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臉死後,城隍廟內陷入一片死寂。凌越用斷劍撥開碎裂的城隍像殘骸,在底座下發現了一個暗格,裏面放着一個黑色的陶罐,罐口用符文封着,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這應該就是用來存放陰羅邪魂的容器。”靈溪皺眉,“難怪他們要抓屬龍的五歲孩童,龍屬陽,五歲正是純陽之氣最盛的時候,用他們的精血獻祭,最容易喚醒邪魂。”
蘇婉看着那陶罐,又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小男孩,眼圈泛紅:“那其他孩子呢?他們會不會也……”
“不會的。”凌越將陶罐收好,語氣堅定,“疤痕臉說‘就差一個’,說明其他孩子還活着,只是被藏起來了。”
靈溪點頭:“我已經讓聽雨樓的人擴大搜查範圍,重點排查城郊的廢棄寺廟和莊園,那些地方最容易藏人。”
三人連夜返回客棧,等待消息。天快亮時,眼線終於傳來在城郊的一座廢棄土地廟裏,發現了可疑的蹤跡。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凌越起身,握緊斷劍。
廢棄土地廟位於蘇州城外的一片荒林裏,早已破敗不堪,院牆倒塌了大半,門口雜草叢生。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隱約聽到廟裏傳來孩童的哭泣聲。
“在裏面!”靈溪示意衆人壓低聲音,悄悄繞到廟後。
廟後有一個隱蔽的地窖入口,被雜草掩蓋着。凌越掀開雜草,打開地窖門,一股濃重的黴味撲面而來。
地窖裏陰暗潮溼,十幾個孩子擠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正是那些失蹤的孩童!他們身上都被綁着繩子,嘴裏塞着布條,看到凌越三人,眼中露出驚恐和希望交織的光芒。
“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凌越輕聲安撫,解開孩子們身上的繩子。
就在這時,地窖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咒語聲,與蓬萊島上陰羅教的咒語極爲相似!
“不好!還有人!”靈溪長劍出鞘,朝着咒語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地窖盡頭,一個身穿黑袍的老者正跪在地上,對着一個簡易的祭壇吟唱咒語。祭壇上擺放着五個稻草人,每個稻草人身上都貼着一張黃符,上面寫着一個孩子的名字。
“又是陰羅教的餘孽!”凌越怒喝,斷劍直刺老者。
老者緩緩轉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眼神渾濁而狂熱:“你們毀了城隍爺的寄身,還想壞了我的大事?癡心妄想!”
他猛地抓起祭壇上的一把匕首,朝着最近的一個孩子刺去!
“住手!”蘇婉情急之下,將手中的迷藥粉朝着老者撒了過去。
老者被迷藥粉嗆得咳嗽不止,動作一滯。靈溪趁機長劍出鞘,挑飛了他手中的匕首。
凌越上前一腳將老者踹倒在地,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說!其他孩子在哪裏?”
老者卻突然狂笑起來:“晚了!獻祭已經開始了!就算你們救了他們,他們也活不成了!”
他猛地咬碎藏在牙齒裏的毒藥,嘴角溢出黑血,很快就沒了氣息。
“該死!”凌越低罵一聲,連忙檢查孩子們的情況。
孩子們除了受到驚嚇,身體並無大礙,但凌越注意到,每個孩子的手腕上都有一個細小的針孔,和之前死去的小男孩一樣!
“這是‘鎖魂針’。”靈溪臉色凝重,“雖然不會立刻致命,但會鎖住孩子的魂魄,讓他們的精血慢慢流失,最終……”
她沒有說下去,但三人都明白後果。
“那怎麼辦?”蘇婉急得快哭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啊!”
“玄心大師的經文或許能化解。”凌越沉聲道,“我們必須盡快帶孩子們回昆侖,讓大師想想辦法。”
事不宜遲,三人立刻帶着孩子們離開地窖,連夜返回蘇州城,安排馬車,準備返回昆侖。
離開蘇州城的前一天,凌越獨自一人去了趟城隍廟。經過清理,廟裏已經恢復了平靜,但他總覺得還有什麼不對勁。
他走到被劈碎的城隍像前,仔細檢查着每一塊碎片,突然發現一塊碎木片上,刻着一個微小的符號,與陰羅教的鬼符文不同,更像是一個標記。
“這是什麼?”凌越皺眉,將木片收好。
回到客棧,他將木片拿給靈溪看。靈溪仔細研究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這是‘影閣’的標記!”
“影閣?”凌越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影閣是一個比陰羅教更神秘的組織。”靈溪的聲音帶着凝重,“聽雨樓的卷宗裏只有零星記載,說他們行事詭秘,專門從事暗殺和情報交易,而且……他們與陰羅教似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你的意思是,陰羅教的餘孽是影閣在背後支持?”凌越心中一震。
“很有可能。”靈溪點頭,“否則以陰羅教殘餘的勢力,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策劃出蘇州城的案子,還能精準地找到屬龍的孩童。”
這個發現讓兩人都感到一陣寒意。陰羅教已經如此難纏,若是背後還有一個更神秘的影閣,那江湖恐怕又將陷入風雨飄搖之中。
“看來,我們回昆侖的路,不會太平了。”凌越握緊斷劍,眼神銳利。
靈溪點頭:“我已經讓聽雨樓的人徹查影閣的底細,希望能找到些線索。”
帶着十幾個孩子,返程的路走得很慢。凌越和靈溪輪流守夜,不敢有絲毫鬆懈。蘇婉則細心地照顧着孩子們,給他們講故事,喂他們吃藥,孩子們漸漸不再害怕,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這日傍晚,他們在一個小鎮歇腳。凌越正在客棧院子裏練劍,突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與蘇州城隍廟那個木片上的標記隱隱呼應!
他猛地轉身,看到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正站在客棧門口,手裏拿着一個酒葫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子看起來三十多歲,面容普通,卻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氣息,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凌盟主好劍法。”青衫男子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在下影七,特來向盟主討教幾招。”
“影閣的人?”凌越握緊斷劍,警惕地看着他。
影七笑了笑:“盟主果然聰明。不過,在下不是來打架的,只是想給盟主帶個話。”
“什麼話?”
“影閣對盟主很感興趣。”影七的眼神在凌越身上掃過,“若是盟主肯與我們合作,共享江湖情報,影閣可以幫你除掉任何你想除掉的人,包括……陰羅教的漏網之魚。”
“合作?”凌越冷笑,“與你們這種藏頭露尾的鼠輩合作,只會髒了我的劍。”
影七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盟主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江湖險惡,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我凌越的朋友,絕不會是殘害孩童的凶手。”凌越斷劍直指影七,“要麼滾,要麼死!”
影七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隨即又笑了起來:“盟主果然有骨氣。既然如此,那我們後會有期。”
他轉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仿佛從未出現過。
凌越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影七的武功深不可測,剛才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比笛鬼還要可怕。
“怎麼樣?”靈溪走了出來,臉色凝重。
“是影閣的人。”凌越道,“他們想拉攏我,被我拒絕了。”
“看來,影閣確實在暗中關注着我們。”靈溪道,“我們必須加快速度返回昆侖,將此事告知玄心大師和各大門派,早做準備。”
凌越點頭,心中卻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影閣的出現,像一張無形的網,籠罩在他們頭頂,讓他隱隱覺得,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夜色漸深,客棧裏一片寂靜,只有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聲。凌越站在窗前,看着天邊的殘月,握緊了手中的斷劍。
無論影閣是什麼來頭,無論他們有什麼陰謀,他都不會退縮。
爲了這些孩子,爲了身邊的人,也爲了江湖的安寧。
他轉身看向靈溪,她正坐在燈下,仔細研究着那張影閣的標記,眉頭微蹙。
“別擔心。”凌越走到她身邊,輕聲道,“有我在。”
靈溪抬頭,對上他堅定的目光,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櫺,灑在兩人身上,安靜而溫暖。
但他們都知道,這平靜只是暫時的。
影閣的陰影,已經悄然籠罩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