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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的血仿佛都涼了,小時候被她欺辱的回憶又涌了上來。
從來都是如此。
她想要我的東西,用不着拐彎抹角,直白的一句話就可以要走。
六歲生辰,娘親花半年繡的千蝶衣,我才穿了半日就被她要走。
爹爹還特意下令,往後娘親只能給她做衣裳,我只能撿她剩下的穿。
我垂着頭,手指攥緊了裙擺,習慣性地想轉身去脫衣服。
可下一秒,江硯不悅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想要自己去買,這是我特意送給婉婉的禮物,沒道理讓她讓給你。”
嫡姐被噎了一下,臉色瞬間鐵青,猛地轉頭瞪着我,語氣帶着威脅,
“葉婉,你想把衣服給我的,是嗎?”
我胸口一沉。
這時,江硯卻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聲音放軟,
“婉婉,你喜歡我送你的這件衣服嗎?你想把它送人嗎?”
我抬頭看向他,他的眼神裏沒有催促,只有認真的詢問。
眼眶突然一熱,這還是娘親去世後,第一次有人問我“想不想要”、“喜不喜歡”。
我吸了吸鼻子,
“我......我不願意送人,我很喜歡。”
嫡姐最後狠狠瞪了我一眼,氣沖沖地甩袖走了。
她剛踏出大門,我還沒回過神來琢磨她此行的目的,就被江硯一把抱進了懷裏。
他手掌輕輕拍着我的後背,暖意順着布料傳過來,讓我緊繃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
這感覺,跟我娘小時候哄我睡覺一樣......
“以前......我娘是個繡娘。”
我趴在他肩頭,聲音不自覺放輕,把壓在心底的往事慢慢說出口,
“她原本在青樓賣藝不賣身,是被侯爺哄騙才進了侯府。有了我之後,嫡母偷偷下了藥毀了她的臉,侯爺從此就不待見我們了。
我回想着以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侯爺不待見我們之後,我們住的小破院比下人房還寒酸。
我七歲那年,嫡姐要參加宮宴,主母硬逼着娘熬夜趕制衣裙。
大冬天的,娘凍得手生瘡,還發了高燒,最後竟病瞎了眼。
可即便這樣,主母也沒放過她,後來設計污蔑她失了清白,把她沉塘害死了......
我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手指,心髒發緊。
沒人知道,三年前主母禮佛時墜崖,是我偷偷在她的馬料裏加了瘋馬藥。
那藥錢,花光了我攢了好幾年的碎銀子。
這句話我沒敢說,我怕江硯知道了,會覺得我心思歹毒,會嚇跑他。
說完這些,我抬頭看向江硯,發現他一臉認真地聽着,眼裏滿是心疼。
我心一軟,話像不受控制般涌了出來,
“當初你追嫡姐那兩年,我就總在想,要是你喜歡的人是我就好了。沒想到如今真的嫁給你了......你這麼好,要是敢再喜歡別人,我就把你鎖起來,只能我一個人看見。”
話一出口,江硯愣在了原地。
我也猛地回神,心裏瞬間慌了。
我怎麼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這世道哪有女子敢說這種出格的話,他會不會覺得我可怕,會不會後悔娶了我?
可下一秒,江硯突然把我抱得更緊,語氣裏滿是興奮,
“我好高興!婉婉,你竟然這麼喜歡我!”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娘在天上看着,也會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