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日期限,像懸在頭頂的刀。

莫正卿在天亮前就出了門。他沒去劉記雜貨鋪——五十斤鹽老頭能散,一百斤就太顯眼了。他需要更大的渠道,或者,更直接的貨源。

《江南物產疏略》攤在膝上,馬車顛簸中,他反復看着鹽務卷的某一頁:“杭州鹽課司,歲儲官鹽三十萬引。司庫大使張楷,萬歷四十三年上任,好賭,虧空鹽課銀八百兩,以陳鹽充新,虛報損耗……”

下面是沈賬房的朱批:“此人與運河鈔關吏目有隙,可利用。”

可利用。怎麼利用?

馬車在城南的“悅來茶館”停下。這裏是鹽課司小吏們下值後常聚的地方,三教九流混雜,消息靈通。莫正卿要了壺茶,坐在角落,耳朵卻豎着聽鄰桌的談話。

“……張大使昨夜又輸了一百兩,臉都綠了。”

“活該,聽說他連老婆的簪子都偷去當了……”

“噓,小聲點。他最近在找門路補虧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莫正卿心中一動。他招手叫來夥計,塞了二十文錢:“聽說張大使常來?他今日當值嗎?”

夥計掂了掂錢:“在西庫房點貨呢,晌午才下值。客官有事?”

“有個生意想談。”莫正卿又加了三十文,“幫我遞個話,就說有人能解他的急。”

夥計眼神閃爍,收了錢:“客官怎麼稱呼?”

“姓莫,徽州來的布商。”莫正卿道,“就說,我知道一種布,能在水裏泡三天不褪色——他明白什麼意思。”

這是《江南物產疏略》裏記錄的暗語,指“能防水浸的私鹽包裝法”,是鹽販子之間的黑話。

夥計去了。莫正卿坐等,手心微微出汗。他在賭,賭張楷走投無路,賭沈賬房的情報沒錯。

半個時辰後,夥計回來,低聲道:“張大使說,酉時三刻,茶館後巷第三棵槐樹下見。只準你一個人。”

成了。

酉時三刻,天已擦黑。莫正卿按約來到後巷,槐樹下站着個矮胖的中年人,穿着皺巴巴的官服,眼神飄忽不定。

“你就是徽州布商?”張楷打量他,“看着不像。”

“貨真就行。”莫正卿開門見山,“聽說大使手頭緊,我有一批‘布’,想借大使的倉庫‘寄存’幾天。寄存費,按市價一成算。”

張楷瞳孔一縮:“什麼布要存官倉?”

“怕潮的布。”莫正卿直視他,“一百匹,存十天。寄存費十兩,事成後再付十兩。”

二十兩!張楷呼吸急促。他一個月的俸祿才五兩,二十兩夠他還一部分賭債了。

“風險太大……”他搖頭,“官倉每天有人巡查,萬一……”

“巡查時間是辰時、午時、酉時。”莫正卿背出沈賬書記錄的時辰,“我有辦法讓貨在巡查間隙進出。大使只需行個方便——倉庫西牆有個排水口,把封磚撬鬆就行。”

張楷臉色發白:“你……你怎麼知道?”

“做生意,得知道路。”莫正卿遞過五兩銀子的定金,“這是訂金。事成之後,還有十五兩。若不成,這五兩也不用退——就當交個朋友。”

銀子的分量壓彎了張楷的猶豫。他飛快地把銀子塞進袖袋,低聲道:“西牆排水口,明晚子時前會鬆。但醜時必須運走——醜時三刻有巡夜兵丁經過。”

“足夠了。”

交易達成。莫正卿離開時,腳步發虛。他剛才的鎮定全是裝的——第一次做這種事,每一步都踩在懸崖邊。

接下來要找運力。一百斤鹽,需要可靠的人手和車馬。他想到了漕幫趙守拙——但馬上否定了。不能讓趙守拙知道他貨源是官倉,否則後患無窮。

得用自己的人。可他沒有“自己人”。

除非……

一個念頭冒出來。他想起了阿福,想起了新月堂後院的那個新夥計阿順。還有吳鐵,那個山裏的獵戶。

太冒險了。但他們可能是唯一可用的人。

回到新月堂時,陳硯耕正在教阿順打算盤。見莫正卿進來,他抬眼:“今天又出去跑消息了?”

“嗯。”莫正卿含糊應道,“掌櫃,我想請兩天假,回富陽看看吳老漢一家,謝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陳硯耕盯着他看了幾秒,點頭:“去吧。路上小心。”

莫正卿鬆了口氣。陳硯耕沒追問,但這不代表他沒懷疑。得加快速度了。

第二天一早,他先去了三裏坡劉記雜貨鋪。老頭見到他,搖頭:“五十斤還沒散完呢,一百斤不可能。”

“不用你散。”莫正卿說,“借你地方和人手,幫我運貨。工錢照市價雙倍。”

老頭眯起眼:“運去哪?”

“富陽。”莫正卿早就想好了說辭,“我在富陽有個親戚開醬園,需要鹽。貨從你這出,到了富陽有人接應。”

“什麼時辰?”

“今晚子時出發,醜時前必須出城。”

老頭沉默許久,伸出三根手指:“三倍工錢。而且,貨不能在我這過夜——子時你帶人來,直接裝車走。”

“成交。”

離開雜貨鋪,莫正卿雇了輛馬車直奔富陽。他找到吳鐵,直截了當:“吳大哥,有個活,一趟五兩銀子。運一批貨從杭州到富陽,今晚子時出發。”

吳鐵皺眉:“什麼貨?”

“鹽。”莫正卿不隱瞞,“私鹽。但不在城裏賣,運到富陽的醬園做醬用——這也算半合法。”

五兩銀子!吳鐵眼睛瞪大了。他打一年獵也攢不下五兩。

“就運一次?”

“一次。”莫正卿說,“但需要你找兩個可靠的人,最好是村裏獵戶,身手好,嘴嚴。每人二兩。”

吳鐵咬牙:“我去。再叫上我堂弟和隔壁王二,都是實在人。”

“好。今晚亥時三刻,在杭州城南門外土地廟等。帶扁擔和麻袋,穿深色衣裳。”

安排好吳鐵,莫正卿又去了富陽城西一家真正的醬園——他上午已經打聽好,這家醬園主姓李,最近確實在抱怨鹽價太高。他見了李掌櫃,遞上新月堂的名帖。

“陳掌櫃讓我來的。”莫正卿說,“聽說您需要鹽?我們有一批,價格比官鹽低兩成。”

李掌櫃警惕道:“私鹽?”

“是陳掌櫃從揚州鹽商那裏進的,有鹽引,但走得急,沒走官倉,所以價低。”莫正卿面不改色地撒謊,“您若不信,可以驗貨——明晚醜時左右到貨,您驗過再付錢。”

李掌櫃猶豫了。兩成的差價,對他這樣月用鹽千斤的醬園來說,能省下幾十兩。

“多少斤?”

“一百斤。若合作愉快,每月可供三百斤。”

李掌櫃動心了:“什麼價?”

“一斤七分五厘。”莫正卿報了個數,比官價低四分五厘,但仍比私鹽市價高半分——給李掌櫃讓利,也給自己留餘地。

李掌櫃算了算,點頭:“好。明晚醜時,我在後院等。但說好,若貨有問題,我一個子都不會給。”

“成交。”

回杭州的馬車上,莫正卿才感到渾身疲憊。他掰着手指算:給張楷二十兩,給劉老頭運工六兩(三人各二兩),給吳鐵三人十一兩(吳鐵五兩,另兩人各三兩),成本已經三十七兩。鹽賣李掌櫃七兩五錢,加上之前給趙守拙的十兩定金……他倒貼近四十兩。

但這不是一錘子買賣。只要打通這條線,以後每月三百斤,每斤賺兩分,一個月就是六兩。半年回本,之後就是淨賺。

更重要的是,他建立了自己的渠道:官倉出貨→劉老頭轉運→吳鐵運輸→李掌櫃銷貨。每個環節只知上下家,不知全貌。安全。

黃昏時分,他回到新月堂。陳硯耕不在,阿福說掌櫃被行會叫去議事了。阿順在櫃台後打盹,這個新來的夥計似乎沒什麼心機。

莫正卿回房,從床下拖出一個小木箱。裏面是他全部家當:碎銀十二兩,銅錢三百文,還有那枚金背錢。他把銀子全拿出來,用布包好,塞進懷裏。

子時越來越近。

亥時二刻,他悄悄出了後門。夜裏的杭州城寂靜無聲,只有打更人的梆子聲遠遠傳來。他繞小路來到南門外土地廟,吳鐵和另外兩個漢子已經等在那裏。

“莫兄弟。”吳鐵低聲介紹,“這是我堂弟吳剛,這是王二。”

兩人都是精壯漢子,背着扁擔和麻袋,眼神警惕。莫正卿點頭,每人先發了一兩定金:“事成之後付餘款。”

亥時三刻,他們來到劉記雜貨鋪後門。老頭已經等在門口,身後停着一輛驢車,車上蓋着草席。

“貨呢?”莫正卿問。

老頭指了指鋪子裏:“在裏面。但我得先說明——剛才有生人來打聽過,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徽州口音的年輕人。我沒說。”

莫正卿心頭一緊:“長什麼樣?”

“一個獨眼,一個刀疤臉。”

是胡三的人!他們怎麼找到這裏的?難道盯上了劉老頭?

“貨還運不運?”老頭問。

“運。”莫正卿咬牙,“但計劃改一下。吳大哥,你們三個分頭走,每人背三十斤,剩下的我處理。王二走官道,吳剛走小路,吳大哥你跟我走另一條路。醜時在富陽城南五裏亭會合。”

“那這驢車……”

“我來處理。”莫正卿對老頭說,“車借我一用,明早還你。”

老頭猶豫了一下,點頭。

衆人快速分裝鹽袋。一百斤鹽分成四份,吳鐵三人各背三十斤,剩下的十斤莫正卿自己背。驢車上只鋪了層草席,做個幌子。

“出發!”

四人分三路消失在夜色中。莫正卿趕着驢車,慢慢往城南官倉方向走。他知道獨眼龍和刀疤臉可能在哪條路上埋伏,但他必須冒這個險——如果所有貨都走小路,一旦被截就全完了。驢車走官道,目標大,能吸引注意力。

果然,剛出城三裏,路邊樹林裏就竄出幾個人影,攔在車前。

“停車!”

火把亮起,照亮了獨眼龍那張猙獰的臉。刀疤臉站在他身旁,還有四五個手下。

“小子,又見面了。”獨眼龍咧嘴笑,“這回看你往哪跑。”

莫正卿勒住驢,心跳如鼓,但面上鎮定:“幾位好漢,我趕夜路去富陽送點草料,行個方便。”

“草料?”刀疤臉上前掀開車上草席,下面空空如也。他臉色一變,“貨呢?”

“什麼貨?”莫正卿裝傻,“我就這些草料,是給富陽馬行的。”

獨眼龍一把揪住他衣領:“少他媽裝蒜!周老四的鹽在哪?沈婆子的東西在哪?”

“我不知道什麼周老四沈婆子。”莫正卿直視他,“我就是個跑腿的。”

“搜身!”

兩個手下上前,將莫正卿拽下車,從頭到腳搜了一遍。除了幾兩碎銀和那枚金背錢,什麼都沒找到。

“錢還給我!”莫正卿掙扎,“那是我娘留給我的!”

獨眼龍拿起金背錢,對着火把看,眼睛一亮:“又是這錢……小子,你果然跟沈萬春有關系。”他把錢揣進自己懷裏,“說!鹽分幾路走的?同夥在哪?”

“沒有同夥,就我一個。”

“嘴硬。”刀疤臉一腳踹在莫正卿肚子上。劇痛傳來,莫正卿彎下腰,幹嘔不止。

“帶回去,慢慢審。”獨眼龍揮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一隊人馬舉着火把疾馳而來,看服色是巡檢司的兵丁!

“媽的,怎麼這個時辰出來巡夜?”刀疤臉咒罵。

“撤!”獨眼龍當機立斷,翻身上馬,“小子,今天算你走運。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會找到你的同夥,找到那批鹽!”

幾人縱馬沖入樹林,消失不見。

巡檢司的馬隊到跟前,爲首的正是上次在江上盤查的黑臉漢子。他認出了莫正卿:“又是你?”

莫正卿忍痛站直:“官爺,我遇劫了……”

“看見是什麼人了嗎?”

“天太黑,沒看清。”莫正卿不敢說真話,“搶了我的錢,還打了我。”

黑臉漢子看了看空驢車,又看了看莫正卿:“大半夜一個人趕車,你也夠膽大的。去哪?”

“富陽,送草料。”

“走吧。最近不太平,少走夜路。”

莫正卿謝過,重新爬上驢車。走出很遠,他才敢回頭看——巡檢司的馬隊已經遠去,林間一片漆黑。

他摸摸懷裏,金背錢被搶了。那是沈賬房的遺物……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還有十斤鹽背在身上,吳鐵他們應該已經上路了。得盡快趕到五裏亭。

醜時初刻,富陽城南五裏亭。

吳鐵和吳剛已經到了,王二還沒來。莫正卿心中一沉。

“王二走的哪條路?”他問。

“他說走近道,從七裏埡翻山過來,應該比我們快。”吳剛道,“但到現在沒影……”

正說着,山路方向傳來腳步聲。一個身影踉踉蹌蹌跑過來,是王二!他背上空着,衣衫破爛,臉上有血。

“莫兄弟……貨、貨被劫了!”王二癱倒在地,“我剛翻過埡口,就被四五個人圍了,他們搶了鹽,還說要殺我……我拼命跑才逃出來……”

莫正卿腦子嗡的一聲。三十斤鹽沒了,損失近四兩銀子。更重要的是,對方知道他們分路運貨了。

“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天太黑,但……領頭的好、好像缺顆門牙。”

刀疤臉!他們果然分兵去截了。

“此地不宜久留。”吳鐵扶起王二,“莫兄弟,現在怎麼辦?”

莫正卿強迫自己冷靜。他還有七十斤鹽,還有李掌櫃那邊的交易。不能亂。

“按原計劃,去醬園。”

四人趕到李掌櫃醬園時,醜時已過。後院門虛掩着,李掌櫃提着燈籠等在門口,見到他們,鬆了口氣。

“怎麼才來?我還以爲……”

“路上出了點事。”莫正卿打斷他,“貨到了,驗吧。”

吳鐵三人把鹽袋搬進院子。李掌櫃打開一袋,捏了幾粒鹽嚐了嚐,又對着燈籠看成色。

“是淮鹽,成色還行。”他點頭,“稱重吧。”

七十斤鹽,按七分五厘一斤,合計五兩二錢五分銀子。李掌櫃很痛快地付了錢,還多給了三錢:“下次有貨,還找我。”

出了醬園,莫正卿把工錢結清。吳鐵五兩,吳剛三兩,王二雖然丟了貨,但受了傷,莫正卿還是給了二兩。

“對不住,王二哥。”他額外又塞了五百文,“治傷用。”

王二眼眶紅了:“莫兄弟,你……你是好人。以後有活,我還跟你幹。”

三人消失在夜色中。莫正卿揣着賣鹽得的五兩五錢銀子,站在富陽街頭,只覺得渾身冰冷。

算總賬:賣鹽收入五兩五錢,但支出呢?給張楷的定金五兩,給劉老頭運工二兩(預付),給吳鐵三人十兩(已付),給趙守拙定金十兩,被搶三十斤鹽價值約二兩五錢……他淨虧二十四兩。

還有金背錢丟了。

還有胡三的人已經盯上這條線。

他趕着空驢車回杭州,天快亮時才到劉記雜貨鋪。老頭還在等,見他回來,問:“怎麼樣?”

“丟了一路貨。”莫正卿實話實說,“但剩下的送到了。這是餘下的四兩工錢。”

老頭接過錢,忽然低聲道:“你走之後,又有人來打聽。我注意到,他們腰裏鼓囊囊的,像是官府的人。”

官府?莫正卿心中一凜。難道是張楷那邊出問題了?

“多謝相告。”他趕着驢車匆匆離開。回新月堂的路上,他繞到官倉西牆看了一眼——排水口的封磚確實鬆了,但周圍有明顯的新鮮腳印,不止一個人的。

不對。張楷可能被控制了,或者……出賣了他。

他不敢久留,回到新月堂時,天已大亮。陳硯耕正在前堂,見他臉色蒼白地回來,皺眉:“一夜沒睡?”

“嗯。”莫正卿含糊應道,“掌櫃,我想請半天假,補個覺。”

“去吧。”

回到房間,莫正卿反鎖上門,癱坐在床上。他摸出懷裏所有的錢——賣鹽的五兩五錢,加上之前剩的碎銀,一共不到八兩。離給趙守拙的一百斤鹽還差得遠。

還有四天。

他必須弄到新的貨源,必須找回金背錢,必須……活下去。

窗外傳來阿順和阿福的說話聲,隱約聽到“胡三”“行會”等字眼。莫正卿閉上眼,強迫自己思考。

官倉這條路暫時不能走了。劉老頭這條線可能也暴露了。吳鐵他們還能用,但得有貨。

唯一的希望,是找到周富。可周富在哪?

他想起周富最後說的話:“小心陳硯耕。”

還有沈婆婆給的假死藥。

還有趙守拙那塊“丙十七”的腰牌。

這些是他全部的籌碼。

他坐起身,攤開紙筆,開始重新謀劃。這一次,他不再想什麼利潤翻倍,只想一件事:如何在胡三和官府的夾擊下,活過這四天。

筆尖在紙上畫出三條線:一條是趙守拙的漕幫線,一條是可能的其他私鹽來源,一條是……以進爲退的反擊。

反擊?憑什麼?

憑他知道胡三的鹽路,憑他知道官倉的漏洞,憑他手裏有周富這條暗線。

還有,憑他不要命。

他寫下兩個字:黑吃黑。

既然胡三搶他的貨,那他爲什麼不能搶胡三的貨?

這個念頭瘋狂,但並非不可行。《江南物產疏略》裏詳細記錄了胡三的三條鹽路,包括運輸時間、押運人手、經過地點……

他需要人手,需要武器,需要……一個時機。

窗外陽光刺眼,新的一天開始了。

莫正卿吹熄油燈,和衣躺下。他需要睡兩個時辰,然後,去漕幫找趙守拙。

這一次,他不談生意。

談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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