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帶人回到基地時，已是深夜。
二十三人的隊伍在通道中蹣跚前行，傷病員被攙扶着，孩子們被抱着，金克絲在前面蹦跳着“清理”陷阱——她設的機關，只有她知道怎麼安全解除。地溝永遠的黑夜裏，只有手電筒和洞壁熒光苔蘚提供微弱照明，光影在人臉上跳動，映出劫後餘生的疲憊，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希望。
“到了到了！歡迎回家——”金克絲推開最後一道僞裝門，跳進基地主洞穴，張開雙臂，像在迎接盛大的派對。
但洞穴裏沒有派對的氣氛。
傑斯和維克托站在研究站門口，臉色凝重。馬庫斯帶着護衛隊成員全副武裝——雖然所謂“武裝”只是簡陋的鐵矛和改造過的海克斯步槍，但每個人眼神警惕，如臨大敵。莉亞的醫療角裏躺着幾個傷員，不是新來的，是基地的人，身上有包扎過的傷口。
“出事了？”冷月心中一沉。
“三個小時前，有一批人試圖從東南側通道潛入。”馬庫斯沉聲說，“十二個人，裝備精良，帶着海克斯掃描儀和能量探測器。被金克絲小姐的陷阱攔住了，但打傷了咱們三個兄弟。他們退了，但肯定還會再來。”
“什麼人？”
“看不出身份。都蒙面，穿統一的灰色作戰服，沒有標志。裝備是軍用級，但不是皮城軍隊的制式裝備——我當過兵，認得出來。”馬庫斯指了指角落裏堆着的幾件繳獲的裝備，“武器是定制款，海克斯核心是黑市流通的‘幽靈’系列，無法追蹤來源。”
冷月檢查那些裝備。手槍、匕首、夜視儀、通訊器，全都做工精良，但所有可識別標記都被磨掉了。典型的專業團隊，不想留下任何痕跡。
“他們想幹什麼？”
“偵察，也可能是試探。”維克托走過來，手裏拿着個拆解開的掃描儀，“這些人帶着高精度能量探測器，專門探測異常能量波動。顯然，是沖你來的。”
沖他來。是“清潔派”？還是煉金男爵？或者是……那個“老板”？
“地脈有反應。”傑斯指向研究站內的監測屏幕，上面顯示着地脈能量的三維圖譜。圖譜上，代表基地所在的區域，原本平和的藍色能量流，出現了細微的紅色擾動。“從昨天開始，地脈能量出現間歇性波動，像是有某種外力在試探、幹擾。而且波動頻率，和那些入侵者出現的時間吻合。”
有人在地表，試圖用技術手段幹擾地脈，定位基地的確切位置？
“能確定來源嗎？”
“太遠，信號太弱。但方向……”維克托調出地圖，指向祖安中上層區域，“大概在這一帶。那裏是煉金男爵‘銀手’的地盤，但他以礦石貿易爲主，不應該有這種級別的能量幹擾技術。”
“‘銀手’只是明面上的。”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
是那個植物人。他（現在知道名字叫“老根”，因爲植物化前是個老園丁）被阿大攙扶着走過來，植物化的半身藤蔓輕輕擺動。“我在煉金工坊當‘材料’時，聽說過一些事。祖安有個人，不露面，不占地盤，但所有煉金男爵都要給他‘上供’。他們叫他‘老板’。沒人見過他真面目，只知道他掌控着最先進的改造技術和能量科技。清道夫零號……可能就是他的作品。”
“老板……”冷月想起清道夫零號最後發送的那條信息。如果老根說的是真的，那“老板”已經注意到他了，而且把他列爲“S級威脅”。
麻煩大了。
“先安頓傷員。”冷月壓下心中的不安，對莉亞說，“這些人需要治療，需要食物和水。馬庫斯，安排住處，盡量不打擾原有居民。傑斯，維克托，加強監測，特別是地脈波動。金克絲——”
“在！”
“我需要你幫我個忙。檢查所有陷阱和防御機關，升級，加固。特別是能量探測類的，那些人能找到這裏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好嘞！我最喜歡升級炸彈了！”金克絲蹦跳着跑了。
人群開始分散。新來的幸存者被帶到臨時劃分出的“新居民區”，雖然只是用布簾隔開的空間，但至少有幹淨的鋪蓋和熱水。莉亞帶着幾個助手開始處理傷員——主要是外傷和感染，變異部分暫時無法處理，只能緩解痛苦。
冷月獨自走進地脈支點大廳。他需要冷靜，需要思考，需要……變強。
425點命運點。這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打開系統光幕，商城列表展開。C級、B級忍術的價目表在眼前滾動。水遁·大瀑布之術（B級，200點），水遁·水斷波（B級，180點），土遁·土隆槍（B級，220點），雷遁·千鳥（B級，200點），醫療忍術·創造再生（A級，600點，買不起）……
他需要能夠應對群體敵人、高防御目標的忍術。清道夫零號那種級別的敵人，水龍彈能對抗，但消耗太大，需要前置準備。他需要更靈活、更快速、消耗更合理的攻擊手段。
雷遁·千鳥，突刺型忍術，單點破防強，但需要近身。不適合。
水遁·水斷波，高壓水刃，切割能力強，射程中等。可以考慮。
土遁·土隆槍，地面突刺，範圍攻擊，適合對付密集敵人。
但他最缺的，其實是……感知和預警能力。這次敵人能摸到門口才被發現，說明基地的感知體系有漏洞。如果能提前發現，就能提前布置，甚至主動出擊。
他看向感知類忍術：
感知忍術·惡意感知（C級）：感知到針對自身的惡意和殺意。兌換需150點。
感知忍術·神樂心眼（B級）：大範圍查克拉感知，可分辨查克拉性質和強度。兌換需300點。
白眼（血繼限界）：透視、望遠、洞察經絡。兌換需1000點（需特殊體質改造）。
神樂心眼太貴，白眼買不起還要求特殊體質。惡意感知……範圍多大？效果如何？
“系統，惡意感知的具體效果？”
【惡意感知（C級）：以自身爲中心，半徑一公裏內，所有針對宿主的惡意、殺意、敵意，將被感知並標記方向、距離、強度。消耗：維持時每分鍾1點查克拉。無冷卻。】
一公裏半徑，足夠了。基地所在的洞穴系統，整體範圍也不到一公裏。有這個術，任何針對他的敵意靠近，都能提前預警。
“兌換，惡意感知。兌換，水遁·水斷波。”
【兌換成功，命運點-330，當前95點。】
兩股知識流涌入。惡意感知的查克拉流動方式，是種奇特的“第六感”延伸，將查克拉像蛛網般散布在周圍空間，捕捉那些帶有惡意的“情緒波動”。水斷波則是將水屬性查克拉高度壓縮，形成薄如刀刃、利可斷鐵的高壓水刃，射程可達五十米，消耗中等。
掌握了新術，但95點不夠再兌換其他強力忍術了。他需要留存一些命運點應急，比如兌換兵糧丸快速恢復查克拉，或者應對突發情況。
“大人。”
是托姆。少年站在大廳入口，手裏端着碗熱湯，小心翼翼不敢進來——地脈支點大廳是“禁區”，未經允許不得入內。
“進來吧。”
托姆走進來，把湯遞給冷月。“莉亞阿姨讓送的，說您需要補充體力。”
湯是肉湯，加了野菜，香氣撲鼻。在祖安，這是奢侈品。冷月接過，慢慢喝着。熱湯下肚，疲憊感緩解了些。
“托姆，你怕嗎？”
“怕。”托姆誠實地說，“但更怕回到以前的日子。每天找吃的，喝毒水，不知道哪天就死了。現在……雖然危險，但至少我知道爲什麼危險，知道在保護什麼。”
冷月看着這個才十五歲的少年。在地溝，十五歲已經是“大人”了，要爲自己和家人的生存負責。托姆的父母死在一次煉金泄露事故中，他帶着八歲的妹妹米莎在地溝掙扎求生，直到遇到冷月。
“你想變強嗎？”冷月問。
“想！”托姆眼睛亮了，“我想像您一樣，能保護大家。但我……我沒您那種‘能量’。”
“能量不是唯一的力量。”冷月放下碗，“你有眼睛，有耳朵，有腦子。觀察，思考，判斷。有時候，一個準確的情報，一個及時的預警，比強大的能量更重要。”
他指了指外面：“從今天起，你跟我學感知。不是能量感知，是環境感知。腳步聲的回音，空氣流動的變化，氣味的差異，光線的異常。地溝是迷宮，但迷宮有自己的‘語言’。學會聽，學會看，你就能提前知道危險從哪裏來。”
托姆用力點頭，眼中是認真的光。
喝完湯，冷月讓托姆去休息，自己則開始嚐試惡意感知。
他盤膝坐下，閉上眼睛，按照術式引導查克拉。查克拉從體內緩緩流出，不是形成屏障，而是像無數條無形的絲線，向四周延伸、擴散，融入空氣，融入岩壁，融入地脈的能量場中。
一公裏半徑，聽起來不大，但在三維的地下空間，這個範圍覆蓋了基地所在的整個洞穴系統，以及上下三層通道，還有部分地表區域。
起初，他“感覺”到的只有基地內部——數百個“光點”，代表一個個生命。大部分是淡白色的，代表中立或友善。少數幾個是淺黃色的，代表警惕但無惡意。金克絲的光點是……五彩斑斕的，不斷變幻，難以定義。
但很快，他感覺到了別的東西。
在基地東南方向，大約八百米外，地下二層通道，有十幾個深紅色的光點。紅色，代表強烈惡意，殺意。它們靜止不動，潛伏着。
偵察小隊。還沒走，在等機會。
在更遠的西北方向，地表區域，有一片模糊的、暗紅色的“區域”，不是點，是片狀，像一片紅色的霧。那裏惡意濃度極高，但很分散，似乎有很多人，但惡意目標不明確——不是針對他個人，而是針對“這片區域”的所有人。
那裏是……“銀手”的地盤？還是“老板”的據點？
還有，在地脈深處。不是惡意，是……“痛苦”。地脈本身的痛苦。那種熟悉的、被污染腐蝕的痛感，在緩慢增強。特別是“深淵”方向，那團代表S級污染點的黑暗能量，正在躁動，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翻騰。
地脈記憶說過，深淵是“病灶”。難道“老板”的幹擾，刺激了病灶？
冷月睜開眼，眉頭緊鎖。情況比他想的復雜。明處有偵察小隊，暗處有不明勢力，地下有躁動的污染源。而他只有95點命運點，查克拉290/290，生命力恢復到55%。
必須主動做點什麼，打破僵局。
他起身走出大廳，找到傑斯和維克托。兩人正在研究第二代原型機的設計圖，圖紙鋪滿了工作台。
“第二代原型機，最快什麼時候能用？”
“理論設計完成了，但制造需要至少兩周。”維克托說，“而且，我們缺少關鍵材料——高純度地脈結晶，作爲能量緩沖器。沒有它，放大陣列還是會過載。”
“地脈結晶……地脈支點水潭底的那些晶石能用嗎？”
“能用，但純度不夠。我們需要更核心的、更古老的結晶。地脈記憶說過，在地脈深處，靠近核心的區域，有天然形成的‘地脈之心’，是完美的能量載體。”
地脈深處……靠近核心……那意味着要進入更危險的區域，可能遭遇更強大的污染生物，甚至可能驚動那個怨念集合體。
但，沒有選擇。
“我去找。”冷月說。
“你一個人？”傑斯皺眉，“太危險。地脈深處的環境我們一無所知，而且你的狀態……”
“必須去。沒有地脈之心，第二代原型機就只是擺設。而且……”冷月看向監測屏幕，上面地脈能量的紅色擾動越來越明顯，“有人在幹擾地脈，刺激污染源。如果深淵真的暴動，整個祖安都會遭殃。我們必須提前準備。”
維克托沉默片刻，點頭：“理論上，地脈之心確實能穩定能量，還能增強淨化效果。如果你能找到，哪怕一小塊，也足夠我們制造出可用的原型機。但怎麼找？地脈深處是立體的迷宮，沒有地圖。”
“我有向導。”冷月說。
他回到地脈支點大廳，雙手按在水潭邊緣，將查克拉注入地脈網絡。
“同類……我需要你的幫助……”
沒有回應。地脈記憶在沉睡。
但地脈能量對他的呼喚有反應。水潭底的晶石開始發光，光芒沿着岩壁的紋路流動，最終匯聚到大廳穹頂，形成一個模糊的、立體的能量圖景。
是地圖。地脈能量構成的、實時變化的地圖。
地圖以地脈支點爲中心，向四周延伸。能清晰看到基地所在的洞穴系統，看到上層通道，看到更遠處的污染點。而在地圖深處，有幾個特別明亮的“節點”，散發着純淨的藍光。
地脈節點。其中離得最近的一個，在基地正下方，大約三百米深。節點周圍，能量流動復雜，有多個污染源環繞，像被污染包圍的孤島。
“就是那裏。”冷月記下路線。路線不簡單，要穿過兩層天然岩層，一段廢棄礦道，還有一個……標注爲紅色的“高活性污染區”。
必須準備充分。
他兌換了一顆優質兵糧丸（60點），還剩35點。又兌換了十張起爆符（10點），還剩25點。起爆符是D級忍具，注入查克拉後貼在物體上，可遠程引爆，威力相當於手雷。在狹窄通道裏，可以用來制造障礙或清理雜兵。
準備妥當，他找到金克絲。她正在“升級”陷阱，把普通絆索換成帶倒刺的鋼絲，還在通道頂上安裝會滴腐蝕液的“驚喜罐頭”。
“金克絲，我要去地下一趟，找點東西。你幫我守家，特別是看好那些新來的。如果有人想搞事……”他做了個“處理”的手勢。
“地下一趟？好玩嗎？帶我去帶我去！”金克絲眼睛發亮。
“這次不行。下面很危險，而且需要安靜。你留在這裏，保護大家。等我回來，給你看新魔術——水斷波的魔術，能切開鐵板的那種。”
“切鐵板？好呀！那說定了！”金克絲勉強同意，但又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塞給冷月，“這個給你！我新做的‘跳跳槍’！子彈打中東西會彈跳，在狹窄地方可好玩了！一槍能打好幾個！”
冷月接過。槍身輕巧，彈匣是透明的，能看到裏面五顏六色的子彈。典型的金克絲風格，不可靠，但也許有用。
告別衆人，他獨自進入通往地下的通道。這條路不是天然形成，是廢棄的礦道，牆壁上還能看到生鏽的軌道和礦車殘骸。空氣潮溼陰冷，帶着黴味和淡淡的硫磺味。
按照地脈地圖的指引，他先向下走了大約一百米，進入一段相對平坦的通道。這裏應該是當年的運輸主道，寬闊，但堆滿了坍塌的碎石和廢棄設備。他小心繞行，惡意感知全程開啓。
沒有惡意光點。但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不是來自人類，是來自更原始的東西。是棲息在黑暗中的生物，對他這個闖入者感到好奇，或者……飢餓。
“沙沙……”
左側碎石堆後，有東西在動。冷月停下，手中結印，隨時準備水斷波。
一只老鼠鑽出來。不，不是普通老鼠。有貓那麼大，毛皮脫落，露出下面潰爛的皮肉，眼睛是渾濁的白色，嘴裏滴着粘液。變異鼠，地溝的標準“居民”。
變異鼠盯着他，鼻子抽動，然後發出尖利的嘶叫，轉身跑了。
它怕了。不是怕他，是怕他身上的地脈印記——那些淡金色的紋路雖然淡了，但殘留的氣息讓污染生物本能地畏懼。
繼續前進。穿過運輸道，進入一個向下的豎井。豎井壁上有生鏽的鐵梯，但很多橫杆已經斷裂。冷月用查克拉強化手腳，直接沿着井壁攀爬向下，像只壁虎。
下到一百五十米深度，進入第二層。這裏是天然溶洞，空間更大，洞頂垂落着發光的鍾乳石，但光芒是暗紫色的，照得洞穴像恐怖片的場景。地面是鬆軟的、類似沼澤的泥地，冒着氣泡，氣泡破裂時散發出刺鼻的酸味。
高活性污染區。地圖標注的紅色區域。
冷月嚐試繞行，但洞穴只有一條路，必須穿過這片泥沼。他用查克拉強化腿部，準備快速沖過——
就在這時，惡意感知劇烈報警！
不是來自前方，是來自……腳下！
“轟！”
泥沼炸開！一個巨大的、蠕動的黑影從泥中沖出，直撲冷月！那是個難以形容的東西，像是放大了百倍的蛞蝓，但身體表面覆蓋着骨板和尖刺，頭部是無數張開的、螺旋狀的口器，每一圈口器裏都有細密的牙齒。
污染巨蛞蝓。以污染泥沼爲食，將毒素濃縮在體內，是移動的生化武器。
冷月向後急退，同時雙手結印——
“水遁·水斷波！”
高壓水刃從掌心射出，薄如蟬翼，快如閃電，切向巨蛞蝓。水刃切入那怪物身體，切開外皮，切入內裏——但巨蛞蝓的身體太軟，太有彈性，水刃切開的口子瞬間就被蠕動的肌肉閉合，只留下淺淺的傷口，流出惡臭的膿液。
物理攻擊效果有限。這東西不怕切割。
巨蛞蝓被激怒，身體劇烈收縮，然後——噴射！從口器中噴出大股墨綠色的酸液，如暴雨般罩向冷月。
“土遁·土流壁！”
土牆升起，擋住酸液。酸液腐蝕土牆，發出“滋滋”聲響，冒出刺鼻白煙。但巨蛞蝓不止一只。
“轟！轟！”
泥沼中又沖出兩只！三只巨蛞蝓呈三角包圍，同時噴射酸液。土牆在酸液暴雨中快速消融。
不能硬拼。冷月目光掃視洞穴，看到洞頂垂落的鍾乳石。有了。
他收起土牆，在酸液臨身的瞬間，雙腿查克拉爆發，向上躍起！同時雙手快速結印，不是攻擊忍術，是控制——
“水遁·水分身之術！”
兩個水分身出現，吸引巨蛞蝓的注意。本體則躍到洞頂，單手抓住一根鍾乳石，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起爆符，注入查克拉，貼在鍾乳石根部。
“爆！”
起爆符爆炸！不是炸鍾乳石，是炸根部連接處。鍾乳石斷裂，向下墜落。冷月在墜落瞬間跳開，抓住另一根鍾乳石。
重達數噸的鍾乳石，如巨矛般墜下，精準地砸中一只巨蛞蝓。
“噗嗤——”
像裝滿水的氣球被砸爆。巨蛞蝓的身體炸開，酸液和內髒噴濺，另外兩只被波及，發出痛苦的嘶鳴。
機會！冷月落地，雙手再次結印。這次不是水斷波，是——
“水遁·水龍彈之術——縮微型！”
完整水龍彈消耗太大，他只需要小型的、但足夠強力的攻擊。查克拉在口中壓縮，然後噴出——不是完整水龍，是水龍的“頭”，只有臉盆大，但凝實，高速旋轉，如鑽頭般射向第二只巨蛞蝓。
“噗！”
水龍鑽頭穿透巨蛞蝓的身體，從另一側穿出，帶出大團組織。第二只巨蛞蝓癱軟下去。
第三只見狀，竟然轉身想鑽回泥沼。但冷月不給機會。他掏出金克絲給的“跳跳槍”，對準巨蛞蝓，扣下扳機。
“砰！”
彩色子彈射出，擊中巨蛞蝓背部，彈開，擊中洞壁，又彈回，擊中巨蛞蝓側面，再彈開……一顆子彈在洞穴裏彈跳了七八次，在巨蛞蝓身上留下十幾個彈孔，每個彈孔都在“滋滋”冒泡——子彈裏是腐蝕劑。
巨蛞蝓痛苦翻滾，最終不動了。
戰鬥結束。冷月喘着氣，查克拉消耗了三分之一。三只巨蛞蝓，如果硬拼，至少需要消耗一半查克拉，還可能受傷。用戰術，只用三分之一，還測試了新武器。
他收起跳跳槍。金克絲的東西雖然瘋，但有用。
穿過泥沼區，前方通道變窄，但能量感應越來越強。地脈的純淨氣息，像黑暗中燈塔，指引方向。
又走了約五十米，通道盡頭是個小小的、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裂縫中透出柔和的藍色光芒，那是地脈能量最純淨的表現。
冷月擠進裂縫。裏面是個不過十平米的小空間，但震撼人心。
空間中央，懸浮着一塊拳頭大的、不規則的藍色晶石。晶石內部，有光在流動，像有生命的心髒在搏動。晶石周圍，生長着發光的苔蘚和蕨類植物，都是純淨的、沒有變異的原生品種。空氣清新，帶着雨後森林般的溼潤氣息。
地脈之心。找到了。
但就在冷月伸手要取的瞬間——
“終於……等到你了……”
一個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不是地脈記憶那種溫和古老的聲音，是冰冷的、機械的、帶着明顯惡意的聲音。
冷月猛地轉頭。裂縫入口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不，不是人。是人形的機械體，但做工精致到恐怖。兩米高，流線型的銀白色外殼，關節處是柔性的生物材料，頭部是光滑的弧面，沒有五官，只有兩個藍色的光學傳感器。它站在那裏，悄無聲息，像從一開始就在那裏。
“你是誰？”冷月手按在腰後，那裏別着起爆符。
“你可以叫我‘觀察者’。”機械體的聲音沒有感情波動，“‘老板’讓我向你問好。他說，你的表現很有趣，超出了所有預測模型。所以，他派我來……邀請你。”
“邀請？”
“加入我們。或者，成爲我們的……標本。”觀察者抬起右手，手掌打開，掌心是個微小的投影裝置，投射出一幅畫面——
是基地。實時畫面。洞穴裏，人們在忙碌，孩子們在玩耍，金克絲在布置陷阱。畫面一角，有個紅色的十字準星，正對準馬庫斯的頭。
“你的朋友，你的追隨者，都在我們的監控下。只要我按下按鈕……”觀察者的左手抬起，手指懸在一個虛擬按鈕上，“三秒內，十二枚定向導彈會從天而降，穿透岩層，摧毀你們辛苦建立的一切。所有人，都會死。”
冷月心髒驟停。但他強迫自己冷靜。
“你想要什麼？”
“你。”觀察者說，“你的能量形式，你的技術原理，你與地脈的連接方式。跟我們走，配合研究，他們能活。拒絕……”手指向下壓了一毫米。
“我跟你走。”冷月立刻說，“但你要保證他們的安全。解除鎖定，撤走你的人。”
“明智的選擇。”觀察者的手指收回，“但口頭保證沒有意義。我們需要一點……保險。”
它從腰間取出一個金屬項圈，扔給冷月。
“戴上。這是能量抑制項圈，能限制你的那種特殊能量。戴上後，跟我走。我保證，你的朋友們會平安無事——至少，在老板失去興趣前。”
冷月接住項圈。冰冷的金屬，內部能感覺到復雜的能量回路。一旦戴上，查克拉會被封鎖，他將任人宰割。
但，不戴，基地所有人都會死。
他沒有選擇。
他慢慢將項圈舉到脖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後，快速結印——不是攻擊印，是通訊印。地脈記憶教過，在緊急情況下，可以向地脈發送簡短的“信息”，雖然地脈在沉睡，但強烈的情緒波動，也許能喚醒它。
“地脈……求救……”
他將這個意念，連同基地的坐標，觀察者的威脅，一起注入地脈網絡。
然後，他戴上了項圈。
“咔。”
項圈合攏。瞬間，他感覺體內的查克拉流動被“掐斷”了。不是消失，是被禁錮在經絡裏，無法調動。就像水龍頭被關上，水還在水管裏，但流不出來。
虛弱感襲來。沒有查克拉強化，他變回了普通的、甚至因爲透支而虛弱的身體。
“很好。”觀察者轉身，“跟我來。不要試圖耍花樣，項圈有定位和監控，你離開我超過十米，或者有異常能量波動，它會釋放致死劑量的神經毒素。相信我，你不會想體驗的。”
冷月沉默跟上。經過地脈之心時，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塊藍色晶石。
對不起，傑斯，維克托。第二代原型機，要等等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小空間，進入通道。觀察者走在前面，步伐精確，像用尺子量過。冷月跟在後面，大腦飛速運轉。
項圈肯定有解除方法。但怎麼解除？他現在無法使用查克拉，體術也因虛弱大打折扣。金克絲的跳跳槍還在懷裏，但開槍的瞬間，項圈可能就會釋放毒素。
只能等。等機會，或者……等地脈的回應。
他們原路返回，穿過泥沼區（巨蛞蝓的屍體還在，但觀察者看都沒看），爬上豎井，進入上層通道。一路上，觀察者沒有說話，冷月也沒有。
直到接近基地所在的層面時，觀察者突然停下。
“有客人來了。”
它側耳傾聽——雖然那“耳朵”只是裝飾。幾秒後，冷月也聽到了。
戰鬥的聲音。槍聲，爆炸聲，還有……金克絲癲狂的笑聲。
“看來，你的小朋友不太安分。”觀察者語氣依然平靜，“不過沒關系，清理程序已經啓動。我們只需要……”
它的話戛然而止。
因爲整個通道，突然開始震動。
不是爆炸，不是戰鬥。是地脈震動。地面、牆壁、洞頂，所有東西都在搖晃，碎石簌簌落下。岩壁上的發光紋路，那些地脈能量的軌跡，開始瘋狂閃爍，亮度急劇增加。
然後，冷月聽到了那個聲音。
古老，憤怒，如同大地本身在咆哮。
“同類……危險……我來……了……”
地脈記憶，蘇醒了。
而且，它很生氣。
觀察者猛地轉身，光學傳感器對準通道深處，那裏，藍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來，光芒中，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由岩石和能量構成的“面孔”，正在凝聚成形。
“地脈實體化？不可能！這需要多大的能量——”觀察者的機械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但它沒機會說完了。
藍色光芒吞沒了它。在光芒中，冷月看到觀察者的金屬外殼開始“融化”，不是高溫熔化，是像沙子一樣散開，還原成最基礎的物質粒子，被地脈能量吸收、同化。
幾秒後，光芒退去。觀察者消失了，連灰燼都沒留下。只有那個金屬項圈，“咔”地一聲，自動打開，掉在地上。
項圈內部，精密的能量回路，已經被徹底燒毀。
冷月撿起項圈，看向通道深處。藍色的光芒正在緩緩收斂，重新滲入岩壁。地脈的震動平息了，但那種憤怒的情緒還在空氣中殘留。
“謝謝……”他在心中說。
“快……回去……你的朋友……需要你……”地脈記憶的聲音虛弱了許多，顯然剛才的爆發消耗巨大，“深淵……被刺激了……要提前……暴動了……時間……不多了……”
聲音消失了。地脈重新陷入沉睡，這次的消耗，可能比淨化怨念集合體時還大。
冷月握緊項圈，轉身向基地狂奔。
沒有了查克拉強化，他跑得很慢，氣喘籲籲，傷口在痛。但他不能停。
基地有危險。金克絲在戰鬥。深淵要暴動了。
而他現在，查克拉被封鎖，雖然項圈壞了，但禁錮效果還在，需要時間才能自然解除。
他只有體術，只有手裏這把跳跳槍，只有……二十五點命運點。
必須做點什麼。
通道盡頭，戰鬥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金克絲的笑聲，敵人的慘叫，爆炸的轟鳴。
還有，某種沉重的、令人心悸的……脈動聲。
從地底深處傳來。
深淵，在蘇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