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麗說她爺爺生前是剝皮匠人,是村裏手藝最高的人,後來村裏嫁過來一個女人,要把她人皮剝掉配陰婚,其實大家應該能猜到,那女人也是被拐賣的,東南亞那邊拐賣人口相當猖獗,而且那邊也有配陰婚的習俗,整個東南亞圈裏,很多文化都是共通的。

那個被拐賣來的女人,被強行捆綁起來剝了人皮,活生生疼死了,往下搬屍體的時候屍體撒了一泡尿,那尿就濺到了多麗爺爺的小腿上,後來多麗的爺爺得了怪異的皮膚病,痛不欲生,他爺爺命人把自己的人皮剝了下來,用秘藥把自己裹了一層,那渾身泥乎乎的東西,等於說是再造人皮,保了他的命。

多麗說他爺爺其實被剝了皮沒多久就死了,現在的爺爺跟僵屍沒區別,這地窖牆壁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就是爲了克制爺爺,他現在聽不懂人話,而且有可能會咬人,這才用鐵鏈鎖起來,她這麼一說,我更是害怕了。

我問她怎麼不把爺爺下葬,多麗說奶奶還愛着爺爺,不舍得讓爺爺埋掉,所以就配了很多秘藥,在這地窖裏養老鼠,讓爺爺吃,要不然爺爺的屍體會化掉。

可能是我倆一直在說話,吵到了多麗爺爺,那像是被油炸過的屍體忽然一掙,渾身的鐵鏈譁啦啦的響,我下意識的往後躲了幾分,但隨後我才發現,這屍體是坐不起來的,他只能躺着,渾身能動的只有脖子和手臂。

我問多麗牆上的咒文都是什麼意思,多麗搖搖頭說她也不知道,我摸遍了全身,把我身上所有的小零食都給了多麗,畢竟還是小孩,有了零食,多麗很高興,她抱着腿蹲在我旁邊,吃糖的時候,先是把糖掰開,一次只吃一半。

我說你盡管敞開了吃吧,等我下次再來的時候,我給你多帶點。

多麗興奮的問我下次什麼時候來,我說不知道。

見多麗有些失落,我沒話找話道:你怎麼不去上學。

多麗說附近沒有學校,最近的學校要翻兩座山頭,太遠了,家裏也沒錢付學費,我問多麗想不想上學,多麗沒吭聲,但在燭光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顯然透露出了一絲的渴望。

那個時候,我逐漸信了中國古人講過的一句話,一命二運三風水,命這個東西真是難改,在國內誰要是從沒上過學,那才是驚掉人下巴的事,然而在他們這,上學似乎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認投胎就是一門技術活,就是看命,看運。

多麗沒出過那瑪納,她對外邊的世界很憧憬,我跟她講了很多很多,那時候多麗看着地窖裏的蠟燭入了神,我想,多麗肯定在幻想,如果生活在我說的那個國家該多好,爸媽陪伴,有吃有穿,有學上,沒戰亂。

那時候我真的好想跟大師爸說一句,咱們走的時候帶上多麗吧,但我沒說,因爲我知道大師爸會怎麼回答我。

這世上的窮人太多了,我們可憐不過來的,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見多麗光着腳,我脫掉了自己的球鞋送給了她,我沒想到那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鞋子,多麗會當做寶一樣,抱着入睡了。

在地窖裏待了兩天一夜,終於,大師爸回來了。

我從來都相信大師爸,他就是活着的傳奇,從無敗績。

他說幹什麼,就一定能幹成。

阮婆婆將我從地窖裏喊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光線雖然不強,我還是下意識的眯起了眼,大師爸就在阮婆婆旁邊,對我說:累了吧?

我點點頭說還好,大師爸這就給阮婆婆了一些錢,阮婆婆執意不要,大師爸強行把錢塞到多麗手中,帶着我離開了。

我倆大男人腳程快,從阮婆婆家裏到剝皮莊園,其實就是墓園,也就十幾分鍾的時間,等我們到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還下起了小雨。

莊園西北角的三間平房裏亮着燈,外邊大師爸用寫了血字的西服被撕碎了一地,門前一片黃色粉末上密密麻麻都是腳印,大師爸嗤笑一聲,帶我進了平房裏,我看見剝皮的刑床上綁着一個皮膚白皙,穿着一襲黑色休閒裝的長發女人,說實話,她很漂亮,臉白嘴唇紅,身材也好。

我側頭看了一眼大師爸,我真的崇拜他,我不知道他怎麼深入虎穴,親自綁了對方老大,空了我一定要問問他怎麼做到的,太厲害了。

在刑床旁邊,坐着一個人,我知道他就是大師爸說過的尊奴了,但這是我頭一次看見他,我被嚇到了。

尊奴長得完全就……就不像個人。

他個頭不算太高,頂死一米八的樣子,但他的臉異於常人,這家夥鼻子大,嘴唇大,耳朵大,眼珠子也大,臉跟正常人差不多,但五官奇大,這麼擠在一起,極其怪異,可謂嘴歪眼斜,長得很嚇人。

他身上的肉也很瓷實,手心手背都是老繭,胳膊粗腿粗,細看之下,好似他的身軀是不斷在長肉,但又被禁錮住,無法發胖,故而身體看起來很怪異。

看到我有些驚訝的樣子,尊奴掀起衣服上的連帽衫,蓋在了頭上,側過頭去不讓我看,我那時候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不過還沒來得及跟尊奴說句話,大師爸就開始了審問。

“前兩天晚上派鬼冒充我,想騙走我徒弟,折磨死他是吧,動我女兒我忍了,動我徒弟你必死!”

刑床被立了起來,港商老婆被捆在木架上,耷拉着雙手,渾身虛弱,像是被悶了很久的樣子。

她流着汗喘着氣說:黑龍大師,有事好商量,咱們現在可以冰釋前嫌。

大師爸冷笑一聲,將牆上那三十多把造型不一的剝皮刀具取了下來,一邊摩擦着一邊說道:現在可以冰釋前嫌,之前呢?

“黑龍大師,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咱們……”

大師爸說:不要老說之前,人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沒遇到我之前,你覺得你在柬埔寨很有實力,你們兩口子嫁禍給我,還想把我們弄死,你忘了,在這裏你可以無法無天,我也可以!

其實我自己都很清楚,這件事很難善了,別的不說,單憑她殺了大師爸養女這一條,大師爸都不會讓她好死。

“黑龍大師,你要多少錢,我立馬派人送過來,咱們一切都好說。”眼看大師爸動真格了,港商老婆也害怕了,在東南亞作威作福多少年,坑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今天她是踢到石頭上了。

“你們集團可不少摘人家腰子吧?從現在開始,你的心,肝,肺,腎,我問一個問題,你給我認真回答一個問題,答錯一個,我摘你一個!”

大師爸道:我女兒還活着嗎?

那女人說:活着,活的好好的!

大師爸一瞪眼,從包裏掏出一罐蟲子,怒道:尊奴,把她衣服給我扒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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