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淨了，許臻想。
刷着微博，忽然看着屏幕發呆。
代建柏，小時候她放學總愛逗的小屁孩。
當時五六歲，白白嫩嫩的小萌娃，可穿得破破爛爛，被村裏一群大孩子區別對待，她當時十二三歲，放學路上將他從泥坑抱回家，給他洗過澡換過衣服，以前還覺得粉粉的小啾啾很可愛，沒想到大了之後變得皺巴巴難看死。
許臻覺得自己魔怔了。
像個變態。
……
林家建新房，一大早幾大台貨車拉磚頭，轟隆隆像抽風機轟轟轟作響，也不知來了幾台，連續半個多小時都不見停，在四樓的許臻從床上驚醒坐起，光着腳丫去了露天陽台往隔壁林家看去。
好家夥，不是拉貨，是拖車拉貨車，吊機都出動了。
拉沙的貨車開到路邊溝渠差點側翻。
吵得無法入睡，許臻拍了拍臉蛋，轉身去了洗漱，塗了保溼和防曬，扎着低馬尾左披肩，換上舒適淺V領藍色的長衫搭配修身的牛仔褲下樓。
林秀芳在吃早餐，見到她下樓，喊她吃早餐，許臻喝了小半碗粥就出門。
陳田甜手抱着才一歲的兒子，見是許臻，愁苦的臉上多了笑意，“平常不是不早起，今天怎麼下樓了？”
“昨晚睡得早，今天自然起早。”許臻怨氣還是有的，但不至於失控，吊機還在待命，路兩邊修溝渠爲了排水，路中間地陷，但也導致路在視覺上看起來小，大貨車車身長，倒車需要地，開車師傅是個新手，看情況是沒注意掉溝裏去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不少，圍在路上面探頭探腦。
代建柏手臂抹了汗，將千斤頂墊在後車輪，對身邊幾個男人示意，“靠路那邊的沙盡量不用卸，待會吊機掛緊貨車頭，借力打平衡將車拉上去。”
男人胸前的灰色背心溼透，手上帶着一雙白色布手套，大半只膝蓋踩入溝渠，一腳胯在水泥路上，頭頂是要翻不翻的貨車。
“裝修用的木排有嗎？或者是五六米長、大腿粗的長木有沒有？”許臻凝眉，問陳田甜。
“我爸喊人去搬長木了。”陳田甜愣神，一時不明白許臻爲什麼也要這些東西。
許臻不自覺輕咬下唇。
原來他還預料吊機要是能一下子精準拖起貨車，下面找長木頂着做支撐，防止貨車完全側翻，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代建柏見林海搬來長木，指揮將木放在貨車的下方，吊機師傅還在等待指揮。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吊機師傅將側翻貨車拉上路面。
林海虛驚一場，給吊機師傅和貨車師傅都發了遞了根煙，走向從溝渠爬上來的代建柏遞打火機和煙，“還是你想着周到，剛吊機還真沒能一下子勾準，錐頂的沙撒了大半，車頭凹陷大塊，好在下面有木頂牢。”
“舉手之勞。”代建柏抽了一根煙咬在嘴邊，接過打火機打着還回去，抬頭無意看到一抹倩影。
眼神微愣幾秒，錯開眼看向保險杠凹陷幾公分的貨車車頭，抽了幾口煙跟貨車師傅聊了幾句。
男人背對她，背影挺拔頎長，手夾着煙連續抽了兩根，聊完之後轉身走進打好地基的地。
“他是你家建築師傅？”那打好地基的地，許臻記得就是林志傑的建的新屋。
陳田甜：“他頂他爸的班，他爸小腿摔受傷，當初他爸收了錢出工，他今天是替工的幹活。”
許臻想起，昨天他跟自己阿婆說過這麼回事，收回視線看向陳田甜包着抱被的嬰兒，遛狗似的溜娃。
陳田甜被她逗笑，可沒想到自家兒子卻嘿嘿笑了，兩只曜石黑的眼睛盯着許臻一動不動的，看起來很喜歡她。
許臻被他嬰兒肥的小臉萌得心情大好，用手去碰他的小手，一把被捏住食指不鬆手。
陳田甜驚奇，“沒想到，這孩子除了我抱他不哭，公公婆婆一抱就哇哇大哭，你逗他兩下笑得那麼不值錢。”
許臻也覺得稀奇，看向她，“我沒抱過孩子，你教教我吧。”
陳田甜點頭，也不知爲什麼她能感覺到自家兒子很喜歡許臻，難道是個顏控？
許臻不自覺柔下聲，“姨姨抱抱好不好？”
“嘿嘿～”小手還捏着那根食指不肯放手。
入手軟乎乎怕從指尖流走，許臻聽着陳田甜的抱法調整姿勢，第一次感覺原來生命那麼脆弱又可愛。
代建柏出門搬水泥，看着她抱着林志傑的兒子逗娃，他心口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她以前也抱過他，也許她根本記不起了。
“阿柏，裝兩桶泥漿遞上來。”耳邊傳來呼喊聲，代建柏收回目光，回了句就來，搬起一包水泥離開原地。
許臻溜了會娃，轉身回家，撞上手拿起菜籃鎖門的林秀芳，問她，“婆，是去菜地？”
“前幾天撒了白菜籽，給地澆水，順便摘些茄子做魚香肉絲蓋飯。”
“我也去。”許臻說着，跟着去了菜地。
菜園一百多平方大，周圍有竹編圍着一圈籬笆，邊緣種着一路的荷蘭豆，茄子地一豎列，大概有三四十顆，邊緣種了小片紅蘿卜、甜瓜、油麥菜，中間地列是剛下的白菜，最左邊幾列分別種着小片香菜、蔥、蒜、韭菜、番薯藤、空心菜、芹菜、青菜、老鼠瓜、蛇瓜，還有幾樣許臻沒看全，拿着菜籃摘了幾扎番薯葉和幾條西葫蘆。
“小臻，你多摘點青菜，我昨天看阿柏喜歡吃菜心，你去摘大半盤回去好清炒。”林秀芳忽然提醒她。
許臻往她那邊看了眼，見她在澆水，不懟她又自已憋着難受，幹脆不憋，“婆，他不是在替他爸頂工，我聽田甜說了，他們自家炒菜煮飯，他們家都不包吃，自然是有師傅做飯，你這操哪門子的心，說不定他都不好意思拒絕你才答應來家裏吃飯，你那嘴長得像口哨，對着人就亂來吹，也不怕閃了腰，攬屎上身瞎忙活。”
“許臻！你又想找架吵是吧？”林秀芳眼一瞪，手中的長柄水勺差點給她一勺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