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傾籬的大腦空白了兩秒。
隨即,那只手,那只得寸進尺的手竟不由分說地滑進了她領口,沐浴之後的穿着本就輕薄,江傾籬立刻感受到對方滾燙的掌心。
“!!”
江傾籬猛地坐起身,動作太大,牽扯之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
“你……你想做什麼?!你別動!!”
江傾籬慌亂地抬起頭,正見一臉不解的詹修文。
“先生今日怎麼了?”此刻的詹修文已經不像學堂上那般斯文禁欲,他披散着墨發,單衣袒露出勁瘦漂亮的胸膛,少年臉上沒什麼表情,唯獨眼神有些深,眼尾還紅紅的,像燒着的欲,又像是委屈。
“我我我……”
江傾籬意識混亂,瘋狂敲打着系統:【宿主,按照原書劇情,此刻詹修文還是您的男寵。】
江傾籬方才想起,原書中的詹修文家境貧寒、出身卑微,這般條件自然沒資格進金台書院。不過,詹修文長相俊秀又乖巧聽話,意外被原身看上之後,原身便不顧其意願將詹修文收爲了男寵。
詹修文是少有知道江傾籬是女兒身的人之一。
“先生,您到底怎麼了?”詹修文緩緩伸出手,試圖觸碰江傾籬的額頭。
“可是病了?”
“別碰我!”江傾籬往後退了退,可惜床就這麼大,再怎麼退,她與詹修文的距離仍舊近在咫尺。
詹修文的動作僵住了,他神情受傷地看着江傾籬。
“先生莫不是因爲學堂之事與我置氣?”
詹修文道:“先生也知,我在書院人微言輕,今日絆倒您的是鎮北侯府的小霸王,衆目睽睽之下我怎敢伸手扶您呢。”
這話說得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江傾籬分不清。
但原身對詹修文非打即罵,只將他當成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玩意兒,詹修文對原身痛恨至極,一得勢,便千倍百倍的報復,並利用女扮男裝之事大做文章,讓原身落得了臭名昭著的下場。
正因爲知道詹修文有多心狠手辣、表裏不一,縱使他裝得再可憐,江傾籬也不會像原身一樣被幾句軟言軟語哄昏了頭。
“我沒有生氣。”江傾籬緩了一口氣道:“今日之事,並非你之過。”
音方落,詹修文突然又握住江傾籬的手腕壓過來,“先生自然大度,不會與我計較。”
他低頭便要吻,這一次,江傾籬反應及時地抵住他的唇道:“我沒有生氣……但今日實在沒興致,不用你伺候了……”
“……”
詹修文的臉色一白。
沒興致?
明面以前從未拒絕過他的求歡。
難道,江傾籬已經對他失去興趣了?!
詹修文知道原身的男寵不止他一個,書院之外,還置辦了好些宅院,詹修文本不在意,但失去了原身的寵愛與支持,他還怎麼能在金台書院安然無恙的結業?如何繳納昂貴的學費?他已經努力了這麼久,付出了這麼多,眼看只差一年光景,絕不能就此功虧一簣!
江傾籬原本以爲詹修文會就此鬆手,結果,對方竟像瘋了一樣扯開了她的腰帶。
“我會讓先生舒服的……我會做得很好很好……”
詹修文的聲音冷冷的,與他粗暴、急切地動作形成了鮮明對比。若是原身,一腳便能將詹修文踹下床,然而江傾籬的力量實在有限,掙扎之下她只得甩了詹修文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那張如玉的臉被打得微微偏了。
“先生……可是厭煩我了。”詹修文閉了閉眼,遮掩住眼底那一絲不耐與怒意,放軟了聲音道。
不愧是原書中最能忍辱負重的奸臣!這樣居然都不生氣!!
江傾籬有些尷尬道:“怎麼會呢……”
詹修文又道:“或是先生有了新歡?他比我好嗎。”
“……”
江傾籬背對着他拒絕道:“沒有……只是……我突然覺得我們這樣的關系不太好。”
“不好?”
詹修文微微仰頭,一點點變冷的幽邃目光藏入陰影之中,語氣難掩嘲弄:“當初是先生要跟我在一起,許我恩寵,榮華富貴,怎麼突然又覺得不好了?”
江傾籬道:“你雖出身寒門,但天賦異稟,才華橫溢,實在不該埋沒於此。我知道你心有宏圖,因此更該摒除雜念,安心讀書,等到明年秋闈,方能順利入仕。”
“君子坦蕩蕩,以色侍人之事……以後你都不用做了。”
詹修文笑了一聲。
江傾籬居然說他是君子,他不是江傾籬的腳底泥,她養得好狗嗎?!
“先生在與我玩笑嗎。”
“並非玩笑,真心所言。”江傾籬看向詹修文,一字一句道。
“那我要怎麼回報先生呢?”
詹修文只相信利益交換,無緣無故,江傾籬怎會這麼好心——那可是江傾籬,最是自私、狹隘、狠毒的女人。
“不必回報。”江傾籬淡淡道:“只要你……入仕爲官之後,能夠一心造福百姓,報效國家,那便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下一刻,詹修文突然微微傾身,那身量雖清瘦,卻不弱小,能完全將江傾籬籠罩在陰影之下,他說:“先生啊先生……”
江傾籬警惕地看着他。
“學生謹記先生的教誨。”
詹修文什麼都沒做,只是溫柔地理好了江傾籬肩膀落下的衣物。
詹修文離開了,轉身那一刻,在江傾籬看不見的地方,他神情間終於彌漫出濃烈的厭惡,江傾籬對他強取豪奪,逼良爲娼,甚至拿他病重的母親威脅他就範,現在又裝什麼好人?!
無論江傾籬做什麼,他都恨透她了!!
夜風穿透窗榭,微涼的溫度,稍稍安撫了江傾籬心底的燥熱與不安……這件事算是給江傾籬提了一個醒兒。
原身留下的禍患遠不止此,還需要江傾籬一個一個解決。
江傾籬不敢這麼睡了,誰知道會不會從哪兒又冒出來一個男寵?她穿好衣物,下床關窗,卻突然察覺到不遠處站着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院外,已不知站了多久,恐怕已經看見詹修文從她房裏出去。
正是夜歸而來的秦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