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閨名,哪能告訴外男?”
說完,見他一瞬失落的神情,裴姝寧微微垂眸,猶豫了片刻,聲音清軟:“我,姓裴。”
少女透了姓氏,面色纈然,快速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的車窗蒙着一層薄薄的青紗,賀蘭顯真站在車窗外,依然能看見一張嬌嬈柔和的側臉。
隔着紗窗看美人,心頭莫名的悸動:“你就不想問問我叫什麼?”
“……”
沉默的間隙,雪獅恰好叼着骨頭回來,兩只後腿猛地發力,一道閃電般竄進了車廂。
裴姝寧伸手替它順了順後頸毛,開口道:“那……你叫什麼?”
“獬豸。”他回得極快。
“獬豸?”
賀蘭顯真看着紗簾後少女疑惑的神情,狡黠一笑,“你不告訴我大名,那我也就只能告訴你小名了。”
裴姝寧默默無語,她回憶起,話本中那個暴君,也就是賀蘭顯真的孿生兄弟,好像就沒有大名,只有一個小名,叫檮杌。
沒想到賀蘭顯真也有小名。
想來是他們出生的時候一同取的名字。
獬豸是瑞獸,檮杌是凶獸,正好對應雙生子長爲瑞,幼爲凶的寓意。
皇家起名還真是有意思……
“我記住了,獬豸。”裴姝寧掀開車窗的紗幕,沖着賀蘭顯真嫣然一笑,“咱們有緣再見。”
馬車疾馳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官道盡頭。
賀蘭顯真遠遠地望了一會,躲在暗處的黑衣侍衛才悄然現身。
“陛下,是時候回宮了。”
“不着急,跟上那輛馬車,看看是去哪家的。”
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英凜,全然是志在必得的模樣。
……
馬車進了城,直奔東華坊陸府。
那是一座四進的宅子。
裴姝寧的舅舅任兵部郎中,秩正五品。
五品官的俸祿,要在離皇城最近的東華坊,置辦一座四進的宅院,根本不可能。
所以當初舅舅買房時,問裴家借了不少。
這錢,借出去,打了個水漂。
阿爹沒催舅舅還,舅舅似乎也把這事給忘了。
前世,人死債消,舅舅一家白得了座宅子,還把她的嫁妝也吃幹抹淨。
這一次,她要是再讓陸家從她指頭縫裏摳出一個子兒,她都把名字倒過來寫!
還有這宅子,早晚得要回來。
裴姝寧下了馬車,餘光往巷尾瞥了瞥。
她賭賀蘭顯真會跟過來。
不告訴他自己的名字,爲的就是激起他的好奇心。
希望接下來這出戲,看客已經上座了。
——香枳上前,叩響門環。
出來開門的是個小廝,一張口就很不客氣:“你們是誰,來幹什麼?”
什麼狗仗人勢的東西?
香枳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就想罵人了。
但她記着裴姝寧的叮囑,無論對方什麼態度,都不能發火。
“勞煩小哥進去通報一聲,就說金陵裴家的表小姐來了。”
小廝看了看站在台階下的裴姝寧,吊兒郎當道:“那你們先等着吧。”
門又關上了。
裴姝寧在陸府門外,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
她一動不動,望着眼前朱紅大門,身形單薄、落寞。
暗處,少年握緊了拳頭,眼神陰冷無比。
站在他身後的褚熙,都感覺到了那股凝霜的寒意。
“敢讓她等這麼久……”賀蘭顯真問褚熙:“這是誰的府邸?”
褚熙是暗衛之首,監控着京城所有朝臣的動向,對他們的府宅自然也了然於心。
“回稟陛下,這是兵部郎中陸佑林的家。”
“哼!一個兵部郎中,一年才多少俸祿,能在東華坊買這麼大的宅子?”
褚熙低着頭道:“這個卑職調查過,確無問題,陸大人買房的錢是向他的妹夫,前太醫院院判裴嚴所借,裴家世代行醫,在金陵經營藥鋪醫館,家資十分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