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通道盡頭的光漸漸擴大,映在槍尖上,折射出一點寒芒。那芒一閃,如劍出鞘。

秦燼沒有停下。他邁步而出,腳踩在浮空島表層的石磚上,地面微微震了一下,像是某種沉睡的機關被驚動。姬瑤月緊隨其後,九尾在身後輕輕一擺,掃開最後一縷殘灰。

他們剛走出十步,整條通道轟然塌陷。碎石如雨墜落,煙塵沖天而起,原本通往萬魂窟的入口被徹底掩埋。秦燼回頭一瞥,火焰槍在掌心輕顫,槍身“萬劍”紋路微亮,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走。”他說。

姬瑤月沒問原因。她知道這杆槍現在不只是武器,更像是能預知危險的眼睛。她加快腳步,跟上秦燼的節奏。

可剛轉過一座石塔,空氣驟然扭曲。一股陰冷的氣流從地底沖出,帶着腐朽與怒意。幽藍火焰自裂縫中噴涌,不是試探,而是撲殺。數不清的殘魂從火中鑽出,肢體殘缺,雙目空洞,卻齊齊撲向兩人。

秦燼抬槍,槍未動,赤金火牆已自行升起,橫貫前方十丈。火焰如幕,將殘魂盡數焚滅。火牆持續燃燒,穩穩推進,逼得幽藍火焰節節後退。

“它自己動了。”姬瑤月低聲說。

秦燼點頭。他沒去控制,只是任由槍意流轉。他知道,槍靈現在能獨立判斷敵我,也能自主防御。這不是失控,是默契。

火牆推進到盡頭,地面突然劇烈震顫。整座浮空島發出低沉的呻吟,仿佛骨骼斷裂。一塊百丈巨石從空中墜落,砸在不遠處的祭壇上,轟然炸裂。

“島要塌了。”姬瑤月抬頭,看見天穹裂開一道黑痕,雲層翻滾如沸。

秦燼握緊槍杆,神識沉入槍身。他記得老祖說過,萬魂窟是浮空島的地脈核心,魂玉鎮壓三千亡魂,維系島嶼平衡。如今魂玉崩解,地脈失衡,崩塌只是開始。

“傳送陣在西北。”他說。

姬瑤月皺眉:“那邊是巫鹹的祭殿,她不會放我們走。”

“她攔不住。”秦燼邁步前行,槍尖劃地,留下一道赤金與幽藍交織的痕跡。

他們穿行於崩塌的街道,腳下石板不斷龜裂。浮空島正在解體,板塊之間出現巨大縫隙,深不見底。空中,幾座附屬小島相互撞擊,碎石如流星般砸落。

一塊巨岩從上方墜下,直沖姬瑤月頭頂。她閃避不及,肩頭被擦中,衣衫撕裂,皮肉翻卷。九尾自動展開,紫焰繚繞,護住她周身,但神力消耗極快。

秦燼一把將她拉到身後,火焰槍插入地面。槍身一震,一股熱流順着地脈擴散,方圓十丈內的震動瞬間減弱。他感知到地底深處有一條穩定的能量脈絡,正通向西北方向。

“找到了。”他說。

他俯身,將姬瑤月背起。她沒掙扎,只是咬着牙,指尖掐進他肩頭。

“別死在這兒。”她低聲說。

“不會。”他答。

槍尖抬起,劃出一道赤金圓環,在頭頂旋轉不息。圓環擴散成半球形護罩,擋住接連落下的碎石。秦燼疾行如風,踏過斷裂的橋梁,穿過倒塌的殿宇,直奔傳送陣所在。

祭殿前,巫鹹站在血色法陣中央,長發狂舞。她雙手結印,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語,地面浮現出層層血紋,與傳送陣相連。

“你們取走魂玉,毀了萬魂窟!”她怒吼,聲音如雷貫耳,“那就誰都別想走!地脈反噬,血陣自毀,所有人陪葬!”

話音落,傳送陣陣眼亮起猩紅光芒,血紋蔓延,即將引爆整座法陣。

姬瑤月掙扎着從秦燼背上滑下,踉蹌上前一步。她拔下發間狐骨簪,毫不猶豫劃破指尖,鮮血滴落在陣眼邊緣。

“我以九尾之血,引陣共鳴!”她咬牙道。

血珠滲入陣紋,原本暴走的能量稍稍平復。但血咒仍在,陣眼中心浮現出幽冥的印記,像一只睜開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們。

秦燼盯着那印記,火焰槍突然劇烈震動。

槍靈顯現,半身虛影懸浮於槍尖之上。它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槍尖對準陣眼中心,一道赤金光束射出,精準刺入血紋核心。

血紋如遇烈陽,迅速褪色、崩解。那雙“眼睛”猛然收縮,隨即炸裂。

傳送陣嗡鳴一聲,光芒由紅轉白,穩定下來。

“走。”秦燼抓住姬瑤月的手腕。

她搖頭:“還差一點……陣法沒完全激活,方向不穩,跳出去可能墜入虛空。”

秦燼看向火焰槍。

槍尖微微一顫,隨即亮起一點微光,像星辰般穩定閃爍。那光不強,卻清晰指向北方偏東。

“它知道路。”他說。

姬瑤月怔了一下:“你是說……槍能導航?”

秦燼沒回答。他只知道,這杆槍走過無數輪回,踏過萬千世界。它記得的路,比任何陣法都準。

他抱起姬瑤月,火焰槍橫在臂彎。槍尖那點光持續亮着,像引路的星。

傳送陣白光暴漲,光門緩緩開啓。狂風從門後涌出,帶着陌生的氣息。

就在此時,整座浮空島發出最後一聲巨響。主軸斷裂,島嶼開始傾斜下墜。祭殿崩塌,巫鹹被氣浪掀飛,消失在深淵之中。

氣浪如海嘯般席卷而來,將兩人狠狠掀飛。姬瑤月脫手,身體滑向邊緣裂縫。

秦燼單手持槍,槍杵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她手腕。

“萬劍”紋路瞬間爆發,槍身共鳴,一道無形力場自槍尖擴散,將兩人錨定在原地。碎石從頭頂掠過,塵土撲面,但他們沒有再退一步。

他猛然發力,將姬瑤月拉回懷中。她喘着氣,額頭抵在他胸口,手指死死攥住他衣襟。

火焰槍自動調轉方向,槍尖護後,光束不斷掃視四周,警惕任何突襲。

秦燼抱着她,一步踏進光門。

光門劇烈波動,邊緣開始崩解。身後,浮空島徹底斷裂,整座島嶼翻滾着墜入深淵,轟然炸裂,火光沖天。

光門收縮,只剩一人寬。

他們還在門內。

突然,槍尖那點光劇烈閃爍,方向猛地偏轉三十度。

秦燼瞳孔一縮。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光門驟然扭曲,通道內部出現一道黑影般的斷層,像刀刃般切入空間。

姬瑤月抬頭,聲音發緊:“方向變了……不是原定路線。”

秦燼握緊槍杆,槍靈半身虛影浮現,雙手緊握槍柄,全身赤金火焰暴漲。

光門最後一絲穩定光芒開始潰散。

秦燼將姬瑤月護在身前,火焰槍橫在胸前。

通道盡頭,本該是熟悉的山門輪廓,此刻卻浮現出一片血色荒原,天空懸掛着三輪殘月。

光門崩塌的瞬間,秦燼抱着姬瑤月滾出數丈,沙塵撲面,喉間一腥。他沒鬆手,火焰槍橫在臂彎,槍尖那點光還在閃,只是不再穩定,像風中殘燭。

姬瑤月咳了一聲,九尾自動展開,紫焰微弱地繞了一圈,隨即熄滅。她眉心金紋發燙,指尖按住太陽穴,指縫滲出血絲。

秦燼將她放下,單膝跪地,把槍狠狠插進沙土。槍身一震,“萬劍”紋路從柄部蔓延至尖端,一圈赤金波紋自槍根擴散,如石投靜水,所過之處,空氣扭曲的痕跡被硬生生壓平。

他抬頭。三輪殘月懸在血色天穹,光不照物,只映出地面龜裂的紋路。風裏有股味,鐵鏽混着腐草,是血氣。

“不對。”姬瑤月喘着氣,扶着槍杆站起來,“這地方……不該存在。”

秦燼沒答。他拔出槍,槍尖輕點地面,那點導航光忽明忽暗。上一刻還指向北方偏東,現在卻像被什麼東西拉扯着,不斷偏移。

他閉眼,神識沉入槍體。槍靈沒回應,但槍身溫度在升,紋路深處傳來細微震顫——不是敵意,是警覺。

“它聞到了。”他說。

姬瑤月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眉心。金紋驟亮,她瞳孔泛起一層淡紫,視線掃過荒原。沙地之下,有東西在動。不是實體,是痕跡,一道道暗紅絲線埋在土裏,如蛛網般向四面八方延伸。

“血氣殘留。”她聲音發啞,“不是新留的,是被人種下的。”

秦燼蹲下,槍尖劃地。赤金火焰順着沙土燃起,火線觸及那些暗紅絲線時,火色驟變,由金轉黑,隨即炸開一縷腥煙。火焰燒出的圖案顯形——是陣紋,殘缺不全,但結構清晰,正是傳送陣的逆向錨點。

“他在路上做了手腳。”秦燼站起身,“不是攔截,是標記。”

姬瑤月盯着那陣紋,忽然冷笑:“所以他知道我們會走哪條路?連傳送門都能篡改方向?”

秦燼沒說話。他抬起槍,槍尖對準地下血網最密集處,猛然下刺。火焰炸開,沙土翻卷,一塊玉牌被掀出,半埋在坑底。玉色青灰,表面布滿裂紋,邊緣染着暗紅,像幹涸的血。

姬瑤月彎腰去撿。

“別碰。”秦燼伸手攔住。

她頓住。那玉牌一露面,風就停了。空氣凝滯,溫度驟降。玉牌上的血痕開始蠕動,像活物在爬。

秦燼將槍橫在身前,槍尖對準玉牌。萬劍紋路緩緩流轉,赤金火焰自槍身升騰,卻不外放,而是向內收縮,凝聚於一點。

玉牌突然震顫,血痕爆開,化作霧狀血氣,瞬間凝成一張臉——無發,無耳,雙瞳赤紅,嘴角裂至耳根。

“找到你了。”那臉開口,聲音不是從空中傳來,而是直接鑽進識海。

秦燼眉心一刺,神識如被針扎。他沒退,反而向前半步,槍尖壓下,火焰如刀,直刺虛影。

血霧潰散,玉牌落地。

姬瑤月喘了口氣,九尾一尾卷住玉牌,甩到秦燼腳邊。“它剛才說的……是沖你來的?”

秦燼盯着玉牌,沒答。他抬起槍,槍尖輕點玉牌中心。火焰再起,這一次,是純白之火,帶着焚盡萬物的溫度。

血氣掙扎,發出無聲嘶吼。玉牌表面裂紋加深,血痕被一寸寸燒盡。就在最後一絲血霧消散時,玉牌內部傳來低語。

不是沖着耳朵,是沖着靈魂。

“你以爲逃得出?”那聲音慢,冷,像從地底深處爬出來,“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畫的線裏。”

秦燼瞳孔一縮。

槍尖火焰猛地暴漲,將玉牌徹底吞沒。青灰玉質在高溫中崩解,化作粉末,隨風散去。

風沙卷過,荒原重歸死寂。

姬瑤月盯着那堆灰燼,聲音發緊:“他早就在等我們用傳送陣?他知道魂玉會崩?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

秦燼拔出槍,槍尖那點光重新亮起,這次不再閃爍,穩穩指向遠方——正北偏西,玄天宗方向。

“不是等。”他說,“是引。”

姬瑤月猛地抬頭:“你是說,浮空島崩塌,萬魂窟毀滅,都是他計劃裏的一步?”

秦燼沒點頭,也沒否認。他望向天際,遠處地平線上,有黑影在動。不是人,不是獸,是影子,成片成片,貼着地面爬行,速度極快,方向一致——正是玄天宗所在。

“那些是……”姬瑤月眯眼。

“血傀。”秦燼握緊槍杆,“被血氣煉化的軀殼,沒有神智,只聽命於源頭。”

姬瑤月冷笑:“他想圍宗?可他怎麼敢?玄天宗有護山大陣,歷代宗主留下的劍印還在,他一個人攻不破。”

“不是一個人。”秦燼低頭看槍尖,“是早就埋下的手。”

姬瑤月一怔:“你是說……宗裏有他的人?”

秦燼沒答。他想起三日前,丹房外那個送藥的弟子。那人低着頭,袖口沾着一點紅,說是藥材汁液。可那顏色,太像血。

還有五日前,守山門的執事突然換班,說是舊傷復發。可那人走路時,右腳落地無聲——那是被血氣蝕骨的征兆。

他早該察覺。

火焰槍突然一震,槍靈半身虛影浮現,雙手握槍,槍尖對準北方。赤金火焰在虛影周身燃燒,卻不出聲,只是指向。

“它也確認了。”秦燼說。

姬瑤月攥緊狐骨簪,指尖發白:“那我們現在回去?可傳送陣毀了,靠走?”

“不用。”秦燼抬手,槍尖劃地。火焰順着沙土蔓延,勾勒出一道殘陣。結構殘缺,但核心未毀——是傳送陣的逆向推演,靠血氣殘留反向定位坐標。

“你能修?”姬瑤月皺眉。

“不是修。”秦燼將槍插入陣眼,“是借他的路,走回去。”

火焰灌入陣紋,地面震動。血色符文自沙中浮現,與秦燼畫出的火焰紋路交織,形成完整回路。

陣眼亮起,不是白光,是暗紅。

“快。”秦燼抓住她手腕,“他既然能改方向,就能在中途設伏。我們得在他反應過來前落地。”

姬瑤月沒動:“萬一這是陷阱呢?他故意留這條路,就等我們自己跳?”

秦燼看着她:“你有更好的辦法?”

她咬牙:“沒有。”

“那就走。”他一把將她拉進陣中。

紅光暴漲,空間開始扭曲。

就在光門即將閉合的刹那,秦燼忽然回頭。

荒原盡頭,沙丘之上,站着一個人影。黑袍,無面,雙瞳赤紅。

那人沒動,只是抬起手,掌心朝上,像在托着什麼。

秦燼瞳孔驟縮。

槍尖那點光,突然轉向,直指那人。

紅光吞沒視野前,他聽見了——

不是通過耳朵,是直接在識海炸開的一句話:

“你護不住她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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