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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蘅回到廂房,才敢攤開手掌。
掌心是一塊玉牌,上面刻着北戎王室的狼圖騰。觸手生溫的質地,雕工也還算精致。
可惜宋昭月不知道,如此拙劣的栽贓手段,她還是個孩子時就見過了。
雲蘅沒有半分猶豫,撿起一塊青磚把那玉牌一點點砸碎,灑進了雪地裏。
才處理好,院門果然被粗暴踹開。
宋昭月裹着狐裘,在顧衍之的陪同下款步而入,身後跟着氣勢洶洶的家丁。
“雲姨娘,我丟了一樣要緊東西,得搜查一番,妹妹想必不會介意吧?”
顧衍之目光陰沉的可怕,不等雲蘅開口便冷冷下令搜查。
雲蘅心中冷笑。她太了解顧衍之了,此人最好顏面。
即便宋昭月向他透露玉牌之事,他也絕不肯將王府妾室私通外男這等醜聞鬧大。
於是只能借口尋物,行搜查之實。
可這番舉動落在下人眼裏,便成了她雲蘅因嫉生恨,偷竊主母寶物的鐵證。那些家丁鄙夷的掃了她一眼,如同餓虎撲食般沖進了廂房。
雲蘅剛想上前阻止,就被人死死按住。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把自己收拾好的箱籠掀翻,隨意踐踏着那些衣物。甚至連床板都被粗暴掀起,每一次響動,都如同一記耳光,扇在她早已麻木的臉上。
不多時,家丁來回稟。
“各處都搜過了,沒有。”
宋昭月疑惑歪過頭,目光轉向雲蘅單薄的身軀,“屋子裏沒有,那身上呢?妹妹,爲了自證清白,不如...”
“我不要!”
“由不得你!給我搜!”
兩個婆子上前就要摸上雲蘅的身體,就被顧衍之突然攔下。
“你們兩個,帶她去裏屋仔細查查。尤其是...身上可有其他痕跡’。”
雲蘅猛地抬頭,忍了半晌的淚珠終於滾落下來。
原來他不是在擔心她的尊嚴,而是想要確認自己這件藏品有沒有被他人染指。
雲蘅頓時失了力氣,任由婆子一左一右架起她進了內室。
屋內的炭盆早已熄滅,寒意從四面八方裹挾而來。兩個婆子動作粗魯,毫無顧忌地扯開她本就單薄的衣裙。
粗糙的手指在她身上胡亂摸索翻查,每一個動作都帶着審視貨物般的鄙夷探究。
雲蘅咬緊牙關,淚水還是從緊閉的眼睫縫隙中滑落。
她感覺自己像一塊被剝開檢驗的肉,那一點點僅剩的尊嚴,都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不知過了多久,婆子終於停手,隨意將她的衣衫一攏,便開門出去復命。
雲蘅癱軟在床榻上,連拉好衣襟的力氣都沒有。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還殘留着火辣辣的觸感。
她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再也壓抑不住嗚咽聲。
門外的對話隱約傳來。
“回王爺,回夫人,仔細查過了,身上並無任何痕跡。”
“王爺!箱籠夾層裏有發現!”
雲蘅心頭一緊,勉強撐起身沖了出去。
只見一名家丁捧着支玉簫,尾綴褪色青穗,正是娘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還給我!這是我的東西!”
顧衍之接過玉簫,眉心微蹙,“本王從未聽你提過有此物。”
宋昭月眼底掠過一絲驚訝,又很快隱藏起來。
“這不是雪澗鳴泉?怎會在妹妹這裏?”
“這等價值連城之物,可不是你一個小小采花女能有的,該不會是從哪偷的吧?”
雲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王爺明鑑!這真是我娘留下的唯一念想!求您還給我吧!”
宋昭月捏緊玉簫,聲音委屈起來,“妹妹,你這樣...倒像是我欺負你了。”
雲蘅不管不顧,只拼命哀求,眼前一陣陣發黑,額頭上也已經一片青紫。
顧衍之被她哭得心煩,不耐揮袖道,
“夠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既然昭月喜歡,就當你送她的新婚賀禮了!”
說罷,攬過宋昭月轉身離去。
宋昭月悄悄回頭瞥了雲蘅一眼,將玉簫更緊地攥在手中,眼底盡是得逞的暗芒與貪婪。
這東西,她在爹的書房畫像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雖然不知那位的東西怎麼會在雲蘅手裏。
不過現在,這身份合該是她宋昭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