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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一顫，一時間愣在原地。
這個聲音，我是那麼的熟悉。
是陸昭珩。
我緩緩轉身，迎上那道灼人的視線。
此時的我，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早已與從前的沈知鳶判若兩人。
陸昭珩跌跌撞撞地從樓上跑下來，差點在樓梯上摔倒。
他一把推開擋路的茶客，直直地沖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
不過三年未見，他竟像是老了十歲。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將軍，如今瘦骨嶙峋，眼窩深陷，鬢角竟已生出斑白。
那雙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中沒有半分漣漪，只是對他行了一個標準的商賈之禮，疏離而客套。
“這位軍爺，您認錯人了。”
“小女子姓商，名弈。”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臉，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只是固執地搖着頭。
“不，你的聲音......你的眼睛......”
“我不會認錯的......”
我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粗啞了幾分，帶上了商場中人特有的精明和世故。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聲音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
“軍爺怕是思念亡妻，看錯了人。”
亡妻二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刺中了他。
他身體劇烈地一晃，眼中痛苦更甚。
“不！”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會認錯！就是你！知鳶！”
“你沒死！你爲什麼不回來！”
他的情緒幾近失控，周圍的茶客都被嚇到了，紛紛退避三舍。
就在這時，我的生意夥伴，魏掌櫃一步上前，面色不悅地擋在了我面前。
“這位軍爺，光天化日之下，對我家老板動手動腳，未免太失身份！”
“請你自重！”
魏掌櫃身材高大，氣勢沉穩，硬生生將陸昭珩的手臂掰開。
陸昭珩被迫鬆手，眼神從癲狂轉爲了迷茫和痛苦。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又看看我，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瞥見他身後不遠處，蘇憐月正站在樓梯口。
她一身華服，臉色卻十分難堪。
死死地絞着手裏的帕子，眼中滿是驚懼和怨毒。
見我看來，她又立刻換上了一副柔弱的表情，扶着樓梯，泫然欲泣。
“昭珩哥哥......”
我收回視線，心中冷笑。
這對狗男女，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向魏掌櫃道了聲謝，理了理被抓皺的衣袖。
轉身便朝茶樓外走去，再沒回頭看他一眼。
身後，他那聲撕心裂肺的“知鳶”，被我決絕地隔絕在了江南溼潤的風裏。
陸昭珩。
你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而我，再也不會爲你回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