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霓裳冷笑一聲。
強咽下已經涌到胸口的血腥。
“是又如何？”
短短四個字。
她用盡了一身的力氣。
她也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多絕。
水無霜，“不道歉是吧？呵呵，你不道歉，我就殺了她！”
他說完，竟然一只手捏住桃紅的脖子。
“啊……你放開我……放開……”
桃紅被他提起。
雙腳離地。
很快，因爲窒息，她臉上憋得通紅。
青筋暴起。
水無霜冷冷的看向水霓裳，“你若不去，便是她挑唆主子們的感情，她就該死！”
水霓裳死死擰眉。
一股名叫‘失望’的巨浪席卷她全身。
將她攪得心力交瘁，五髒六腑具裂。
好好好~
好一個二哥！
居然拿桃紅威脅她。
桃紅一顆顆豆大的眼淚落下，落在孫水無霜的手背上。
“大……小姐，你救救我。”
她不想死。
她只賣了五年，到時候還要回去和家裏人團聚的。
水霓裳看着桃紅痛苦的樣子。
深深的閉了閉眼。
“我去！”
她終究還是不忍。
無法眼睜睜的看別人爲她而死。
水無霜鬆手。
桃紅跌坐在地。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水無霜看着水霓裳，“走！”
水霓裳指了指自己的腿，“我受傷了，你讓我怎麼走？
去找個擔架來，抬我去。”
水無霜還想說什麼。
但是想到大哥說水霓裳確實腿傷的很嚴重。
他決定親自抱水霓裳去芙蓉閣。
再次在二哥的懷抱裏。
水霓裳感受着那寬闊的胸膛。
猛烈的心跳。
冰冷的心，這一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還記得十年前我一步一跪上三千台階，爲大哥祈福嗎？
我跪斷了腿，你也是這樣抱着我。
你哭到看不清路，哭到抽搐……”
水霓裳在水無霜的懷裏，輕輕說着那段曾經。
那是十年前。
大哥身中探花，風光無限，無數人上門爲他說親，他卻一直不肯且情緒頹靡。
直到水霓裳偷聽到大哥和娘的談話，才知道大哥早年受傷，已與太監無異。
她傷心不已。
又聽說無量山很靈驗，只要一步一跪跪上三千台階，所求之事便能心想事成。
不忍風華絕代聰明絕頂的哥哥只能曇花一現。
水霓裳便跪上三千台階。
只是那時候她才不到九歲，只跪倒兩千九百六十八步，便到了極限，昏死過去。
等她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已經在水無霜的懷裏。
他抱着她着急的在寺廟裏跑着。
求人救她。
他哭的語無倫次，“妹妹，你不要嚇我，嗚嗚嗚，來人啊，救救我妹妹，我妹妹要死了。”
水霓裳的膝蓋早已磨破了皮，露出森森白骨，流出的血染紅了她和水無霜的素衫。
流淌了一路。
可水霓裳卻覺得很幸福。
回憶太甜，直到頭頂冰冷的聲音傳來，將她喚回現實。
水霓裳抬頭。
同樣的側臉，同樣的角度。
可她再也看不到他爲她滿臉淚水，哭紅了眼。
再好的過去，都過去了。
水無霜，“你記得你醒來的第一句話嗎？
你說‘我跪完了嗎？能許願了嗎？’，那時候的你多乖，多聽話，多懂事？
你也是我們最愛的妹妹。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就不一樣了呢？是從你拜師以後，不常回家，還習了一身的壞毛病。
所以，我總說爹娘，放任你出去，便是他們做的最錯的決定！”
水霓裳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譏諷的笑。
果然，愛一個人和不愛一個人的態度，真的很明顯。
很快到了芙蓉閣。
此時，一身粉色繡花長紗裙的水芙蓉正在院子裏練字。
這是她的習慣。
晨起在院子裏練字，微有冷意，能讓人更集中精力。
更容易練好書法。
“二哥，姐姐，你們怎麼過來了？采恬，快給姐姐搬個凳子過來。”
水芙蓉親自把凳子放在一邊。
做了個請的手勢。
水無霜冷沉道，“不必坐了，她今日就是過來給你道歉的，說完她就走。”
說完。
便低頭看水霓裳。
眼神裏是淡淡的警告。
水霓裳轉頭看向水芙蓉，毫無誠意的說，“不好意思，昨兒個又讓你哭了。
你這麼善解人意，不會和我置氣的是吧？！”
若不是爲了桃紅，她連這麼沒誠意的話也不想說。
說完，看向水無霜，“好了，我道完歉了。
她不會和我生氣的，把我抱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