《最浪漫的事》。當我唱到“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時,皇後的眼神變得十分溫柔,顯然是想起了她與皇上的過往。
我笑着說:“娘娘,這曲子很適合唱給皇上聽。您若是唱給皇上聽,皇上一定會很高興的。”
皇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宮都這把年紀了,哪裏還會做這種事。”
“娘娘,感情是不分年紀的。”我握着她的手,輕聲說道,“您與皇上夫妻多年,更該多些浪漫。您若是不好意思,臣妾可以陪您一起練。”
在我的勸說下,皇後終於同意學唱這首曲子。我們常常在長春宮的暖閣裏,伴着淡淡的熏香,一起練習唱歌。皇後學得很認真,漸漸地,也能完整地唱下來了。
有一次,皇上駕臨長春宮,皇後鼓起勇氣,唱了這首《最浪漫的事》給皇上聽。皇上聽得十分感動,一把將皇後擁入懷中,輕聲說:“琅嬅,這些年,辛苦你了。朕以後一定會多陪陪你。”
皇後靠在皇上懷裏,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卻笑得十分幸福。我看着他們夫妻情深的模樣,心中也泛起一絲暖意。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肚子越來越大,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皇上便常常陪着我,在延禧宮的院子裏散步,陪我聊天,給我講些趣事。有時,我們也會像普通夫妻一樣,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一起看夕陽,一起憧憬着孩子出生後的日子。
“你說咱們的孩子,會像你還是像我?”皇上輕輕撫摸着我的小腹,溫柔地問道。
“若是個女兒,便像臣妾,生得漂亮些;若是個兒子,便像皇上,英明神武。”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說道。
皇上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輕聲說:“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朕都喜歡。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朕就心滿意足了。”
爲了給我解悶,我便提議在後宮組織一場狼人殺遊戲。皇後和高晞月聽了,都覺得很新鮮,便積極響應。我還邀請了純妃等幾位關系不錯的妃嬪,一起參與遊戲。
遊戲開始前,我先給大家講解了狼人殺的規則:“咱們這裏有狼人、村民、預言家、女巫、獵人五種身份。狼人每晚可以殺死一個人,預言家每晚可以查驗一個人的身份,女巫有一瓶解藥和一瓶毒藥,獵人死後可以帶走一個人。村民沒有特殊技能,只能通過發言和投票,找出狼人,將狼人淘汰。”
大家聽得很認真,很快便明白了規則。我們在延禧宮的大殿裏,圍坐在一起,開始了遊戲。
第一輪遊戲,我抽到了女巫的身份。高晞月抽到了狼人,她因爲緊張,發言的時候總是結結巴巴,很快便被大家識破,投票淘汰了。皇後抽到了預言家,她憑借着自己的智慧,一次次查驗出狼人的身份,帶領村民取得了勝利。
大家都玩得很開心,紛紛表示還想再玩一次。於是,我們又玩了好幾輪,直到天色已晚,才各自散去。
轉眼到了深秋,我的預產期越來越近了。皇上特意讓太醫院的院判住在延禧宮附近,隨時準備爲我接生。皇後和高晞月也常常來看我,給我送些安胎的補品,陪我聊天解悶。
這天夜裏,我突然感到腹痛,宮女連忙去請太醫和皇上。皇上得知消息後,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務,快步趕到啓祥宮。皇後和高晞月也聞訊趕來,在殿外焦急地等待着。
經過幾個時辰的努力,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終於在殿內響起。太醫抱着孩子,走到皇上面前,笑着說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位皇子,母子平安。”
皇上激動得渾身發抖,連忙走進殿內,看着我虛弱的模樣,心疼地握住我的手:“辛苦你了。”
我看着他眼中的淚水,笑着搖了搖頭:“不辛苦,只要孩子平安,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皇後和高晞月也走進來,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臉上都滿是歡喜。皇後笑着說:“這孩子生得真俊,眉眼間像極了皇上和妹妹。本宮看,就叫他永珹吧,希望他能平安順遂地長大。”
皇上點了點頭:“好,就叫永珹。你覺得怎麼樣?”
我笑着點頭:“臣妾覺得很好。”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心中充滿了幸福。在這後宮之中,我不僅得到了皇上的寵愛,還收獲了皇後和高晞月的友情,如今又有了可愛的孩子。雖然後宮的爭鬥從未停止…如懿…她還活着,不過在這後宮有時候活着比死了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