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雨如針，刺破城市上空的霓虹。
城市聯賽B級資格賽的鬥場外，人潮洶涌，全息投影在空中炸開選手海報，呐喊聲震耳欲聾。
而在這片喧囂之下，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動。
茶館內，煙霧繚繞。
老刀坐在斑駁木桌前，指節敲了敲桌面，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我推薦一個人，做臨場裁判助理——他能看穿假動作。”
對面的賽事主管抬眼，鏡片後閃過一絲譏誚：“裁判要的是公正，不是火眼金睛。你退役三年了，還插手聯賽？別給我惹麻煩。”
“麻煩已經來了。”老刀從懷中取出一枚微型存儲卡，輕輕推過去，“看看這個。”
主管遲疑片刻，插入終端。
畫面一閃，三年前那場關鍵晉級賽重播：紅方選手一記平平無奇的直拳揮出，藍方竟在毫無接觸的情況下猛然倒地，口吐白沫，當場喪失戰力。
裁判判負，輿論譁然，但最終不了了之。
可接下來的慢放鏡頭，讓主管瞳孔驟縮——
那一拳的真氣軌跡，在空氣中竟拖曳出一道幽藍色的殘影，如同電流扭曲空間，持續不到0.3秒便消散無形。
更詭異的是，這種波動並未登記在官方能量監測系統中！
“這是……僞勁紋路。”老刀聲音冷得像鐵，“不是真武，是‘擬態真氣’。有人在用科技僞造內勁，操控比賽。”
主管猛地合上終端，臉色發白：“這視頻哪來的？”
“匿名。”老刀盯着他，“但它會公開。就在今晚。”
果然，午夜時分，一段名爲《電競武道也有假球？
》的剪輯視頻如病毒般席卷全網。
小七的手筆，精準、凌厲、節奏炸裂。
她將慢放、數據波形、選手過往戰績對比疊加呈現，最後一句字幕如刀鋒劃破長空：
【他們打的不是武道，是劇本。】
彈幕瞬間爆炸。
“武打變魔術？這合理嗎？”
“三年前那場比賽我看過直播！原來早就被操控了！”
“裁判組集體瞎？還是收錢了？”
輿論風暴席卷而來，聯賽高層震怒。
次日清晨，官方緊急發布公告：即日起，引入“第三方觀察員制度”，協助裁判組進行技術性判罰監督。
老刀的機會來了。
他撥通電話，聲音沙啞：“人，我給你找好了。但他不是來當裁判的。”
“那是來幹嘛的？”
“他是來砸場子的。”
資格賽當天，蕭凡穿着最普通的灰袍，混跡於裁判助理人群中，毫不起眼。
他站在鬥場邊緣，目光平靜，內心卻已開啓天眼。
視野驟然變化。
全場選手體內真氣流動如江河奔涌，經絡脈絡清晰可見，招式軌跡以毫秒級精度預演推算。
而當他掃過四名熱門選手時，瞳孔微縮——
四人身上，竟同時浮現幽藍色的僞勁紋路，與視頻中如出一轍！
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招式破綻竟呈現出高度一致的規律性，仿佛同一套程序批量生成。
“果然是系統性造假。”蕭凡心中冷笑，“不是個人作弊，是組織在操控賽事走向。”
他不動聲色，指尖在記錄板上快速滑動，將異常數據加密歸檔。
比賽繼續。
第三場對決賽，3號選手以一記“崩拳化龍”強勢擊潰對手，全場歡呼。
可就在裁判即將宣布結果時，蕭凡突然舉旗，聲音不高，卻穿透全場：
“暫停！3號選手真氣異常，建議進行脈象檢測。”
全場譁然。
觀衆席一片譁然，導播鏡頭迅速切到他身上。
一個無名助理，竟敢質疑正式判罰？
裁判長皺眉：“你有什麼依據？”
蕭凡平靜道：“他的真氣運行軌跡，在‘肩井’與‘天宗’兩穴之間出現非自然震蕩，頻率爲17.3赫茲，與神經耦合劑激活特征完全吻合。若不檢測，賽後可能出現經絡崩裂風險。”
醫療組遲疑片刻，還是上台掃描。
三分鍾後，警報響起。
“檢測到微量神經耦合劑殘留，濃度0.8納摩爾，存在於手少陽三焦經起始段。”
死寂。
這是高武聯賽歷史上，第一次因“內勁造假”取消選手資格。
觀衆呆若木雞，解說結巴：“這……這算什麼？科技武道？還是……藥罐子拳法？”
小七的直播剪輯幾乎同步上線，標題炸裂：
《裁判組驚現預判帝！一秒識破高科技作弊！》
視頻中，蕭凡冷靜舉旗的畫面被反復回放，配上慢動作解析和天眼模擬的真氣流動對比圖，宛如神判。
星隕戰隊訓練室，蘇清雪站在巨幕前，看着那段視頻，唇角微揚。
“他不用上場，就能攪亂整個棋盤。”
她按下通訊鍵：“傳令下去，放出‘基礎樁功修正法’前兩式，對外宣稱是‘星隕內部福利’。”
副手遲疑：“您是想……拉攏他？”
“不。”她眸光深邃，“我是讓他以爲，我們是盟友。”
而在城市邊緣的廢棄地下診所，陳九蜷縮在角落，看着手機上的新聞，喃喃自語：
“他走的是‘斷碑會’的老路……用規則，斬僞道。”
雨，還在下。
老刀拍了拍蕭凡的肩，聲音低沉：“你今天不只是揭了黑幕，你是踩了巨獸的尾巴。”
蕭凡望着鬥場中央那面被撤下的選手旗幟，眼神冷峻。
真正的風暴，還未降臨。
而老刀望着他，忽然說：“賽後，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蕭凡轉頭。
“一個……見過真正武道終結之日的人。”雨夜，老刀帶着蕭凡穿行在城市邊緣的舊巷。
霓虹熄滅，唯有鐵皮屋檐滴落的水珠敲打着時間的節拍。
他們最終停在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前，門上掛着一把早已失效的電子鎖，仿佛被世界遺忘。
“他叫老裁判‘鐵尺’。”老刀低聲說，語氣罕見地帶着敬意，“三十年前，他是唯一敢在‘斷碑會’決賽吹哨的人。”
門吱呀一聲開了。
屋內昏黃的燈光下，坐着一位佝僂的老人，雙目渾濁，卻隱隱有光流轉，像是看透了太多不該看的東西。
他手中握着一根烏黑的裁判鐵尺，尺身布滿裂痕，仿佛曾斷裂又重鑄。
“你來了。”老人沒有抬頭，聲音沙啞如鏽刀刮石，“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十二年。”
蕭凡心頭一震。
他還沒開口，老人已緩緩抬起手，遞出一本殘破古卷——封皮焦黑，邊角卷曲，上面用暗紅墨跡寫着：
《武判守則·破妄篇》
“這是當年‘斷碑會’的禁傳典籍。”老刀低聲道，“官方說它蠱惑人心，燒了九成九。只剩這一本，藏在裁判塔最底層的屍堆裏。”
蕭凡接過，指尖觸卷的瞬間，腦海中“嗡”地一響！
【武道天眼】自動激活！
視野驟變——殘卷上的文字竟浮現出層層疊疊的金色符紋，如同活物般遊走重組。
那些看似晦澀的古文，在天眼下被逐字解析、推演，化作一幅幅動態圖譜：經絡逆推、真氣溯源、破綻歸因……甚至能模擬出“僞勁”與“真武”的能量波形差異！
更驚人的是，圖譜核心，赫然浮現一式心法——
「無我之眼·觀勢篇」
“此眼不爲戰，而爲判。”老人終於抬眼，目光如刀，“真正的武道，從不是誰打得狠，而是誰能看清——誰在假打，誰在真修，誰在借武謀權，誰在以力證道。”
蕭凡呼吸微滯。
他忽然明白——武道天眼，並非偶然覺醒。
它是被這本殘卷、這段歷史、這場被掩蓋的“武道審判”所喚醒的！
它生來，就是爲了破妄！
“當年斷碑會，七位頂尖真武者對決，打出‘道痕’，撕裂鬥場穹頂。”老人聲音顫抖，“可第二天，聯盟宣布他們全部‘走火入魔’，終身禁賽，資料封存。從那以後，‘真武’成了禁忌詞，所有不符合‘標準化內勁模型’的招式，都被定義爲危險異端。”
他死死盯着蕭凡：“而你……你的眼睛，和當年‘判官’一族的‘天裁之瞳’，一模一樣。”
蕭凡沉默良久，緩緩合上殘卷，低語如風：
“原來……我不是來參賽的。”
“我是來審判的。”
深夜，網吧頂樓。
雨水順着玻璃蜿蜒滑落，映出屏幕幽光。
蕭凡獨坐於角落，面前是一台老舊讀卡器。
他取出一枚金屬卡——B級聯賽退役選手的芯片ID卡，背面刻着一個深深的“影”字。
他緩緩將卡插入。
屏幕閃爍，跳出一行字：
【身份驗證通過。權限解鎖：破軍戰隊·歷史檔案】
緊接着，七名隊員的資料逐一浮現——
全爲三年內因“狀態異常”“經絡紊亂”“招式違規”被強制退役的選手。
他們的共同點：
從未使用過擬態真氣，也未籤署標準化武學協議。
蕭凡目光一凝。
他逐一點開他們的戰鬥錄像。
天眼開啓——瞬間捕捉到那些被系統標記爲“錯誤”的招式軌跡。
可在他眼中，那不是錯誤。
那是未被污染的真武之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