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那些竊竊私語停了。酒杯碰撞聲也消失了。
所有人盯着桌上那兩本紅本。
“你……”夏父捂住胸口，臉漲成豬肝色，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夏聞笙，“逆子！”
夏母臉色煞白，沖上來就要去抓夏星眠的頭發：“狐狸精！勾引婉婉未婚夫不夠，現在還來禍害你大哥！”
夏聞笙抬眼。
這一眼看過去，夏母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她沒敢再往前一步。
夏聞笙點了點地面：“叫人。”
夏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咬着下唇，求救般看向父母。
她本來是想看夏星眠笑話的，想把她踩進泥裏的。
可現在，她卻要跪在這個假貨面前，叫她嫂子？
沒人說話。
夏聞笙轉頭看向旁邊的管家：“既然她不會說話，把她的信用卡停了。什麼時候學會叫嫂子，什麼時候再出門。”
“大哥！”
夏婉難以置信地尖叫。
爲了一個假貨，他竟然要軟禁她？
夏聞笙沒理她，只是看着她，沒說話。
這種無聲的注視比罵人更可怕。
夏星眠感覺手心一緊。
夏聞笙捏了她的手。
很用力。
夏星眠看着眼前哭得狼狽的夏婉，又看了看旁邊敢怒不敢言的養父母。
二十年來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頭，裂開了一條縫。
她反握住夏聞笙的手。
夏聞笙感受到她的回應，側頭看她一眼，隨後攬着她轉身往外走。
“看來是不想叫。”
“等等！”夏父開口喊住他們。
他深吸兩口氣，強行穩住身形。
夏家現在的掌權人是夏聞笙。
得罪了他，誰都沒好果子吃。
“婉婉，”夏父咬着後槽牙，“叫人。”
“爸？！”
“我讓你叫！”
夏婉看着父親那張黑沉的臉，知道沒人會幫她了。
她死死盯着夏星眠，指甲掐進掌心。
“嫂……嫂子。”
聲音很小。
夏聞笙腳步沒停，也沒回頭。
他帶着夏星眠走出大門，扔下一句話。
“以後誰敢說她是外人，我就讓他變成死人。”
……
黑色賓利在公路上疾馳。
前後座的擋板升起。
夏星眠靠在車門邊，脖子上的紅鑽項鏈很重，壓得鎖骨生疼。
她低頭，手指摸索到項鏈搭扣。
“咔噠。”
搭扣剛鬆開一條縫，一只手伸過來，按住她的手背。
夏星眠抬頭。
夏聞笙靠着椅背，手裏那串深褐色佛珠沒動。他眼皮半垂，沒看她。
但他按在夏星眠手背上的力氣很大。
“想摘？”
“太貴重了，怕丟。”夏星眠手抖了一下。
“丟了就再買。”
夏聞笙側過頭。
車窗外的路燈光影掃過他的臉，明明滅滅。
他的視線落在她脖頸上。紅鑽貼着白皮膚。旁邊那枚深紅色的印記還沒消。
紅鑽，印記，白膚。
夏聞笙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戴着。洗澡也不許摘。”
夏星眠鬆開手。
車子駛入雲棲山莊。
山裏剛下過雨，風很溼。
夏聞笙牽着她直接上了二樓。
主臥門推開，滿屋子檀香混着甜橙味。
“坐好。”
夏聞笙指了指床尾的軟塌。
夏星眠坐下。
夏聞笙走到立櫃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紫檀木盒。
他在夏星眠面前單膝跪下。
夏星眠下意識往後縮腳。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腳踝。掌心有薄繭，磨着皮膚。
“別動。”
盒蓋打開。
裏面是一條極細的金鏈子，由無數個米粒大小的“卍”字扣連而成。鏈子末端，墜着一顆極小的金鈴鐺。
鈴鐺表面刻滿梵文。
夏聞笙取出金鏈，繞過她的腳踝。
“咔噠。”
暗扣合上。
他伸出手指，撥弄那顆小金鈴。
“叮——”
清脆的聲音在臥室裏散開。
“這是什麼？”夏星眠問。
“我的慈悲。”
夏聞笙握着她的腳踝，低頭，嘴唇貼在那顆金鈴上。
嘴唇熱，金鈴涼。
夏星眠小腿肌肉繃緊。
夏聞笙抬頭看她：“佛珠在手上，渡衆生。金鈴在你腳上，渡我。”
他站起身，影子把夏星眠完全罩住。
“聽到鈴聲，我就知道你在哪。跑到天涯海角，鈴聲也會把你帶回來。”
“我是人，不是寵物。”夏星眠眼圈紅了。
“你是我的妻子。”
夏聞笙把她按在黑色大床上。
她陷進被子裏。
男人壓上來，雙手撐在她身側，盯着她的臉。
“怕我？”
指尖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停在唇角。
夏星眠偏過頭：“我要睡覺。”
“睡？”夏聞笙手指用力，按壓她的下唇瓣，指尖探入口腔，“洞房花燭，你想怎麼睡？”
他低下頭，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看着我。”
夏星眠睜眼，撞進那雙漆黑的瞳孔。
“告訴我，你是誰的？”
夏星眠咬住唇，不說話。
夏聞笙一只手順着她的腰線下滑，握住腳踝，手指一勾。
“叮鈴——”
鈴聲在被子裏響。
“不說？”夏聞笙再次撥弄鈴鐺，“想聽一整晚鈴聲？”
夏星眠抓緊他的襯衫領口，指節發白。
“我說。”
她閉了閉眼。
“我是夏聞笙的。”
夏聞笙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乖。”
他抓着夏星眠的手，環上自己的脖頸。
“吻我。”他指了指自己凸起的喉結，“這裏。”
夏星眠看着那個位置。
喉結滾動了一下。
她湊上去，嘴唇貼上那塊堅硬的骨頭。
夏聞笙反手扣住她的後腦。
金鈴聲大作。
……
深夜。
雨拍打落地窗。
臥室只留了一盞地燈。
夏星眠睡熟了，腳踝露在被子外面，那處皮膚紅了一片。
夏聞笙披着睡袍站在露台，指尖夾着煙，沒點燃。
手機屏幕亮起。
助理發來消息：【大少，夏家動手了。夏婉買了十幾個營銷號，明天全網推，通稿全是黑夫人的。截圖在下面。】
夏聞笙劃過那些截圖。
全是P過的照片和污言穢語。
他嘴角扯了一下，在屏幕上打字：
【不用攔。】
【幫他們把熱度炒上去。買熱搜，置頂。】
發完，他扔開手機。
捧得越高，摔下來才越碎。
他轉身回房，躺回床上，把夏星眠撈進懷裏。
“叮鈴。”
金鈴輕響。
夏聞笙閉上眼，下巴蹭過她的發頂。
“晚安，我的夏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