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還沒亮透,天權堂的銅環門就被一陣急促的叩擊聲撞得嗡嗡作響。守堂的老仆張伯披衣起身,摸着牆根摸到門閂時,指尖蹭到了門框上的青苔——入秋之後,這青苔長得越發瘋,連銅環上都結了層綠茸茸的膜,摸起來滑溜溜的,像抹了層菜籽油。

“誰啊?這才幾更天……”張伯的哈欠剛到嘴邊就卡住了,因爲門隙裏塞進來的不是常見的拜帖,而是半片染血的衣角,布紋裏還嵌着幾根灰白的獸毛,看着像極了後山鐵背蒼狼的毛。他心裏“咯噔”一下,猛地拉開門閂,冷風“呼”地灌進來,帶着股鐵鏽混着血腥的怪味,吹得他裹緊了身上的夾襖。

門外跪着個少年,看穿着是外門的雜役弟子,灰布褂子從肩膀撕開個大口子,露出的皮肉上擰着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血珠正順着指縫往泥地裏滴。他見了張伯,像是突然鬆了弦的弓,身子一軟就往地上倒,嘴裏嗬嗬地喘着氣,手還死死攥着塊東西,指節都白了:“張…張伯…快…去叫執法長老…護珠隊…在斷魂崖…遇襲了…”

張伯這才看清,少年攥着的是塊護心鏡,鏡面裂成了蛛網,邊緣還沾着半片箭羽——那箭羽黑沉沉的,杆上刻着蝕靈道的蛇紋咒,是邪祟們最愛的陰毒玩意兒。他心裏一沉,也顧不上扶人,轉身就往內堂跑,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的聲響在空落落的堂裏撞出一串回音,驚得梁上的燕子窩“撲棱”飛出兩只老燕,翅膀掃過懸着的宮燈,燈影晃得人眼暈。

等執法長老李玄真披着衣袍趕來時,天權堂已經聚了不少人。外門的管事們舉着燈籠,黃澄澄的光打在青磚地上,把那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長,傷口在光裏看着更嚇人了,紅肉翻卷着,像被野狗啃過似的。李玄真蹲下身,指尖剛碰到少年的傷口,就猛地縮了回來——那傷口燙得嚇人,像是揣了塊燒紅的烙鐵,皮膚下還隱隱有東西在動,隔着布都能感覺到那股活物般的掙動勁兒。

“是蝕靈爪印。”李玄真的聲音有點發緊,他從懷裏掏出個銀質的小匣子,打開來裏面是排銀針,針尾都綴着小小的琉璃珠,“你們看這抓痕,三指並列,中間那道最深,兩邊稍淺,邊緣還卷着黑邊——這是蝕靈道的‘陰爪功’,練到深處能讓邪氣順着傷口往骨頭裏鑽,半個時辰就能蝕透筋脈。”

他說話時,銀針已經扎進了少年傷口周圍的穴位,針尖剛沒入半分,就見那傷口猛地抽搐了一下,冒出串黑泡泡,聞着比茅廁還難聞的腥臭味“噗”地散了開來,有人忍不住“嘔”地別過了頭。

“快去找陳默!”李玄真頭也不抬,銀針在他指間翻飛,快得出了殘影,“他上次從黑風谷帶回來的‘清瘴散’,只有那藥能壓得住這邪氣!再晚半個時辰,這孩子的胳膊就得廢了!”

旁邊的執事剛要動,就見後堂的月亮門“吱呀”開了,陳默披着件半舊的青布外袍,袍角還沾着些幹草——想來是剛從後山練劍回來。他手裏拎着個藥葫蘆,見了這陣仗,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走過來把葫蘆塞給李玄真:“剛煉好的,還熱着,直接灌。”

葫蘆口剛撬開,就有股清苦的藥香漫出來,混着之前的腥臭味,倒奇異地中和出點像野菊花開在泥地裏的味道。李玄真接過葫蘆,捏着少年的下巴就往裏灌,藥汁順着嘴角流到脖子上,把灰布褂子洇出片深色的印子,那少年嗆得直翻白眼,卻死死咬着牙沒鬆口,喉結上下滾着,像吞刀子似的。

“這是用斷魂崖的清心草、黑風谷的解毒花,再加上晨露熬了三個晚上才成的。”陳默蹲在另一邊,幫着按住少年亂蹬的腿,他的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淺淺的疤——那是去年爲了采清心草,被崖邊的怪石劃的,當時血順着崖壁流了半尺長,他硬是攥着草沒鬆手。

周圍的人都沒說話,只看着那少年的臉一點點從青黑色褪回些人氣,傷口上的黑邊也淡了些。外門的王管事突然“哎呀”一聲,指着少年手裏的護心鏡:“這…這不是護珠隊隊長的鏡子嗎?我上個月還見他戴着,說是家傳的,鏡面刻着‘平安’二字呢!”

這話一出,人群裏頓時起了陣騷動。護珠隊上周去斷魂崖探查,說好三天就回,這都過了五天了,難不成真出了事?有人偷偷往陳默那邊瞅,見他垂着眼簾,看不清表情,只握着少年腳踝的手緊了緊,指節都泛白了。

李玄真灌完藥,把空葫蘆往旁邊一放,拿出塊幹淨的布條按住傷口,對陳默道:“你跟我來,其他人看好這孩子,別讓他抓傷口。”他起身時,袍角掃過地面的藥汁,留下道深色的痕跡,像條小蛇似的蜷在那兒。

兩人往後堂走的路上,李玄真才沉聲道:“護珠隊怕是凶多吉少。剛才那孩子說,他們在斷魂崖的祭壇附近遭到埋伏,對方用的是‘鎖魂陣’,連隊長的本命符都碎了。”

陳默的腳步頓了頓,腳邊的石子被他碾得“咔嚓”一聲碎了:“鎖魂陣要九個玉衡境以上的修士才能布,蝕靈道哪來這麼多高手?”

“不是蝕靈道的人。”李玄真推開自己的書房門,裏面一股濃重的墨味混着檀香撲面而來,他從書架最底層抽出個鐵盒子,打開來裏面是疊泛黃的卷宗,“你看這個,三年前從蝕靈道俘虜身上搜出來的,他們和‘血影閣’勾結了。”

卷宗上的字是用朱砂寫的,筆畫扭曲,看着像一條條小蛇。陳默翻到其中一頁,指着上面的圖譜:“這是‘九絕鎖魂陣’的陣眼圖,需要九個不同屬性的靈根修士主持。血影閣的少閣主是雷靈根,蝕靈道的護法是火靈根,這麼算下來……”

“沒錯,”李玄真接過話頭,手指點在圖譜中央的血色圓點上,“他們湊齊了九個屬性。護珠隊這次怕是……”他沒說下去,但眼裏的沉痛瞞不住人。

陳默合上書卷,指腹摩挲着封面的燙金花紋——那花紋是護珠隊的隊徽,一只展翅的鷹。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護珠隊來天權堂借法器,隊長還笑着拍他的肩膀,說“小陳默你這煉藥的手藝,將來能成大器”,當時爐子裏的炭火正旺,把隊長的臉映得紅堂堂的,像個熟透的蘋果。

“我去斷魂崖。”陳默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我熟那裏的地形,去年采藥踩過十三條小道,他們布的陣總有死角。”

李玄真皺眉:“你去?你才剛入玉衡境,對方九個玉衡境,你這是去送命。”

“不是還有這個嗎?”陳默從懷裏掏出個小小的木牌子,上面刻着個“默”字,邊緣已經被摸得光滑發亮,“師父臨走時說,這牌子能擋一次致命傷。再說了,護珠隊當年救過我,我不能看着他們連屍骨都收不回來。”

他說這話時,窗外的天已經蒙蒙亮了,晨光從窗櫺擠進來,剛好落在他握着木牌的手上,指縫裏還沾着點藥渣,是剛才給那少年按腿時蹭上的。李玄真看着他眼裏的光,那光像極了二十年前的陳默師父,認準了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那你得帶上這個。”李玄真從牆上摘下柄劍,劍鞘是鯊魚皮做的,暗沉沉的,看着不起眼,“這是‘斷水’,當年你師父用的劍,吹毛斷發,還能吸收邪氣。還有這張符,”他又從抽屜裏拿出張黃符,上面用金線畫着復雜的咒文,“捏碎了能隱身半個時辰,別輕易用,這符耗靈力。”

陳默接過劍,往腰間一掛,長度剛好到膝蓋,沉甸甸的很趁手。他把符折成小塊塞進口袋,又回頭看了眼外堂的方向,那少年的呻吟聲小了些,想來是藥勁徹底上來了。

“我走了。”他往外走時,腳步輕快,像陣風似的,青布外袍的下擺掃過門檻,帶起些灰塵在晨光裏飛。

張伯剛把門口的血跡擦幹淨,見他要走,急忙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陳小哥,帶點幹糧!這裏面是剛烙的蔥油餅,還熱乎着呢,揣懷裏能暖手。”

陳默接過來,捏了捏,硬邦邦的,卻透着面香。他沖張伯笑了笑,這是今天第一次笑,像冰化了似的:“謝張伯,回來給您帶野山棗吃,後山的紅透了。”

門外的晨露還沒幹,沾在他的布鞋上,留下串溼漉漉的腳印。遠處的天際已經泛出魚肚白,把斷魂崖的輪廓襯得清清楚楚,像頭伏在那裏的巨獸。陳默緊了緊懷裏的油紙包,又摸了摸腰間的劍,一步步往崖邊走去,背影在晨光裏,看着單薄,卻又透着股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韌勁兒。

天權堂裏,李玄真站在窗前,看着那道漸行漸遠的影子,突然嘆了口氣,對旁邊的王管事道:“把那孩子送到後院廂房,派兩個丫頭看着,醒了就給點米湯,別給油膩的。還有,把護珠隊的卷宗都整理出來,萬一……萬一陳默找到了什麼線索,這些能派上用場。”

王管事應着,心裏卻沉甸甸的——誰都知道,斷魂崖那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去年有個經驗豐富的采藥人,熟門熟路的,進去采株“還魂草”,結果連骨頭渣都沒找回來,最後只在崖底找到只他常穿的草鞋。

外堂的人們還在議論,有人說陳默太沖動,有人說護珠隊怕是真沒了,還有人悄悄抹眼淚——護珠隊的隊員們平時看着大大咧咧,可誰有難處了,他們比誰都熱心。前陣子外門的小柱子得了急病,還是護珠隊的隊醫給治的,分文沒收,還留下了藥……

晨光一點點爬高,照在天權堂的匾額上,“天權堂”三個金字漸漸亮了起來,可堂裏的氣氛,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似的,沉甸甸的,連呼吸都覺得費勁。只有那少年偶爾發出的囈語,還有李玄真翻動卷宗的沙沙聲,在堂裏斷斷續續地飄着……

張伯把最後一塊帶血的青石板擦淨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他直起腰,捶了捶發酸的後背,目光落在門廊下那串倒掛的藥草上——是陳默前幾日剛曬的艾草,說要用來熏熏堂裏的黴味。風一吹,草葉簌簌響,倒像是誰在低聲說話,聽得人心裏發空。

內堂裏,李玄真正對着那幅“九絕鎖魂陣”圖譜皺眉。圖譜是用羊皮紙畫的,邊角都磨得起了毛,上面的朱砂咒文卻依舊鮮亮,像剛點上去的血。他指尖劃過陣眼處那個小小的“坎”字,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陳默的師父,也就是天權堂的老堂主,曾說過這陣法的破綻:“九絕鎖魂,看似無懈可擊,實則九處陣眼各屬一卦,若能以同屬性靈力沖之,便能亂其氣脈。”

“長老,”守在外間的弟子輕手輕腳走進來,手裏捧着個托盤,上面放着碗剛熬好的參湯,“那少年醒了,說想喝水。”

李玄真抬眼:“他還記得什麼?”

“說護珠隊走到斷魂崖中段時,遇見個穿灰袍的人,手裏拿着面銅鏡,照得人眼睛疼。後來隊長讓他們往左側的石縫裏躲,自己帶着三個人往前沖,再之後……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感覺被什麼東西拽着往崖下滾,抓着塊石頭才沒掉下去。”弟子頓了頓,聲音壓低,“他還說,那灰袍人袖口繡着朵黑色的花,像極了蝕靈道的‘幽冥菊’。”

李玄真捏緊了拳頭。幽冥菊是蝕靈道的標志,只有核心弟子才敢繡在衣上。他起身走到書架前,抽出本厚厚的《邪祟錄》,翻到“蝕靈道服飾”那頁,果然在插圖裏看到了——灰袍、黑菊,腰間還系着條銀色的鏈子,鏈墜是枚小小的頭骨。

“去把外門的趙管事叫來,”李玄真的聲音冷了幾分,“他早年在蝕靈道待過,認得那鏈子的來歷。”

趙管事是個跛腳的老頭,平時總躲在後院曬藥,見了李玄真,身子還在微微發顫——當年他叛出蝕靈道,是老堂主保下了他,這份恩,他記了一輩子。

“長老找我?”趙管事的聲音嘶啞,像被砂紙磨過。

李玄真指着插圖:“你看這鏈子,是不是‘鎖魂鏈’?”

趙管事的臉色“唰”地白了:“是…是它!這鏈子是用百具童男童女的指骨熔鑄的,每顆頭骨墜子裏都封着個冤魂,搖起來會有細碎的哭聲…蝕靈道裏,只有護法以上的人才配帶。”他的聲音抖得厲害,“當年我親眼見大護法用這鏈子鎖過一個叛徒,那叛徒被鏈子纏上後,不到半個時辰,就被裏面的冤魂啃得只剩副骨架。”

內堂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護珠隊不過十個人,修爲最高的隊長也才剛入玉衡境,要對付帶鎖魂鏈的蝕靈道護法,無異於以卵擊石。

“趙管事,”李玄真突然開口,“你當年叛逃時,有沒有帶走什麼蝕靈道的信物?”

趙管事愣了一下,從懷裏掏出個髒兮兮的布包,打開來,是塊黑木牌,上面刻着個扭曲的“靈”字:“這是我當年的身份牌,蝕靈道的人見了,會以爲我還是自己人。長老要這個做什麼?”

“陳默去了斷魂崖,我得給他留條後路。”李玄真把木牌收好,又從抽屜裏拿出張地圖,上面密密麻麻標着紅點,“這些是斷魂崖的暗洞,都是當年老堂主采藥時開辟的,蝕靈道的人未必知道。你把這地圖抄一份,讓最快的信鴿送去西峰驛站,那邊的驛卒認識陳默,會想辦法轉交。”

趙管事接過地圖,指尖撫過那些紅點,突然想起什麼:“長老,斷魂崖的‘一線天’有處裂縫,裏面長着‘醒魂草’,那草能驅邪,要是陳小哥能找到,或許能對付鎖魂鏈裏的冤魂。”

李玄真眼睛一亮:“記下來,標在地圖上。”

此時的陳默,已經走到了斷魂崖的入口。晨霧還沒散,像層白紗裹着山路,腳下的石子滑溜溜的,沾着些深褐色的痕跡,湊近了聞,有淡淡的血腥味——是護珠隊常用的“凝血散”的味道,他們受傷時總會撒上一把,看來隊伍確實從這裏走過。

他握緊了腰間的“斷水”劍,劍鞘上的鯊魚皮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發潮。突然,耳邊傳來細碎的哭聲,像孩童在嗚咽,若有若無的。陳默心裏一緊,想起趙管事說的鎖魂鏈,急忙從懷裏摸出李玄真給的黃符,捏在手心。

哭聲越來越近,霧裏漸漸走出個灰袍人,腰間果然掛着條銀色的鏈子,頭骨墜子隨着腳步輕輕晃動,發出“叮鈴”的輕響,混着那哭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天權堂的小娃娃?”灰袍人抬起頭,臉上戴着張青銅面具,只露出雙陰沉沉的眼睛,“老堂主沒教過你,不該來這兒送死嗎?”

陳默沒說話,悄悄往旁邊的石縫挪了挪——那裏正是趙管事說的暗洞入口,地圖上標着,進去後能繞到陣眼的側面。

“護珠隊的人呢?”陳默的聲音盡量平穩,握着劍的手卻在微微用力。

灰袍人笑了,笑聲像破鑼:“你說那些蠢貨?被鎖魂鏈纏着呢,現在大概正和鏈子裏的冤魂‘玩’得開心。不過,他們倒也算有用,能幫我們引出崖底的‘幽冥花’——那花要靠活人精血澆灌,十年才開一次,正好給大護法煉‘還魂丹’。”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猛地拔出“斷水”劍,劍光在霧裏劃出道冷弧:“你們把他們關在哪?”

“急什麼?”灰袍人晃了晃鎖魂鏈,哭聲更響了,“先陪我玩玩。你師父當年殺了我三個師弟,這筆賬,該由你來還。”

鏈子“唰”地甩了過來,帶着股腥風纏向陳默的腳踝。陳默側身躲過,劍刃劈在鏈子上,發出“當”的脆響,震得他虎口發麻。他趁機往後一退,鑽進了石縫裏。

暗洞裏又黑又窄,只能容一個人彎腰前行。陳默摸着洞壁往前走,指尖觸到些粗糙的刻痕——是老堂主的筆跡,畫着朵小小的艾草,旁邊寫着“左拐”。他心裏一暖,師父果然什麼都想到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透出微光。陳默探頭一看,竟是個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擺着個石台,上面躺着個人,正是護珠隊的隊長,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只是臉色慘白,身上纏着那該死的鎖魂鏈,鏈子裏的冤魂正發出細碎的嘶吼。

“隊長!”陳默低呼一聲,剛要沖出去,卻見隊長緩緩睜開眼,虛弱地搖頭,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別過來…陣眼…在石台下…”

陳默猛地看向石台,果然見台面邊緣有圈細小的凹槽,像是個機關。他繞到石台側面,發現凹槽裏刻着八卦符號,正對應着李玄真說的“坎”位。

此時,暗洞外傳來灰袍人的腳步聲:“小娃娃,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那石室的石壁是用‘玄鐵石’做的,你就是插翅也難飛!”

陳默深吸一口氣,從懷裏掏出蔥油餅——張伯給的,還帶着點餘溫。他掰下一塊,塞進隊長嘴裏,又摸出趙管事說的“醒魂草”(剛才在暗洞拐角處采到的,果然如趙管事所說,葉片上還沾着露水),揉碎了撒在鎖魂鏈上。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細碎的哭聲突然停了,鏈子上的頭骨墜子開始發燙,冒出縷縷青煙。隊長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些,能低聲說話了:“陳默…用劍…劈坎位…陣法一破…他們就…控制不了冤魂了…”

陳默握緊“斷水”劍,劍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光。他走到石台前,對準刻着“坎”字的凹槽,猛地揮劍劈下——“當”的一聲,石台應聲裂開,露出底下的陣眼,裏面果然盤着九根黑色的石柱,每根柱子上都貼着張黃符。

“就是現在!”隊長喊道。

陳默抓起一把醒魂草,猛地撒向陣眼,同時揮劍斬斷了最中間的石柱。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石室開始搖晃,暗洞外傳來灰袍人驚恐的叫喊:“怎麼回事?鎖魂鏈…失控了!”

原來,九絕鎖魂陣一旦被破,鎖魂鏈裏的冤魂便會反噬主人。陳默趁機扶起隊長,拖着他往石室深處走,那裏有老堂主刻的另一個出口。

“你怎麼知道…要劈坎位?”隊長喘着氣問。

陳默笑了笑,從懷裏掏出那張地圖:“師父們都替我們想好了。”

陽光從出口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遠處傳來蝕靈道人的慘叫,大概是被冤魂纏上了。陳默回頭望了眼斷魂崖,霧氣已經散了,露出青灰色的崖壁,像極了天權堂的青磚。

他知道,這場仗還沒打完,但只要天權堂的人還在,只要那些藏在細節裏的守護還在,就總有撥開迷霧的一天。就像老堂主說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邪祟再凶,也怕人心底的那點光。”

張伯曬的艾草還在風裏響,李玄真整理的卷宗還在堂裏攤着,趙管事抄的地圖還在信鴿的腿上——這些瑣碎的、溫暖的牽絆,才是最硬的底氣。

猜你喜歡

彥琦萬芸芸最新章節

如果你喜歡閱讀短篇小說,那麼一定不能錯過我的未來不是你。這本小說由知名作家雨雪紛紛創作,以彥琦萬芸芸爲主角,講述了一段充滿奇幻與冒險的故事。小說情節緊湊、人物形象鮮明,讓讀者們沉浸其中,難以自拔。目前,這本小說已經更新40070字,快來一探究竟吧!
作者:雨雪紛紛
時間:2025-12-20

主管說我不合群,我直接挖空公司客戶全文

如果你喜歡短篇類型的小說,那麼《主管說我不合群,我直接挖空公司客戶》絕對值得一讀。小說中精彩的情節、鮮活的角色以及深入人心的故事,都會讓你沉浸其中,難以自拔。目前,這本小說已經完結,總字數已達10648字,喜歡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家宜
時間:2025-12-20

冉南枝邢嘉印最新章節

《嫌電流聲太吵,感官過載的小師妹,拉了解剖室冰櫃電閘》中的冉南枝邢嘉印是很有趣的人物,作爲一部短篇類型的小說被一只青蛙描述的非常生動,看的人很過癮。《嫌電流聲太吵,感官過載的小師妹,拉了解剖室冰櫃電閘》小說以9177字完結狀態推薦給大家,希望大家能喜歡看這本小說。
作者:一只青蛙
時間:2025-12-20

餘生皆無你筆趣閣

《餘生皆無你》是一本引人入勝的短篇小說,作者“陳小仙兒”以其細膩的筆觸和生動的描繪爲讀者們展現了一個充滿想象力的世界。本書的主角聶晚音深受讀者們的喜愛。目前這本小說已經完結,熱愛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這場精彩的閱讀盛宴!
作者:陳小仙兒
時間:2025-12-20

智者不入愛河最新章節

精品小說《智者不入愛河》,類屬於短篇類型的經典之作,書裏的代表人物分別是蘇棠,小說作者爲海棠無香,小說無錯無刪減,放心沖就完事了。智者不入愛河小說已更新了9829字,目前完結。
作者:海棠無香
時間:2025-12-20

機長他醋了:錯認白月光後我跑不掉

如果你正在尋找一本充滿奇幻與冒險的現代言情小說,那麼《機長他醋了:錯認白月光後我跑不掉》將是你的不二選擇。作者“金朵朵”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個關於慕昕妤沈嘉栩的精彩故事。本書目前已經連載,喜歡閱讀的你千萬不要錯過!
作者:金朵朵
時間:2025-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