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銀行的冷光打在林風臉上，映出一片冰冷。
他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輸入了蛇哥那個被高利貸圈子裏熟知的賬號。
金額：100,000.00。
轉賬備注一欄，林風想了想，敲下了一行字：
【連本帶利。剩下的，留着給你接肋骨。】
“叮！”
轉賬成功的提示音清脆悅耳。
林風抽出憑條，對着攝像頭拍了張照，順手發給了蛇哥的手機號。做完這一切，他把憑條折好，鄭重地放進貼身口袋。
證據留好。
要是那條瘋狗傷好了還敢來反咬一口，這就是送他進去吃牢飯的鐵證。
處理完這堆爛攤子，林風轉身大步走向住院部。
還是那個護士站，還是那個一臉刻薄的護士。
此時已經是夜班，護士正趴在桌子上刷着手機，聽見腳步聲，頭也不抬地甩出一句：“探視時間過了，明天再來。”
“我來交費。”
一張銀行卡“啪”的一聲拍在櫃台上，動靜不小。
護士被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滑落。她皺着眉抬頭，剛想發火，卻看清了面前這張臉。
“是你？”
她眼裏的不耐煩瞬間變成了譏諷，“喲，這不是那個欠了八萬塊的實習生嗎？怎麼，出去轉了一圈，借到錢了？我可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卡裏錢不夠，別怪我……”
“刷卡。”
林風懶得聽她廢話，手指在櫃台上點了點，語氣不容置疑，“欠費補齊，另外，給我媽轉到VIP特護病房。”
“VIP？”
護士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嗤笑一聲，“你知道VIP病房多少錢一天嗎？光床位費就是兩千！還要預交五萬押金！你那點錢能補齊欠費就不錯了，還想……”
滴——！
POS機吐出小票的聲音，硬生生截斷了她的嘲諷。
交易成功。
護士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顯示的餘額。那一串長長的數字，晃得她眼睛發花。
五十萬？！
這窮小子哪來這麼多錢？去搶銀行了？
“還要我重復第二遍嗎？”林風冷冷地看着她，“轉房，立刻，馬上。”
護士渾身一激靈，剛才那股囂張勁兒瞬間煙消雲散，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動作快得像按了加速鍵：
“是是是！林先生您稍等，我這就辦！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別往心裏去……”
在這個世界上，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確實能讓絕大多數人學會好好說話。
十分鍾後。
VIP病房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加溼器噴吐水霧的細微聲響。
母親王秀娥已經睡着了，換了舒適的床鋪，臉色看起來比在嘈雜的普通病房好了不少，但依舊透着一股病態的灰白。
林風坐在床邊，輕輕握住母親枯瘦的手，心頭一陣發酸。
“媽，兒子不孝，讓你受苦了。”
他深吸一口氣，凝神靜氣，雙眸之中金光隱現。
洞悉之眼，開！
視線緩緩穿透母親的身體。
這一次，他看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仔細。
顱內的那顆腫瘤還在，壓迫着視神經，周圍的血管壁薄得像紙。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在龍瞳的視野下，林風清晰地看到，母親的肝髒和腎髒經絡裏，淤積着大量的黑色絮狀物，像是一團團死氣沉沉的淤泥，堵塞了生機的流轉。
“這是……丹毒？”
林風腦海中傳承的醫術飛速運轉，瞬間做出了判斷。
母親常年爲了省錢，生病了就吃那種幾塊錢一瓶的劣質止痛藥，再加上常年勞累，體內的毒素排不出去，日積月累，早已傷及根本。
這種情況下，就算強行做開顱手術，以母親現在的身體底子，大概率也下不來手術台。
必須先排毒，固本培元！
“西醫治標，中醫治本。這毒，得用針灸逼出來。”
林風收回目光，心裏有了方案。傳承裏的《太乙神針》，正是祛毒通絡的克星。
只是手頭沒有銀針。
“得去買套趁手的家夥。”
林風替母親掖好被角，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病房。
醫院二樓就是中醫科和藥房。
深夜的走廊空蕩蕩的，只有慘白的燈光拉長了人影。
林風剛拐過樓梯口，迎面就撞見兩個人從婦科診室的方向走出來。
冤家路窄。
“別哭了！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周昊那標志性的暴躁聲音在走廊裏回蕩，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不就是打個胎嗎？搞得像我要殺你一樣！醫生都說了是個意外，誰讓你自己不注意？”
跟在他身後的，正是柳夢瑤。
此時的她臉色煞白，手裏攥着一張化驗單，眼眶紅腫，哪還有白天在天台上那種趾高氣昂的勁頭？她捂着肚子，腳步虛浮，像是隨時都會倒下。
“周少，我……我肚子疼……”柳夢瑤帶着哭腔哀求。
“忍着！”
周昊不耐煩地吼道，“趕緊走，這破醫院晦氣死了，要是被熟人看見我大半夜帶你來這種地方，我以後還怎麼混？”
話音剛落，周昊的腳步猛地一頓。
因爲他看見了前面擋路的人。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林風看着眼前這一幕，目光掃過柳夢瑤手裏的單子，雖然沒開龍瞳，但這情形傻子都看得出來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她寧願拋棄四年感情也要選的“幸福”？
諷刺至極。
周昊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林風。
自從白天在天台上羞辱完林風後，他心情一直不錯，直到剛才柳夢瑤查出意外懷孕，醫生建議流產，讓他覺得有點晦氣。
“喲，這不是我們的林大情種嗎？”
周昊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掛起了那副熟悉的、令人作嘔的嘲弄笑容。
他上下打量着林風，視線停留在林風手裏那張剛買的廉價礦泉水上，優越感瞬間爆棚。
“怎麼？還在醫院賴着呢？你那個半死不活的老娘還沒被趕出去？”
周昊摟過一臉尷尬想要躲閃的柳夢瑤，故意在林風面前顯擺似的捏了捏她的臉，“正好，你也看到了。夢瑤懷了我的種，雖然我不想要，但這也證明了……有些東西，你努力一輩子也得不到，而我，隨便玩玩就能有。”
林風握着水瓶的手微微收緊，塑料瓶發出“咔嚓”一聲輕響。
他冷冷地看着周昊，就像在看一個小醜表演。
“周昊，做人留一線。小心壞事做多了，報應來得太快。”
“報應？哈哈哈！”
周昊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指着林風的鼻子，“在江城，老子就是天！報應？報應敢來找我嗎？”
他往前逼近一步，壓低聲音，惡毒地說道：
“倒是你，林風。我聽說你借了蛇哥的高利貸？嘖嘖嘖，那可是條瘋狗。今晚就是最後期限了吧？要是還不上錢，你猜猜，明天早上你會不會在你媽的病床上看到一條斷腿？”
林風眼神驟然一寒。
這蠢貨，還不知道蛇哥已經被他一腳踹廢了？
“這就不勞周大少費心了。”
林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不過我看周少印堂發黑，腳步虛浮，恐怕……你的報應已經在路上了。”
