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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轉身回屋收拾東西,再沒看那廢物一眼。
我飄在媽媽身後,看着她挺直的脊背。
真好。
媽媽終於要帶我離開這個地獄了。
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後,媽媽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揮金如土。
她租了一套老舊小區的一居室,雖然牆皮有些脫落,但勝在朝南,陽光能鋪滿整個陽台。
她買了很多向日葵種子,種滿了每一個花盆。
“安安最喜歡向日葵了,等開了花,咱們家就亮堂了。”
媽媽一邊澆水,一邊對着空氣說話。
我坐在欄杆上晃着腳,看着她眼角的細紋,心裏酸酸的。
雖然手裏攥着兩百萬,但媽媽顯然沒有坐吃山空的打算。
只是,現實比理想要骨感得多。
林婉那個瘋女人,爲了趕盡殺絕,竟然動用了林家的人脈,給全行業的HR都打了招呼。
媽媽去面試,對方看着簡歷挺滿意,一聽名字立馬變臉,像趕蒼蠅一樣把她轟出來。
“沈小姐,我們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林家那邊我們可得罪不起。”
連着碰壁半個月,媽媽只能套上黃馬甲,騎着那輛二手小電驢去送外賣。
白天風吹日曬,晚上回來還得啃那些比磚頭還厚的保險代理人考試資料。
看着她貼滿膏藥的膝蓋,我飄在空中,心裏那個氣啊。
光有錢不行,得有個靠山。
得找個能把林家按在地上摩擦的靠山。
我的目光鎖定在了顧寒川身上。
顧氏集團掌舵人,這城裏唯一能壓林家一頭的男人。
最關鍵的是,這男人身上陽氣重得像個火爐,尋常小鬼近身都得被燙掉一層皮。
也就我這種帶着怨氣的,能勉強靠近三米之內。
這種男人,鎮宅,辟邪,還能治林婉。
簡直是完美的“新爸爸”人選。
行動開始。
那天媽媽正好接了個送往顧氏大樓的單子。
正值下班高峰期,顧寒川在一群黑西裝的簇擁下走出來,那氣場,把周圍的空氣都凍住了幾度。
機會!
一輛逆行的電動車爲了躲避灑水車,歪歪扭扭地朝人行道沖過來,直奔低頭看手機導航的媽媽。
顧寒川離媽媽只有兩步遠,正準備上車。
司機在驚呼,保鏢在發愣。
我深吸一口氣,攢足了勁,飄到顧寒川身後,對着他那挺拔的脊背就是狠狠一掌。
“走你!”
這一掌我沒收住力。
平日裏穩如泰山的顧大總裁,腳下一個踉蹌,姿勢很不優雅地撲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好把即將被撞的媽媽撲倒在路邊的草坪上。
兩人滾作一團。
那輛失控的電動車擦着他們的衣角飛了過去,“哐當”一聲撞在路燈杆上。
世界安靜了。
保鏢們嚇傻了,一群人張着嘴,不知道該先扶老板還是先報警。
顧寒川那身幾十萬的高定西裝瞬間沾滿了草屑和泥土。
但他顧不上衣服。
因爲他的手,正本能地護着媽媽的後腦勺。
媽媽臉嚇得煞白,手裏還緊緊攥着那份沒送到的外賣。
包裝袋破了,魚湯灑出來,濺了顧寒川一身。
完了,這下不會被滅口吧?
我飄在樹梢上,心裏直打鼓,剛才是不是用力過猛了?
顧寒川眉頭擰成個“川”字,低頭看着懷裏的女人。
就在我以爲他要發飆的時候,他鼻翼動了動。
沒有廉價的香水味,只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雜着一點魚湯味。
並不難聞。
甚至......那雙驚慌失措的眼睛,讓他心裏莫名地顫了一下。
像極了多年前那個雨夜,救了他一命後消失不見的小女孩。
“沒事吧?”
聲音不大,卻出奇的沒有怒氣。
媽媽回過神,慌亂地想爬起來,結果腳踝一陣鑽心的疼,又跌了回去。
“嘶——”
顧寒川目光落在她迅速紅腫的腳踝上。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這位有潔癖的顧總,彎腰,抄腿,直接把滿身油湯味的媽媽打橫抱了起來。
“去醫院。”
他冷着臉對呆若木雞的司機下令。
媽媽縮在他懷裏,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根本不敢抬頭看周圍人的表情。
“那個......外賣......”
“賠你。”顧寒川言簡意賅,大步走向那輛黑色的邁巴赫。
我在半空中看得只想鼓掌。
這霸道勁兒,對味!
林婉,你等着。
你那點這人脈那關系的,在這個男人面前,連個屁都不是。
有了這根金大腿,我看以後誰還敢欺負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