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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巧巧的潰爛從脖頸蔓延至臉頰。
她砸碎了房中所有鏡子,終日以淚洗面。
裴昀依舊疼她,爲她搜羅天下名醫,甚至私下求到太醫院院首那裏。
院首是我的人。
他開了方子:需用天山雪蓮爲引,配合三十八味珍稀藥材,連續服用三個月。
院首神神秘秘的:「只是藥材珍貴,每日耗費不下百兩。」
裴昀咬牙:「用!」
他以爲這是救命稻草。
卻不知,藥裏總有一些藥性相克。
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髒腑衰竭。
我要趙巧巧,活着受完所有的罪。
裴昀日日夜夜都守在趙巧巧旁邊,我受到消息時,忽地想起有一年冬日,我和裴昀被困在山上。
我高燒不退,他也是這樣。
那時他聲淚俱下,求我不要死。
說他只有我了。
原來,都是一場夢罷了。
同時,朝堂上風雲突變。
雲侍郎突然上奏,彈劾裴昀貪墨受賄,結黨營私,附上賬冊三本,證據確鑿。
裴昀在朝堂上辯駁:「皇上!這是誣告,臣從未幹過!」
皇兄將一本賬冊摔在他面前,「天啓四年冬,江州水患,你撥去的十萬兩賑災銀,最後到災民手中的不足三萬!其餘七萬,進了誰的口袋?」
裴昀冷汗涔涔。
那七萬兩,他拿了五萬,剩下兩萬打點了雲侍郎。
可如今,被雲侍郎反咬一口。
雲侍郎痛哭流涕:「臣是被裴昀脅迫啊!他說若不與他同流合污,就讓公主府的人除了臣。」
好一招棄車保帥。
裴昀猛然看向我。
我坐在簾後,輕輕搖着團扇。
所謂結黨,不過是我爲他織的網。
「裴昀,你可認罪?」皇兄的聲音冰冷。
裴昀跪倒在地,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臣認罪。」
「革去尚書令一職,貶爲江州司馬,即日赴任。」皇兄頓了頓,「念你曾有功於社稷,家產充公,留性命。」
從一品大員到地方司馬。
裴昀幾年經營,一朝盡毀。
偏偏皇兄還補了刀:「要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立斬不赦。」
離京那日,秋雨綿綿。
裴昀只帶了趙巧巧和裴瑞,以及兩個老仆。
馬車行至城門,被一隊禁軍攔下。
「奉公主令,查抄違禁物品。」
箱子被一一打開,最後一只木匣中,搜出御用之物,私藏者,謀逆論處。
裴昀瞳孔驟縮:「這不是我的!」
禁軍統領冷笑:「從你行李中搜出,還敢狡辯?拿下!」
趙巧巧抱着孩子哭喊:「裴郎!救我們!一定是公主,她想害死我們!」
裴昀被按倒在地,泥水濺了滿臉。
他死死盯着城樓上的我。
他嘶吼:「你非要趕盡殺絕嗎?!」
我緩步走下城樓,裙擺掃過溼漉漉的石階
「御賜之物,是我放的嗎?」我輕聲問。
裴昀一愣。
「是你最信任的管家,收了雲侍郎五百兩銀子,放進去的,裴昀,你總說人心可用,卻不知,人心最易收買。」
「你猜,趙巧巧身邊那個叫小魚的丫鬟,是誰的人?」
他渾身一顫。
「再猜猜,你每次去私會趙巧巧,爲何總能避開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