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梅是第三胎,倒是很好生,晚上十點的時候,她又生了一個男孩。直接取名三牛。
桑露不禁咋舌,大牛二牛三牛,她有三頭牛。
俗話說的好:家有三件貂,不富也風騷;家有三頭牛,吃窮老大頭。
這孫紅梅一連生了三個兒子,以後只剩當牛做馬了,累不死你!
反正桑露是不喜歡她。
三牛雖然生下來只有五斤,早產了半個月,卻一切正常,全家人都鬆了一口氣。
都準備回屋睡覺,突然就聽陸母在東屋大喊,“不好了,老大媳婦大出血了。快去把老李婆喊回來。”
周海棠一聽,連忙跑出去喊老李婆。
老李婆也就剛走不遠,着急忙慌又返了回來。
產後大出血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桑露也連忙跟進了東屋。
炕上,孫紅梅看上去很虛弱,臉色一片慘白,身下,鮮紅的血已經浸溼了一大片床單,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種情況我也沒辦法,趕緊送醫院吧!”老李婆着急的說,她只管接生,哪裏會止血。
而且,她以前見過一個產婦大出血的,人還沒到醫院,就死在了半路上。
門外的陸向東一聽,着急壞了,聽說他媽媽當時就是產後大出血死的。
他剛要進屋,被陸父給拉了回來,“在外頭等着,裏邊都是女人,你去能幫什麼忙。”
陸建軍是當年親身經歷過這種恐慌的,連忙又吩咐道:“老二,你趕緊去大隊院裏開拖拉機,鑰匙在堂屋的桌子上。”
“好。”陸向南應完,匆匆忙忙走了。
屋內——
“李大娘,你有銀針嗎?”桑露問,就算她再討厭孫紅梅,生命面前,她也不會袖手旁觀。
“有,那是我爹留下來的,一直在家放着,我也不會用。”
“你家有人嗎?不介意讓我大哥跑去拿吧,畢竟他跑的快。”
“有,有,老頭子在家,他也知道銀針放在哪。”
桑露不再廢話,連忙走到院子裏催促道:“大哥,你快去李大娘家拿銀針,大嫂的情況很危險,等不到去醫院了。”
陸家人都知道桑露當時上的是醫科大學,所以應了一聲,陸向東就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爸,我寫個藥方,你讓二哥去鎮上的藥店或者衛生院看看,能不能抓些草藥來。別開拖拉機了,騎自行車更快。”
“好。”陸父立馬騎着自行車去大隊追老二了。
“陸燕北,你去找些白酒和蠟燭來,另外再多燒一些熱水。”
“好。”
陸燕北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女人做爲醫生強大的心理素質:臨危不亂,條理清晰。
這樣充滿自信的她,真的是格外吸引人。
陸向東很快拿來了銀針,桑露在點燃的蠟燭上高溫熏了熏,又用白酒給消消毒,立馬開始施針。
她把銀針分別扎在了隱白、合谷、三陰交、關元、血海等穴位,不同的穴位,扎針的方法和深淺也不一樣。
邊扎針,桑露邊問,“大嫂,你今天是不是偷喝了雞湯。”
她剛剛已經替她把過脈了,雖然有點微弱,但脈象滑利,如珠走盤。
孫紅梅有點心虛,不過她不想承認,剛好她此刻身體非常虛弱,也沒力氣回答,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偷喝了。我有沒有給你說過,雞湯裏有中藥,不適合孕婦吃。當歸具有活血的作用,可能增加子宮收縮或出血風險,有誘發早產的可能。”
桑露說完,陸母和周海棠一下子就明白了,難怪她預產期還有半個月,卻提前生了。
真是爲了嘴不要命,不過,看着她下身的血一直流個不停,周海棠還是忍不住擔心。
雖然不待見她,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她如果死了,三個孩子就可憐了。
周海棠狠了狠心,她道:“弟妹,那個?野山參能不能止血?”
“你有野山參?”桑露施針的手停頓了一下,狐疑的看了周海棠一眼,又繼續施針。
陸母也驚訝的看着她,“你哪來的野山參?”
“有,有一顆。我,我在後山撿的。”周海棠有點心虛,要不是怕大嫂會死,她才不會暴露自己有野山參。
她還要燉給她家男人喝,讓她家男人好好補補,好讓她趕緊生個大胖小子。
“野山參雖然不能直接止血,但它對於術後和大傷元氣之後的人來說,可是難得的補藥。”
這時桑露已經施完了針,孫紅梅流血的速度明顯減慢了不少。
術後補?
周海棠聞言,心想,那還是算了,她只想保她不死,可不管她傷了元氣之後會怎麼樣?
孫紅梅這幾年是怎麼欺負她,使喚她,看不起她生了個閨女的,她可沒忘。
“咦!血好像止住了,燕北媳婦,你咋這麼厲害,真不愧是大學生,這招能不能教教我?放心,不讓你白教,我把這套銀針送給你。”
老李婆看到孫紅梅竟然不流血了,真是太震驚了,
去年她們村有個大出血的孕婦,弄到鎮上的衛生院,那裏的醫生也束手無策,人最後還是死了。
陸母和周海棠也看到孫紅梅竟然不出血了,也都一臉驚喜的看向桑露。
桑露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柔聲道:“大娘,沒問題,治病救人是好事,尤其是我們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難免會有意外發生。我扎的都是些止血的穴位,我回頭把需要扎的幾個穴位,以及穴位的具體位置畫張圖給你。”
老李婆一聽,激動壞了,一拍大腿,喊道:“太好了,燕北媳婦,你人真好!”
她還害怕桑露不教她呢?畢竟老話常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老李婆激動完,又對一旁的沈秀蓮道:“秀蓮呀!你家老四真有福氣,媳婦不光長得好,還這麼善良有本事,你家祖墳真是冒青煙了。”
陸母也很欣慰的看了一眼桑露,回道:“是啊!能娶到露露這麼有本事的兒媳婦,真是我們老陸家祖墳冒青煙了。”
屋外,陸燕北把屋裏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眸色暗了一下,他抬頭看向掛在空中的月亮。
它即將變圓。
她呢?到底爲什麼要回來?是真的打算和他一起養辰辰嗎?
她似乎變了好多,以前,她目無尊長,自私自利,蠻橫驕縱,眼裏對農村人都是滿滿的鄙夷。
現在卻變得通情達理,平易近人,還放下身段給全家人做飯,不計前嫌給大嫂看病,毫不吝嗇的把自己的醫術傳給老李婆。
還有下午給辰辰理發時那抹溫柔的眼神,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
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這樣的她,讓他心生妄想。
寂靜的夜色中,陸燕北望着月亮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