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後,日頭慘白,照在紅星軋鋼廠斑駁的灰牆上,透着一股子肅殺勁兒。
廣播室裏,爐火通紅。於海棠脫了那身臃腫的藍棉工裝,裏面是一件緊身的米色毛衣,將身段勾勒得起伏有致。她捧着個搪瓷缸子,眼神火辣辣地盯着對面的何衛國,像是要從這男人臉上看出朵花來。
“何總工,您這手可真夠黑的。”於海棠身子前傾,手指若有若無地擦過何衛國的手背,“傻柱那是楊廠長的御用廚子,又是易中海那老狐狸的幹兒子。您這一刀下去,可是把咱們廠這潭死水給攪渾了。”
何衛國抿了一口熱茶,眼皮都沒抬:“毒瘤長在肉裏,不剜出來,爛的是整個廠子。稿子備好了嗎?”
“備好了,只要您點頭,傻柱這‘譚家菜傳人’的招牌,今兒就算砸泥地裏了。”於海棠眼裏閃爍着對權力的渴望,“不過衛國哥,那易中海最愛搞道德綁架,您就不怕他在院裏給您下絆子?”
“他可以試試。”何衛國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晚飯吃什麼,“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算計都是笑話。”
這種睥睨一切的氣場,讓於海棠心跳漏了半拍。她見多了圍着她轉的軟腳蝦,何衛國這種冷硬如鐵、手握生殺大權的男人,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咣當”一聲,門開了。
兩個保衛科幹事架着傻柱拖了進來。此時的傻柱哪還有半點“四合院戰神”的威風?白大褂被扒了,穿着露棉絮的破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在保衛科沒少吃苦頭。
“念!”保衛幹事把一張按了手印的紙拍在桌上。
傻柱哆哆嗦嗦站在麥克風前,抬頭看了一眼太師椅上的何衛國。那眼神,冷漠、戲謔,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豬。
傻柱嗓子眼像堵了團棉花。這要是念了,他在軋鋼廠就徹底臭了!
“怎麼,不想念?”何衛國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每一下都敲在傻柱的心尖上,“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盜竊公私財物,情節嚴重者移送公安機關。你是想念檢討,還是想去號子裏吃十年牢飯?你自己選。”
十年牢飯!
傻柱腿一軟,差點尿了褲子。最後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
“滋——”
大喇叭裏傳來刺耳的電流聲,緊接着,傻柱那帶着哭腔的公鴨嗓傳遍了全廠每一個角落。
“我是……原食堂班長何雨柱。我……我深刻檢討!我利用職務之便,長期盜竊公家財物……把特供肉食和細糧據爲己有……我是軋鋼廠的蛀蟲,我對不起工人階級兄弟……”
車間裏,機器轟鳴聲都蓋不住這檢討。
鉗工車間,易中海手裏的銼刀猛地一滑,在精密的工件上拉出一道刺眼的廢痕。“完了……”他臉色灰敗,辛辛苦苦給傻柱立的“仗義、耿直”人設,全塌了!
正在掃廁所的秦淮茹,聽着廣播,手裏的掃帚“啪嗒”掉在地上。她腦子裏只有三個字:飯票,斷了。
……
下班鈴響,寒風如刀。
廠門口格外熱鬧,工人們都在議論傻柱的“光榮事跡”。
何衛國推着那輛嶄新的“飛鴿”自行車走出來,車把上掛着足足五斤特供五花肉,油亮亮的招人眼饞。更絕的是,後座上側坐着廠花於海棠。
“衛國哥,勞駕您捎我一段,天太冷了。”於海棠大大方方地拽住何衛國的衣角,那股子親熱勁兒,看得周圍的小青年眼珠子通紅。
這一幕,正好刺痛了躲在角落的秦淮茹姐妹。
秦京茹穿着紅棉襖,眼珠子死死盯着那輛自行車和那塊肉。看看那個風光無限的何衛國,再看看後面像死狗一樣被保衛科押出來的傻柱。
“姐……那就是傻柱?”秦京茹指着那個灰頭土臉的身影,語氣裏滿是嫌棄,“你不是說他是大廚,有本事嗎?這不就是個勞改犯嗎?連何衛國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秦淮茹臉色慘白,還沒來得及解釋,何衛國單腳一蹬,車輪滾滾,帶着一陣香風從她們面前掠過。
從頭到尾,何衛國連眼角餘光都沒給這兩姐妹哪怕一下。
秦京茹心裏的天平徹底失衡了。她進城是爲了過好日子的,不是來跟着倒黴蛋吃糠咽菜的!那自行車後座的位置,憑什麼於海棠坐得,她秦京茹坐不得?
“姐,”秦京茹突然轉過頭,眼神變得有些滲人,“你以前說何衛國壞,我看未必吧?人家那是真有本事。我要是能嫁給他……”
秦淮茹心裏“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何衛國剛進中院,就感覺氣氛不對。
老槐樹下擺着八仙桌,易中海端坐C位,臉黑得像鍋底。劉海中和閻埠貴分坐兩邊,院裏鄰居圍了一圈,一個個縮着脖子看戲。
“衛國,回來了?”易中海放下茶缸,拿捏着一大爺的架子,“車支上吧。今兒開全院大會,專門說說這鄰裏團結的事兒。”
何衛國把於海棠扶下車:“海棠,你先回,別讓這院裏的烏煙瘴氣熏着你。”
於海棠是個機靈鬼,一看這陣仗就知道有好戲,退到影壁後頭探頭探腦。
何衛國走到場中央,既不搬凳子,也不打招呼,居高臨下地看着易中海:“一大爺,這大冷天的,您不在屋裏算計養老大計,跑這兒擺什麼龍門陣?有屁快放,我趕着回去燉肉。”
“何衛國!你怎麼跟長輩說話呢!”易中海猛地一拍桌子,試圖找回場子,“你也是大院看着長大的,怎麼一點人情味沒有?柱子雖然犯了錯,但他畢竟是你鄰居!你在廠裏那麼整他,讓他以後怎麼做人?咱們大院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就是!”秦淮茹這時擠出人群,眼圈紅紅的,顯然是醞釀好了,“衛國,我知道你恨我們家。可柱子那是爲了接濟我們孤兒寡母啊!你這一弄,柱子工資扣了,以後我們家怎麼活?棒梗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說完,秦淮茹就開始抹淚,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幾個光棍漢看得心都要碎了。
周圍鄰居開始竊竊私語:
“是啊,衛國這手太狠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一大家子以後喝西北風去?”
易中海見風向轉了,心中暗喜:“衛國,你是幹部,要有覺悟。你寫個諒解書交給廠裏,就說那飯盒是你讓柱子帶的,是誤會。先把柱子工作保住,大家還是好鄰居……”
“啪!”
一本紅皮的《治安管理處罰條例》重重摔在八仙桌上,震得易中海的茶缸子亂顫。
“易中海,我看你這把歲數是活到狗肚子裏去了。”何衛國聲音不大,卻冷得掉冰渣,“什麼叫誤會?那是盜竊!你讓我作僞證?這叫教唆包庇罪!怎麼着,你也想進去陪傻柱蹲兩天?”
“你……你……”易中海氣得手抖,卻被那個“罪”字壓得喘不過氣。
“還有你,秦淮茹。”何衛國轉過身,目光如刀,意念微動,眼前瞬間浮現出數據。
視線穿過人群,鎖定了角落裏眼神閃爍的秦京茹。
*【目標:秦京茹。好感度:85(極度慕強)。狀態:內心動搖,對秦淮茹的利用感到憤怒,急需納投名狀。】*
何衛國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你說你們家活不下去了?要逼死你們?好,今兒個咱們就當着大夥的面,把賬算清楚。”
他猛地指向秦京茹:“秦京茹姑娘,你是鄉下來的實誠人。你說說,你這表姐家,真窮得揭不開鍋了嗎?”
秦京茹被點名,嚇了一激靈。她看看威風凜凜的何衛國,再看看只會哭窮、還想把自己往火坑裏推的表姐。
想起白天何衛國的風光,想起剛才秦淮茹罵她“養不熟的白眼狼”,秦京茹心一橫,牙一咬,站了出來。
“姐,你也別裝了!”秦京茹這一嗓子,把全院都震住了,“何領導說得對,做人得講良心!大夥都被騙了!我姐家根本就不窮!”
秦淮茹猛地抬頭,滿臉驚恐:“京茹!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秦京茹豁出去了,指着秦淮茹大喊,“我都看見了!就在剛才,我在裏屋找鋪蓋的時候,看見賈大媽在床底下數錢呢!那個鐵皮餅幹盒子裏,足足有一沓大團結,少說也有兩三百塊!還有,那櫃子後面藏着兩瓶好酒,比衛國哥車把上的肉都好!”
轟!
全院炸鍋了,像開了鍋的沸水。
“多少?兩三百塊?!”
“我滴個乖乖,我家存款才二十塊,她家藏着巨款還天天哭窮?”
“合着我們以前捐款,都捐給地主老財了?這他娘的是詐騙啊!”
賈張氏原本躲在窗戶後頭偷聽,這下憋不住了,發瘋一樣沖出來:“小爛貨!你吃我的喝我的,還敢造謠!我撕爛你的嘴!”
“砰!”
還沒等賈張氏碰到秦京茹,一只大腳已經踹在她那肥碩的肚子上。
何衛國收回腳,看着滾地葫蘆一樣的賈張氏,冷聲道:“我看誰敢動證人。既然賈家有巨款,那以後誰再敢提接濟,誰就是跟全院鄰居過不去。三大爺,您給算算,兩百塊夠這一家子吃多少年白面饅頭?”
閻埠貴此刻哪還敢裝死,小眼睛裏滿是被欺騙的憤怒:“好啊秦淮茹,平日裏我看你們可憐,也沒少給棒梗塞吃的。合着你們這是把大夥當猴耍呢?兩百塊!那能買一千多斤面粉!你們家這是要把肚子撐破啊!”
易中海癱在椅子上,臉色煞白。完了,全完了。今兒這大會,不但沒壓住何衛國,反而把賈家徹底賣了。他在院裏的威信,今兒個算是掃地出門了!
……
深夜,北風呼嘯。
何衛國剛封好爐子,門就被敲響了。
打開門,秦京茹抱着一床新花被,臉凍得通紅,滿眼熱切:“哥……那賈家我是待不下去了。那老虔婆拿剪刀要戳我。我想好了,我就跟着你。我不求名分,哪怕給你當個洗腳丫頭,只要讓我留在城裏,你讓我幹啥都行!”
何衛國掃了一眼數據:*【秦京茹,忠誠度95(恐懼+依賴+貪婪),已徹底背離賈家。】*
這是一把好刀,雖然鈍了點,但惡心秦淮茹足夠了。
“去睡耳房隔間。”何衛國指了指,“記住,我這不養閒人。以後這院裏有什麼風吹草動,特別是易中海和賈家,你得給我盯死了。”
“哎!我知道!我肯定聽話!”秦京茹喜出望外,抱着被子就往耳房鑽。
沒過兩分鍾,耳房突然傳來秦京茹的一聲驚呼:“衛國哥!你快來看看!這牆裏頭有東西!”
何衛國眉頭一皺,快步走過去。
只見秦京茹正撅着屁股,從牆角鬆動的磚縫裏摳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是一張手繪的地契結構圖,但在正房地基的位置,用朱砂筆畫了個詭異的紅圈,旁邊寫着一行模糊的小楷:
*“壬午年冬,婁氏寄存,以此爲憑……”*
何衛國瞳孔猛地一縮。
婁氏?婁曉娥那個婁家?這房子底下,竟然藏着婁半城留下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