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沒有說話,隨着李瞎子走到堂屋。
“你二叔的生辰八字有嗎?”李瞎子站在堂屋的供桌前,問道。
“沒有,但是我記得二叔的生日。”我回答道。
“說。”
二叔和我向來親密,他生日我也會打電話去問候他,所以這並不稀奇。
隨後我把二叔的生日告訴李瞎子,李瞎子聽完後便拿一張符紙用朱砂寫了上去。
然後她用一張紙撕成小人的模樣,然後讓我去找一張白紙,上面寫了些字又畫了些符文,用一根棍子穿過,這便是招魂幡。
我又找來糯米,和兩個雞蛋,香燭點燃插在供桌上。
她將招魂幡插進糯米中,將雞蛋上畫滿符文也放進裝糯米的盆裏。
做完一切,李瞎子轉身對我說道:“把門所有門關上,堂屋大門敞開,招魂的時候你不要發出聲音,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也不要有任何動靜!”
我點了點頭,將所有的門關上。
李瞎子要準備招魂了。
她抓了一把糯米,往天上一撒,糯米粒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白色的弧線,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着,緩緩飄落。
她的嘴裏念叨着我聽不懂的咒語,語速極快,聲音低沉而沙啞。
隨後,她將兩個雞蛋猛地扔向堂屋外面,雞蛋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落地時卻沒有碎裂,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接住了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李瞎子拿起招魂幡,右腳原地跺了三下,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她轉身一番舞動,招魂幡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軌跡,帶起一陣陣陰冷的風。
突然,李瞎子猛喝一聲:“三魂七魄,聚型復位,太上赦令,魂歸來兮,宣召楊晨坤魂來!”
屋外頓時陰風驟起,蠟燭的火苗沒有節奏地跳動着,時而拉長,時而縮短,火光變得幽綠,映照在牆上。。
李瞎子神情肅穆,一臉沉重地看着屋外,靜靜地等待着。
她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她的感知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敏銳,仿佛能透過黑暗,看到那些常人無法觸及的東西。
屋外的陰風持續了幾分鍾,堂屋外突然一股寒意襲來。
一個透明的人影恍惚地出現在堂屋門口,人影逐漸幻化成二叔的模樣。
他雙目無神,還保持着死時的模樣,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
我內心如萬馬奔騰,腦海中浮現出李瞎子的叮囑,強行將內心的沖動抑制下去。
“來者可是楊晨坤?”李瞎子沉聲問道。
“是......”二叔的嘴巴並沒有動,聲音仿佛是從喉嚨中發出來的,帶着一絲空洞。
緊接着李瞎子問道:“誰害死的你?”
二叔一聽,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悚的表情,仿佛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場景,“是她......”
“是誰?”李瞎子眉頭緊皺,手中的招魂幡微微顫動。
“是吳秀梅......還有楊廣茂......”二叔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仿佛在極力壓抑着某種恐懼。
但是我一聽到這兩個名字,頓時身形一震。
二叔口中的名字正是我娘和我爹!
我全身止不住顫抖,雖然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是我娘和我爹時,還是打破了我的心理防線。
“還有呢?”李瞎子繼續問道,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在逼迫二叔說出更多的真相。
我一聽,還有其他人?我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有趙開順!”二叔的聲音突然變得憤怒,表情也逐漸猙獰。
“他爲何要害你?”李瞎子問道。
“因爲......”二叔的話還沒說完,一陣陰風猛地吹來,屋內的蠟燭瞬間熄滅,只聽‘砰’的一聲,屋內的燈泡也隨之炸裂,玻璃渣四處飛濺。
視線陷入一片黑暗,緊接着‘嘭’的一聲傳來,堂屋的大門也被風吹來關上。
“壞了,被打斷了!”李瞎子驚呼一聲,聲音中帶着一絲慌亂。
我趕緊打開手電筒,將蠟燭重新點上。
但是那股寒意已經不在,也代表二叔也不在了。
蠟燭昏暗的火光下,李瞎子額頭不斷冒出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我趕忙拿了一根凳子過來讓李瞎子坐下。
雖然被打斷了,但還是從二叔口中得到了有用信息。
殺二叔的人是我娘,我爹和趙開順。
我坐在板凳上,腦海中將這幾天的經歷和線索捋了一遍。
爺爺走的時候,手指的方向並不是後山趙開順家,而是院裏的這顆槐樹,但是他給我留的那封信讓我誤判了。
那天去趙開順家,那個‘趙開順’不是別人,正是想要置我於死地的爹娘!
顧於那天還是十四號,沒到十五號,所以其中有介質導致我爹娘殺不了我,讓我僥幸活了下來。
前天晚上趙開順說讓我躺在棺材中和爺爺一起出葬,並不是救我的命,而是想讓我死在那副棺材中,若不是李瞎子來的及時,用紙人代替我,不然那天我早就死在那副棺材中了。
然後趙開順又和我爹娘殺死了二叔,肯定是趙開順發現我二叔的端倪,這才下此毒手!
想到這,疑點基本上也都解開了!
但是,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我!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我平復了一下心情,鼓起勇氣問道:“瞎子婆婆,我在這個局裏,有什麼作用?”
李瞎子似乎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見此,我再也忍不住了,“瞎子婆婆,您就告訴我,我家十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瞎子沉默了片刻,渾濁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憶什麼。
她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發出“噠噠”的聲響,仿佛在計算着什麼。
屋內的燭火搖曳不定,映照在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顯得格外陰森。
“十七年前......”李瞎子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你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我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仿佛能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耳邊轟鳴。
“那一年,你剛出生。”李瞎子緩緩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你娘懷你的時候,村裏就出了怪事。每到半夜,村口的槐樹下總會傳來嬰兒的啼哭聲,可誰也沒見過有嬰兒在那兒。村裏的老人說,那是‘鬼嬰’在哭,預示着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