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聞言,巨大的震驚與狂喜瞬間涌上心頭。
她顫抖着抓住陳醫生的手,聲音因激動而哽咽,卻又帶着一絲不敢置信的克制,“陳醫生,您的意思是……我的阿淵,有救了?他不會死了,是嗎?”
陳醫生臉上難掩喜色,但職業的謹慎讓他無法立刻下定論,“三爺的脈象非常奇特,生機與死氣相互交織、彼此抗衡。就目前來看,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但那股沉痾死脈的根基仍在,並未完全消散……”
他沉吟片刻,追問道:“在我離開之後,你們是否給三爺用過什麼特殊的藥物,或者……做過什麼別的事情?”
霍夫人仔細回想着從醫院到家的每一個細節,茫然地搖頭, “沒有,我們什麼也沒做,只是把他接回了家……”
就在這時,霍沉淵忽然感到一股溫和的暖流,正持續不斷地從自己衣服內側傳來。這股暖意驅散了徹骨的寒意,讓他僵硬麻木的軀體竟恢復了些許知覺與力氣。
他艱難地抬起手,從貼身口袋裏取出了一枚泛黃的符紙。
“這個……”他聲音沙啞卻清晰,“是哪裏來的?”
霍夫人看到兒子手中那枚陌生的護身符,明顯愣了一下,扭頭看向二女兒,“雨晴,這是你爲阿淵求的嗎?”
霍雨晴仔細看了看,肯定地搖頭,“不是我,我從來沒見過這個。”
霍沉淵垂眸,凝視着這枚染着暗褐色血跡的符紙,感受着它與自己生命之間那絲奇異的聯系,沉聲道:“不知道原因……但它給我的感覺,很特別。”
霍夫人接過符紙細細端詳。盡管身處科學至上的時代,但在此刻,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願意嚐試。
然而,就在護身符離開霍沉淵手掌的瞬間,他的臉色猛地褪去血色,呼吸驟然急促,眼前竟一陣陣的發黑。
一直密切關注着弟弟的霍雨晴立刻察覺異樣,急聲道:“媽!快把護身符還給阿淵!”
霍夫人也看到兒子情況急轉直下,立刻將符紙塞回他手中。幾乎是同時,霍沉淵的狀況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穩定下來。
一切不言而喻。
霍夫人雙手捂住嘴,淚水再次涌出,但這一次,是絕處逢生的狂喜:
“是它……真的是這個護身符!是它保住了阿淵的命!”
霍雨晴同樣激動不已,但隨即涌上心頭的卻是更大的疑惑,“這護身符究竟是誰送來的?又是怎麼到了阿淵身上?”
霍夫人凝神細思,目光陡然銳利起來,“時間一定就在昨天!阿淵還未出院之前,是唯一的機會。”
她當即轉向管家,語氣斬釘截鐵,“查!立刻去調取從昨天到現在所有相關監控!這個人既然能送來護身符延緩阿淵的性命,必定有更深的手段能救他!”
管家領命,匆匆而去。
霍夫人回身握住兒子的手,聲音堅定:“阿淵,你放心,媽媽就是把整個海城翻過來,也一定會找到這位恩人。”
霍沉淵微微頷首,腦海中那道模糊而纖細的背影一閃而過,隨即因精力不濟,再度陷入沉睡。
霍家書房內。
事關兒子的生死,霍夫人不願假手於人,親自帶着幾位核心家人,在屏幕前仔細審視着重症監護室外的監控錄像。
畫面顯示,昨日進入病房的僅有例行檢查的兩名護士和一名換班的清潔工。兩名護士在記錄儀器數據後便很快離開。
“媽!是她!” 負責查看清潔工時間段的霍雨晴忽然出聲,她指着畫面中一個刻意壓低帽檐的身影,“看!她在阿淵床邊停留了,還動了被子!”
霍夫人立刻俯身細看。當那清潔工在某個角度微微抬頭的瞬間,她瞳孔驟縮,只一瞬她就認出了這張臉!
“是她!竟然是那個女孩!”
她當即對管家下令,聲音因激動而發緊,“快!立刻把這個人給我找來!不計任何代價!”
霍雨晴聞言一怔:“媽,您認識她?”
“她是被顧家趕出門的那個前未婚妻,林依然!”霍夫人緊盯着監控畫面裏那張清秀卻堅定的臉,心緒復雜難言。
她萬萬沒想到,沈婉婉口中那個“裝神弄鬼的女騙子”,竟成了將她兒子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恩人!
很快,管家便將林依然的資料呈上。
當看到林依然昨日才入職醫院清潔工,僅工作一天就立即辭職,霍夫人心中再無懷疑——這個女孩,就是沖着救阿淵來的!
“夫人,已經查到林小姐家的住址了。”
霍夫人當即起身,神色決然,“備車,我親自去請。”
事關兒子的生死存亡,她必須拿出最大的誠意。
她匆匆下樓,還未走到門口,就見庭院門外,一道纖細的身影正靜靜佇立。
晨光熹微中,林依然抬眸望向她,神色平靜,仿佛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
林依然在霍家門口等了一整夜。她在等,等霍沉淵活下來,等霍家人相信她是帶着十足的誠意而來。
此刻,她看着霍夫人,聲音平靜卻篤定,“夫人,您應該是來找我的。”
親眼見證了護身符的神奇,霍夫人心中所有疑慮早已煙消雲散。她快步上前,對着林依然深深鞠了一躬,語氣充滿了感激與後怕,“林小姐,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林依然連忙側身扶住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隔壁顧家的方向,低聲道:“夫人,您不必如此。這是我欠他的。只是這裏……恐怕不是說話的地方。”
霍夫人立刻會意,想起隔壁就是顧家,連忙點頭,“對對,是我考慮不周。快,裏面請。”
客廳內。
霍夫人看着林依然,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霍雨晴卻已按捺不住,急切地問道:“林小姐,請您務必告訴我們,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那個護身符……”
林依然既然來了,就沒打算隱瞞。她將林家血脈能滋養命格、延續生命的秘辛坦然相告。
前世的教訓刻骨銘心,今生她雖爲報恩而來,卻不願再拿自身去賭復雜難測的人性。
所以她主動說道:“夫人,我是爲報恩而來,也是真心想救霍三爺,等我生完孩子,三爺身體完全康復之後,我會帶着孩子離開,和霍家再無關聯。”
她像是賭咒一般,“您放心呢,我絕不會纏着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