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裏的一切,都和李長青離開時一模一樣。
時間,確實是靜止的。
一道身影浮現。
那道身影正背對着他,跪坐在粗糙的木桌前,用一塊半舊的麻布,仔細地擦拭着桌面。
她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裙,裙擺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曳,勾勒出緊致渾圓的臀線。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簡單地用一根木簪束在腦後,露出了白皙修長的脖頸,宛如一只優雅的天鵝。
即便是最簡陋的衣物,也無法掩蓋她那副驚心動魄的身段。
腰肢纖細,不堪一握,與豐腴的曲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尤其是那雙被裙擺遮住大半的長腿,即便只是驚鴻一瞥,也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李長青的心,瞬間被填滿了。
他沒有出聲,只是安靜地看着。
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麼,那道身影擦拭的動作微微一頓。
她緩緩地,有些遲疑地轉過頭來。
一張絕美的俏臉,映入眼簾。
眉如遠山,眸若秋水。
瓊鼻櫻唇,肌膚勝雪。
只是那張本該明媚動人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憔悴與不安。
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門口站着的李長青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夫……夫君?”
楚瑤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李長青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朝她張開了雙臂。
得到了肯定的信號,楚瑤再也抑制不住。
她猛地從地上站起,像一只受驚歸巢的乳燕,撲進了李長青的懷裏。
溫香軟玉,滿懷馨香。
李長青緊緊地抱着她,感受着懷中嬌軀的輕顫,心中涌起無限的憐惜。
楚瑤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了下來,所有的堅強和僞裝,在這一刻盡數卸去。
她把臉深深地埋在李長青的胸膛,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氣息。
李長青抬手,用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溼潤。
“餓壞了吧?”
他柔聲問道。
楚瑤這才想起正事,連忙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拉着他的手走到屋角。
屋角放着一個半大的米缸。
她指着米缸,小聲地匯報道:
“夫君。”
“米缸裏剩下的,還夠我們吃上一天。”
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聲音更小了,帶着點小心翼翼的試探。
“若是我……我再少吃一些,還能撐兩天。”
說完,她緊張地看着李長青,生怕他覺得自己吃得太多了。
李長青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伸出雙臂,再次將楚瑤擁入懷中,這一次,抱得更緊。
“傻丫頭。”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以後,不用再這麼節儉了。”
“我向你保證,我們的日子,會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再也不會讓你餓肚子了。”
楚瑤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裏,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用力地點了點頭。
“對了。”
李長青忽然想起了什麼,鬆開她,臉上帶着一絲神秘的笑意。
“我給你帶了個禮物。”
“禮物?”
楚瑤的眼睛亮了一下,充滿了好奇。
“嗯。”李長青點了點頭,“你先把眼睛閉上,然後張開嘴巴。”
“啊?”
楚瑤的臉頰,“唰”的一下就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
她低下頭,雙手緊張地絞着衣角,心如鹿撞。
夫君這是……要做什麼?
雖然害羞得不行,但她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微微顫動着。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櫻桃小嘴微微張開了一道縫隙。
看着她這副嬌羞可人的模樣,李長青心中愛意更甚。
他沒有再逗她,迅速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輕輕地塞進了她的小嘴裏。
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濃鬱香甜的味道,瞬間在楚瑤的舌尖上炸開。
是甜的!
而且是那種,帶着濃濃奶香的,純粹到極致的甜!
楚瑤猛地睜開了眼睛,眸子裏滿是驚奇。
她下意識地用舌頭舔了舔嘴裏的糖果,那堅硬圓潤的觸感,以及不斷化開的甜意,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一股暖流,從口腔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本因爲飢餓而有些乏力的身體,此刻竟然涌上了一股說不出的力氣。
“好……好吃……”
她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說道。
“這是什麼?真好吃!”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發現了新大陸的孩子,充滿了驚喜和雀躍。
“我……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楚瑤激動地補充道。
“哪怕是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也……也沒有吃過!”
她出身不凡,什麼樣的山珍海味,精致點心沒嚐過?
可沒有一樣,能比得上口中這顆小小的,卻甜到心坎裏的東西。
看着她滿足的模樣,李長青的心也跟着甜了起來。
他笑着,將口袋裏剩下的兩顆奶糖也拿了出來,塞到她溫熱的手心裏。
“喜歡吃,以後我天天給你。”
“想吃的時候,就吃一顆。”
楚瑤低頭看着手心裏那兩顆用漂亮糖紙包着的東西,像是捧着什麼絕世珍寶。
她小心翼翼地,將它們緊緊攥在手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丟了。
這不只是糖。
這是夫君對她的心意。
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甜。
她抬起頭,眼波流轉,水汪汪地看着李長青,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眼底的柔情。
李長青再也克制不住。
他攔腰將楚瑤抱起。
“呀!”
楚瑤一聲驚呼,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李長青抱着她,大步走到了屋裏唯一的土炕邊。
他將她輕輕放下,隨即俯身而上。
昏暗的茅草屋裏,溫度,開始急劇攀升。
……
一夜溫存。
第二日,天蒙蒙亮,李長青便醒了過來。
懷裏的楚瑤睡得正香,嘴角還掛着一絲甜甜的笑意,不知在做什麼美夢。
李長青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起身下炕。
他先是將從現代帶來的那包精鹽,小心地用油紙包好,藏在了床底一個隱蔽的角落。
在這個世界,鹽的價值,堪比黃金。
這東西,決不能輕易示人。
做完這一切,他拿起靠在牆角的復合弓和箭袋。
“夫君……”
身後傳來楚瑤帶着睡意的呢喃。
李長青回頭,只見楚瑤已經坐了起來,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醒了?”李長青走過去,幫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絲。
“嗯。”楚瑤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弓箭上,臉上頓時露出了擔憂之色。
“夫君,你要出去嗎?”
“是啊,家裏的米不多了,我出去打點獵物,給你改善改善夥食。”李長青輕鬆地說道。
楚瑤的秀眉卻緊緊蹙起。
“可是……山裏很危險的。”
她拉着李長青的衣袖,小臉上寫滿了不放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
李長青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乖乖在家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他在楚瑤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轉身,大步走出了茅草屋。
楚瑤站在門口,看着李長青逐漸遠去的背影,雙手合十,默默地爲他祈禱。
……
李長青要出去打獵的消息,像一陣風,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小小的村落。
村口,幾個正在曬太陽閒聊的村民,看到李長青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弓走出村子,頓時炸開了鍋。
“嘿,你們看,那不是李家的那個書生嗎?”
一個滿臉褶子的老漢,用煙杆指了指李長青的背影。
“他背着那玩意兒是要幹啥去?看着像是弓箭。”
“還能幹啥?八成是腦子不清醒,想去山裏打獵唄!”旁邊一個婦人撇了撇嘴,語氣裏滿是譏諷。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哄笑聲。
“打獵?就憑他?”
“開什麼玩笑!他那瘦胳膊瘦腿的,風一吹就倒,拉得開弓嗎?”
“就是!別說打獵了,怕是還沒進山,就先被山裏的野獸給嚇尿了褲子!”
村民們的議論聲毫不遮掩,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在這個武道昌盛,卻又資源匱乏的世界,力量就是一切。
而李長青,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一個壯碩的漢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甕聲甕氣地說道:
“咱們這黑風山裏的野獸,可不是吃素的!一個個都凶猛得狠,尋常的野豬,都快成精了,皮糙肉厚,刀砍上去都只是一道白印。”
“咱們村裏,最強壯的獵戶淮大壯,每次進山,都得帶上三五個好手,拿着精鋼打造的獵叉,才敢去外圍轉轉。”
“他李長青一個人,就敢往裏闖?”
“我看他不是去打獵,是去給野獸送口糧!”
“簡直是找死!”
衆人議論紛紛,沒有一個人看好李長青。
在他們看來,李長青此行,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