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門外,一身青袍長身玉立的清俊書生滿臉不安,在看到瑩瑩走來純美嬌憨的蘇晚棠時眼睛驀然亮了。
他幾步上前,滿眼情意:“晚棠,我們一起走吧,離開這裏。”
徐瑾年說:“我已托人安排好了,入夜時我們出城,帶着我娘一起回老家,往後我做個教書先生,你與娘在家中,我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未見得不如此間安逸……”
他又說:“我已備好聘禮,等到了老家,我必定明媒正娶,不叫你受委屈……”
說着說着,看到面前少女面上的神情,徐瑾年的語調慢慢停滯,他勉強扯了扯嘴角:“晚晚,你怎麼不說話。”
蘇晚棠看着他,搖了搖頭:“你走吧。”
徐瑾年雖已經想過這個可能,可真的聽到時,心中還是一緊,可他猶不肯放棄:“晚棠,你是不是怕跟着我吃苦?你放心,雖然不在京城了,我還是會上進,往後我定不會讓你受苦的……”
蘇晚棠看着他:“可是,我不想千裏迢迢陪你賭。”
徐瑾年面上血色盡失,眼底露出痛苦來:“便是因爲徐家不復以往……我們往日那些甜言蜜語便都不作數了嗎?”
家逢變故時他心底尚且還有一絲寄托,因爲有與他情投意合的姑娘在等他。
蘇晚棠雖回京只有半年,卻是豁達嬌俏的性子,徐瑾年一直告訴自己,她不會變心。
可如今……
“都是我一廂情願嗎?”
他扯了扯嘴角:“前途光明的徐郎君你要,一介白身的徐瑾年,你便要棄如敝履?”
蘇晚棠看着單純幹淨的年輕公子心神大慟滿臉灰敗的模樣,心中無奈。
無聲嘆氣,她想,看在這半年來他陪她哄她讓她心情很好的份上,還是推他一把算了。
男人啊,冷情的斷情絕愛,單純的呢,又滿腦子愛恨情仇……
迎上徐瑾年不甘與控訴的眼神,蘇晚棠緩緩:“瑾年,我過夠了苦日子了,如今不想再陪人吃苦了。”
徐瑾年咬牙:“你明知侯府待你輕賤,便是留下,焉知往後能有更好的出路?”
蘇晚棠抿唇笑了笑:“嫡姐要帶我去定王府作陪……總歸是有些好機會的吧。”
而對面,在看到她一副心心念念要去攀高枝的模樣,徐瑾年眼底最後的期望瞬間僵滯,轉眼變成濃濃的自嘲。
他扯了扯嘴角,滿眼自嘲:“原是我往日瞎了眼,竟以爲你不是那等攀附權貴的庸脂俗粉……你寧肯被人輕視去攀附高門,也不願要一顆真心。”
蘇晚棠沒有反駁,而是看着他,問:“一顆真心,能值多少錢呢?”
徐瑾年終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踉蹌着後退兩步,他顫抖着手從包袱裏拿出當初兩人定情時買的泥塑小人,舉起到蘇晚棠面前:“那,這個呢?”
一男一女的泥塑小人緊挨着,眉眼彎彎。
想到那時徐瑾年舉着泥塑抿唇沖她笑的樣子,蘇晚棠垂眼笑了笑:“不過十五個銅板……也是不值錢。”
“啪!”
徐瑾年就那樣靜靜看着她,鬆開手,泥塑小人砸落在地啪得一分爲二。
“是在下唐突,打擾蘇二小姐了。”
徐瑾年白着臉扯了扯嘴角,轉身……剛邁步,卻轟然砸倒在地。
驟逢巨變心力交瘁,他又受了風寒,本就是強撐着前來,卻又受此打擊,一時急怒攻心竟就這麼暈了過去……
小桃從門後邊探出頭,小聲問:“小姐,要奴婢幫忙嗎?”
蘇晚棠擺擺手,走過去,緩緩蹲在徐瑾年面前看着面無血色的俊秀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